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一时半会听不清她说了什么。“我向您保证这点。”言敬禹继续道,“不过,请您别去找她,她是无辜的,说起来这都是我的错。”湛明澜听明白了,他在殷虹面前积极维护华筠,害怕殷虹的怒气会波及自己的小宝贝。殷虹突然提声,声音很细很急:“敬禹,你被她迷晕了头吗澜澜对你那么好,你完全不在意澜澜的感受吗我倒要问问你,她究竟哪点比得过澜澜”似乎过了很久,言敬禹开口,声音沉沉:“她的确比不过澜澜,澜澜坚强独立,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无需别人的操心。”黑暗的走廊,只有那条门缝透出的光悠悠地打在湛明澜的身上,她的耳畔嗡嗡直响,言敬禹后头说的话她没听见,只是低下头,手指慢慢地抚过睡衣的下摆,好好地整了整,然后挪动脚步,转弯,走下楼梯。阿姨已经将热乎乎的酒酿丸子连碗放在桌子上了,湛明澜坐下后,拿起勺子舀了舀,吃了一口,反问:“阿姨,这个丸子没放糖”阿姨奇怪:“不会啊,我放了好几勺呢。”“哦,大概是我没舀匀,糖都在下面呢。”湛明澜又吃了一口,点头,“嗯,现在这口就甜多啦。”阿姨笑嘻嘻地回厨房了。言敬禹下来的时候,她吃了一半的酒酿丸子,听到动静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他倒是大大方方地走过来,落座,吩咐阿姨给他也来一碗。“这个做得很甜的。”阿姨提醒他,因为知道他不爱吃甜食。“没事,偶尔尝尝也好。”言敬禹说。阿姨就给他端上了一碗,他泰然自若地吃了两口,然后看湛明澜:“记住我的话,如果选择结婚对象,需要考虑很多方面,别因为一时迷恋而做出错误的决定。”“听起来大哥好像不怎么愿意看到我结婚。”湛明澜放下勺子,对视他,“是这个意思吗”言敬禹也丢下勺子,随着一声清脆的磕碰,他身子后靠椅背,笑道:“你以前不是说过,做哥哥的或多或少有些恋妹情节,既然如此,刁难一下你的男朋友,也属正常。何况多一人为你把关,没什么不好。”湛明澜起身,一字字地说:“我坚强独立,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需要任何人操心。”丢下这句话,她就上楼了。“所以说,大多数男人都有劣根性,他们想找的就是娇滴滴的,引起他们保护欲,还可以糊弄的女人。”倪好好舔着冰激凌,一针见血道,“你的渣大哥就是典型之一。”湛明澜将碗里的冰激凌球捣得一塌糊涂。“虽然你会不高兴,但是我还是要说,那个姓华的可以在你渣大哥和小弟弟之间游刃有余,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你不妨学学。”倪好好说,“譬如在适当的时候服软,撒娇,切忌在工作上展示超强的能力,必须表现出我是小笨蛋,哥哥你教我啊的样子,穿着呢要粉嫩鲜亮一点,说话的语气要放慢,眼神要放柔,时刻做出一副,我需要你来拯救的姿态。”“是吗”湛明澜抬眼皮瞟她一眼。“男人都吃这套。”倪好好接着说,“你忘记以前大学里的那个豆腐花了论长相她不算很漂亮,论身材她又肥肥的,论气质她还挺土的,但追她的男人从没少过,这为什么呢就因为她一开口说话就可以酥了男人的骨头。”湛明澜也记得那朵豆腐花,曾看见她求一位学长帮她修电脑,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说:“学长,帮我修修电脑吧,我是这方面的白痴,你那么聪明就帮帮我吧,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呀”“也许吧。”湛明澜停止摧残冰激球,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但每个人性格不同,硬学别人只是东施效颦。”“我只是提醒你,女人在恋爱中需要示弱。”倪好好说,“封总也是男人,肯定也吃那套。”封慎这点她没研究过。“你们进展得如何了”“就这样,吃饭逛街看电影,没有特别的。”湛明澜说,“他前天出国了,我们靠通电话联系。”“他不在的时候,你会想他吗”“他才走了两天而已,用得着想吗”“你这个状态不对啊,热恋中的男女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两天已经是很痛苦的折磨了,你当真没有一点感觉”湛明澜抚额:“我们都是成年人好不,不玩小孩子那套,再说每天都通电话,就和在身边没差的。”“那直接问你,你对他有那种强烈的心动吗就是瞬间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的那种。”“偶尔会有。”“偶尔”倪好好悠悠地叹气,“我怀疑你的炽热感情已经在某人那边消耗光了,所以现在对封总那么不主动。”“是吗”湛明澜双手叠在一起,认真反问。“你应该主动想他,主动打电话给他,主动缠着他,这才是爱情该有的状态。”倪好好说,“你以前和渣大哥在一起的时候,整日和我说他的事情,现在却不怎么提封总,你不觉得自己该反省一下吗”湛明澜深思,好像是的,对于封慎,她一直没有很主动,难不成她骨子里也是个贱女人,对于容易得到的东西不积极珍惜晚上,她主动发了个短信给封慎:在做什么过了一会,封慎回复:刚和外籍友人喝酒回来,回到宾馆,准备进浴室。她又发过去:喝醉了吗他回复:小酌而已。她放下手机。短信又窜进来。你想我她回复:嗯,有点。脑海里突然浮现的是,那次她车祸后,坐在马桶上尿尿,他帮她举高输液袋,背对她的样子。当时她瞧见他垂在身侧的右手还贴着纱布,有些奇怪,后来从护士这里得知,他是为了救她徒手砸窗才伤到手的。但他从头到尾没提自己手受伤的事情。她知道后问他:“你的手有没有伤到骨头”他一边为自己扯开松掉的纱布,换上新的,一边淡淡道:“不会,我的骨头向来很硬。”其实那一刻,她应该上前帮他包伤口的,而不是看他有些费劲地用左手将右手伤口重新处理好。突然有些愧疚,对他。“我想你。”她完整地打了三个作者有话要说:澜澜后面会狠狠后悔今日对大封的这些忽视。37封慎这趟出国,一去就去了十来天,湛明澜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的答复是不定,她也不再过问。不过倪好好的那番话让她反省了自己在这段感情上的状态,她的确是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接受封慎对她的好,却没有想过主动为他做些什么。他们目前阶段的交往就是熟男熟女的那一套,偶尔约会,吃饭,看电影,逛街,送对方一个小礼物,聊天谈谈近况,再分手回家,不干涉对方的私密生活,尊重对方,给予彼此一定的自由空间。湛明澜关上电脑,喝了一口蜂蜜枣子茶,信手翻开边上的一本杂志,很巧地扫到一行字。“在二十五岁后,遇到一个不令你讨厌的对象,已属幸运。”是这样吗湛明澜垂下眼帘,手指缓缓摩挲在杯口,那热腾腾的雾气熏到指尖,暖暖的。不是这样的,其实她很明白,任何理由都只有一个,爱得不够深刻。如果爱得深刻,不会有任何形式的妥协。忙到近八点,开车出启铭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竟然是封慎的朋友莫侠,他的声音带着调侃和戏谑,倒是可以和他的脸完全重叠起来。“湛大小姐封慎他生病了,现在孤零零地在我这儿呢,迷迷糊糊地喊你名字,你要不发个善心,来看看他”封慎回来了湛明澜惊讶,当然她是不会十分信莫侠说的话,反问:“他病了去医院了吗”“他哪肯去医院。”莫侠笑了一下,像是商量又像是试探,“要不你过来哄哄他你不是他的女朋友么”“你的地址是”湛明澜问。莫侠很愉快地报上一串地址。湛明澜调转方向,开往莫侠报给她的地址。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城东一家品酒室门口,这家品酒室湛明澜听说过,风格借鉴新加坡的那家知名品酒室,配合本土风情进行改良,圈内不少好酒人士没事都喜欢往这里钻。封慎在这里湛明澜有些莫名其妙,回拨了莫侠的电话,他笑着说,这么快我出来接你。于是,两分钟后,穿着印花衬衣和宽肥五分裤的莫侠就走出来,陪湛明澜进去。湛明澜有些好奇地打量他,他说:“我私下穿着比较休闲,怎么舒服怎么来。”“他人呢”“他在楼上呢,走,我带你上去。”莫侠很绅士地为湛明澜开门。这里的装修是复古风,地板全是老房子的那种地砖,颇有欧洲风情,四周有蜡烛装饰和照明,光线很柔和,墙上的画框是各种百老汇话剧的简介,莫侠介绍说这都是他珍藏的,他自己是这家品酒室的投资者和创意策划人。“我这里有6000多种来自世界各地的葡萄酒,价格从几十元到十几万元一应俱全。”莫侠点了点中央的藏酒柜子,“那排是最受欢迎的酒,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对了,我们底下还有酒窖,有全天候的恒温酒柱,是我要求的,灵感源自意大利的比萨斜塔。”湛明澜点头,说了声很不错,然后问:“他病得严重吗”“没事,死不了。”莫侠晃了晃手,“顶楼有两间客房,专门供我们自己人用的,有时候喝醉酒就直接睡在那里,他就在里面。”他带湛明澜上去,走到房门口,直接扭门把进去。封慎正躺在一张长长的卧榻上,听到动静抬了抬眼皮,看到了湛明澜,问:“你怎么来了”“我告诉她你生病了,不肯去医院,让她过来哄哄你。”莫侠嬉笑着说,随即侧头问湛明澜,“你想吃什么,我让厨子给你做,海鲜披萨,澳洲龙虾,西冷牛扒,帕玛火腿随你挑,还可以帮你配酒。”“不了,我不饿。”湛明澜微笑。“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哄哄他。”莫侠知趣地退下了。门被轻轻带上。封慎半躺在卧榻上,他穿了一身深灰色丝绸质地的长袍,腿上盖了一条薄羊绒毯,神情有些懒。对了,他好像修剪过头发了,头发更短了些,两鬓很整齐,一丝不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湛明澜走过去,坐在卧榻对面的床上。“今天早晨,下飞机后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回家休息了,傍晚有几个朋友在这里聚餐,我来作陪,喝了点酒,头有些晕就在这里休息了。”封慎解释。“喝了一点酒”湛明澜笑着看他眼里的醉意,又吸了吸鼻子,一股酒味立刻窜进来。封慎用手按了按眉心,薄笑:“可能比一点再多一点。”湛明澜起身,走过去,弯下腰,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探,稍微有些烫。他扣住她的手腕,往下拉,搁在自己的胸膛上:“我没事,是莫侠骗你来的。”“可是你身上真的很热。”凑近他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他从肌肤腠理透出来的热气。“因为喝了酒,等会就好。”他弹了弹她的手背。“早晨回来也不打电话给我”湛明澜眨了眨眼睛。“我发了短信,你大概没看见。”“是吗”轮到湛明澜小心虚了,今天她很忙,的确没理会短信提示。房间的温度有些热,满室清冽的酒味,湛明澜就弯腰在他身边,一手被他扣在胸膛。“坐下。”他伸出长臂,搂过她的腰,将她带到了卧榻上。卧榻很长,但宽度有些,她挪了挪臀,还是坐得不舒服,他很自然地说:“坐着不舒服的话,就陪我躺一会。”话是征求的语气,但手已经绕过她的圆臀,将她的长腿拉了上去,她楞了一下,随即踢掉了鞋子,躺了上去。他往右侧挪了挪,待她躺下,便伸手将她整个地搂进怀里。真正靠近才感觉到他的身子完全就是个大火炉,烫的不行,身上有龙舌兰的苦辣,有些熏人。“你骗人,根本不是浅酌,而是酗酒。”湛明澜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还是烈酒,别以为我闻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