林霁顿觉羞耻，她和这女人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这女人比她手腕高端多了。男人似乎仍是不愿意走，那女人拍着他的脸百般诱哄：“去吧，去吧，他们找不到你会生疑，快去。要想长长久久的也不急在一时。”那男人终于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屋子里恢复了静默，那女人只是在屋子里走了几下，接着坐了下来，只是在镜子里照着自己的容貌。林霁心下惶急，她就怕依云真的如那女人所说。不自禁地看着杨铮，谁料杨铮神色如常，也不再看她，竟从那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林霁无法，只好跟在他的后面，走出来。那女人也不看他们，只是镇静拿了一直眉笔，照着镜子，细细描画她的眉毛。杨铮也不说话，拉起林霁径直向着门口走去。那女人突然把眉笔一抛，厉声喊：“站住。”那声音尖而细，倒叫得林霁心底一突，不由停了下来。那女人走到他们的面前来，林霁这才看清她的样子，一对细长的眼睛，眉毛弯弯，嘴巴小小的当真如一颗樱桃一样。模样倒也罢了，只是她站在那里，便自有一种妖娆气质，叫人移不开眼睛。她极不客气一只手指指着林霁，那指甲又红又尖，涂着红色蔻丹，几乎戳到林霁的鼻梁上。林霁心里极为反感，轻轻避开去，只是此时在别人的地盘上，她也不能怎么样，只是静观其变。她问：“杨铮，她是谁”语气咄咄逼人。杨铮却荡开她的手，静静说道：“六太太，自重。”林霁豁然明白，这人就是那位越剧名旦戚雅兰。她格格一笑，哼道：“我什么丑事，你不知道的还要我自重杨铮，你可笑吗”杨铮并不管她，对林霁说道：“我们走，不要管她。”那女人却不依不饶，扯住杨铮的袖子：“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是你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的，现在你不要管我了”杨铮说道：“是你愿意的，我只不过是叫你选。”林霁一时虽然并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可是却也知道他们似乎纠葛颇深。那女人说道：“叫我选是一个女人都会这样做的，不得已是只有屈从。要不你问问她，如果是她会怎么选”杨铮斩钉截铁说道：“她不会，至少她不会为了钱。”林霁虽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心底竟是一震。那女人说道：“我看出来了，宁萱是完了，也不过和我一样。可是杨铮，你小心一些，我看人很准的，这女孩子的心未必在你身上，你的报应来了。”她这话直接刺到杨铮的心上，他终于大怒，冷冰冰说道：“戚雅兰”戚雅兰并不怕，笑了笑：“喔，我说对了。你放心吧，该做的我还是要做。我心里倒是爽快地很，你整天像是一座冰山，捂都捂不热，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杨铮不耐烦把她推到一边去，把林霁带了出来，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直接到了楼下。杨铮才把钥匙交到她手里，满腹心事，说道：“你快去吧，记住我的话，你那个妹妹没有事，就是受了点惊吓。”林霁终是有所触动，虽然也是她说尽了好话才得来的，甚至还不顾羞耻的那样吻他。虽然上一次他那样恶狠狠的威胁她，可是这一次到底没有为难她。她不自禁脱口而出：“谢谢。”杨铮一怔，笑意满溢在唇角，但是看起来却是自嘲：“你别忘了答应我的。”林霁这才想起自己的话来，顿觉不安，那些只不过是从权宜，不得不随机应变而已。杨铮却看出来了，他心底一黯，得到也是失去，得到了她的身体，可是似乎也随之失去了走进那颗心的机会。可是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他不再看她，说道：“去吧。”便直接走出这座房子，消失在抄手游廊的拐角处。林霁果然在那间堆满杂货的房间里看见了依云。黯淡的灯光下，一张小脸上满是灰尘，像一个小花猫一样，哭到肝肠寸断。见了林霁似乎还不相信，瑟瑟发抖，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林霁喊她好久，她才明白过来。林霁把房门锁上，依云哭着扑到在她的怀里。林霁急忙安慰她，问：“是谁把你带到这房间里来的。”依云哭了半天，吞吞吐吐，说道：“我不知道是谁，他们叫他刚哥左手上抱着纱布，他凶地很，就问我谁让我来这里的，还想不想活了我就告诉我是跟着别人来的还问我是不是有个姐姐叫林霁他就说算是欠了你的，就当还你罢了”依云虽然说得乱七八槽，可是林霁到底也能听出几分来。不是不恨的，可是他们也救了依云，林霁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味道。只是发了一会怔，陪着依云坐在地上。过了许久，还不见有人来，林霁渐渐觉得困乏，依云初时还哭着，这个时候也靠着林霁半眯着眼睛，几乎睡过去。林霁本来想自己走出去，可是依云已经来这里几次想必别人还是认识的，引起麻烦就不好了。杨铮有这样的嘱咐，自然有他的道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杨铮来，反倒像是多了一丝安慰一样。待到回神，她也十分骇异，被自己此种心态吓了一跳。终于林霁听到了门上轻扣的声音，依云惊醒，捉紧了她的手。林霁试探一问：“小潘”那人果然说道：“是我，现在马上走，快点。”林霁打开房门，攥紧依云的手，小潘也不看她们，只是压低声音说道：“快点跟我走。”果然引着她们穿过抄手游廊，并未进大厅，只向着一侧走去。耳边不时传来丝竹之声，夹着欢声笑语，恍然是另一个世界。她借着一点飘过来的微弱残光，林霁才知道脚下只是条很窄的甬石小径，穿梭在花木之间，小潘不发一言，只顾走路，他走过去，花枝打了过来，几乎划到林霁的脸上。又似乎穿过了一个院落，才到了一个角门面前，小潘敞开门，对林霁说道：“你们快走吧。”林霁拉着依云走出去，终是不安，她看着那门只留下了一条小缝隙，忙说道：“小潘，谢谢你。”隔着门，小潘说道：“要谢，就谢铮哥吧。如果那个时候，我们还活着的话。”林霁听得悚然而惊，隔着门她听得小潘的脚步声终于消失。依云拉一拉她的袖子，说道：“走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