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自由呼吸。把信写了一半,看见信封上的地址时,司佑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芮睿真的能在这两三年里不犯罪吗或者,等他回来时,面对的是一个血案累累的杀人犯到时候,他要拿什麽去面对死去的人那些受害者们是不是会在冥者的国度诅咒他的不负责任身为一个警察,却在这时候离开,简直是种纵容司佑突然发现,即使他离开了,他的手上也许仍然会沾上无辜者的鲜血。他浑身颤抖不已,几乎不能坐稳,眼前全是以往所破案中受害人亲属悲痛欲绝的脸孔,那些狰狞的死尸与痛苦的临终表情都浮现出现,在他脑海中张牙舞爪。他绝望的发现,这时候的他什麽也做不了。芮睿还是个正常人,他能够做什麽向世界揭露芮睿的真面目又或者一直陪著芮睿,以身殉道可是,他也想活著,想得到幸福,至少能够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不用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信封上写的每一个字都无比沈重,当写下自己的名字时,司佑差点没能落笔。走吗走吗走吗窒息般的好几分锺沈默後,最终,他狠狠折起信纸,强迫发抖的手封好信封。环视室内,这间屋子不能出租,只能空著。他不想把不相关的人卷进来,如果有租客,芮睿绝对会鼓动或者欺骗租客引诱他回来。警队应该是安全的,父母那儿比较远,况且芮睿知道,动了父母,这辈子他们就是不死不休的血仇,再无和解的可能。也许一切都会没事,也许芮睿很快就会找到新的砝码,就像上次那个少年。司佑在内心唾弃自己,自私的他,把罪恶的重担就这麽扔到那个年幼的少年头上,逃之夭夭。他深呼吸几下,再睁开眼,已经恢复了平静。把门锁好,先去银行存了钱,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到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离开的火车票,他才打电话给小江,假称自己要出远门,让小江去家里帮忙看著。“为什麽是我啊,老大”小江在电话那头哀嚎,“我很忙的,而且你怎麽突然要出远门,去哪里”“谁叫你有钥匙”司佑笑,“别忘了。”“老大,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最近神神秘秘,你不是去卧底了吧”我倒宁愿是卧底。司佑苦笑,却一个字也没多说,说得越多越不好。挂了电话,把信和手机一起寄回家,急匆匆往站台赶去。踩著点奔上车,脚下一晃,火车已经启动了,看著窗边的风景越来越快的往後倒去,他的心脏也逐渐活跃了起来。再见,芮睿。我这一生最爱的人,曾经和以後,以及,过去的人生。火车往前驶去,进入一片光明中。然而,司佑并没有想到,他与芮睿的重逢会来得如此之快发,并且出乎想像之外的惨烈。司佑登上火车的时候,芮睿正在看诊一个病人,市里的高官,久治不愈,不知道看了多少家医院,找不到原因,最後才迫於无奈到他这儿来。之所以说“迫於无奈”,是因为高官以前就在医疗系统的大会上点名批评过芮睿的科室,认为在有会诊制度的情况下,特别开一个诊断科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浪费医疗资源,简直是罪大恶极”。踏进芮睿科室的时候,这位高官虽然还能笑得出来,但眼中却是即尴尬又恼怒。芮睿一眼就看穿了,并且暗中希望这位高官得的是绝症,最好不出一星期就挂,还极端痛苦。他不会特别治不好,这会砸了他的招牌,没揭下面具前,他还是很爱惜羽毛的。今天是初诊,芮睿边装作很专心地询著病情,边偷偷走神。一只不知哪里来的鸟被太阳晒晕了脑袋,一头撞上窗户,巨大的响声吓了屋里所有人。芮睿心头掠过一阵不安,对那高官笑了声,道:“累了吧休息下。”也不去看高官的脸色,他径自走进旁边的办公室,看著桌上的日历发呆。也不知是怎麽了,他总觉得坐立不安,似乎有什麽东西不对劲。、第三章 不再爱你9司佑现在在干嘛呢应该是去警队报道了吧这家夥就是责任心太重,自以为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路见不平就想拔刀,问题是,你有那麽利的刀吗你只是一个人啊,小佑,你只是个人而已。芮睿唤来实习医师,要了杯茶,等茶来了,他打开通往阳台的门,坐在沙发上晒太阳,这沙发还是司佑送的。那位高官肯定通过休息室的窗户看见了,但他不在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手里握著那高官的命,再位高权重,没有命又有何意义太阳晒得暖洋洋的,他不自觉地开始回想起以前的事。俩人正式在一起是什麽时候高中时似乎没有个特别的时间点,他非常清楚的记得,是他引诱了司佑。那时候的他已经修习了不少心理学,对於各种事都有著强烈的好奇,同性恋这种好玩又有趣的事怎麽能放过呢当时上床的感觉他还记得,司佑非常紧张,身体里又异常的热,箍得他很紧,几乎把他的小兄弟扒了一层皮下来。不过,在最初磨合的痛苦之後,俩人都尝到了极致的高潮愉悦。事後,在诱饵肮脏的小床上,司佑一脸羞涩地道:“比打飞机舒服多了。”芮睿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你只打过飞机啊”司佑的脸更红了,转过去趴在枕头上,连看芮睿一眼都不敢。芮睿的第一次是和女人,十四岁,是哪个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似乎发育得挺早,胸部摸起来挺舒服,除此之外丁点印象都没了。理所当然的,他告别处男之身後就把女生甩了,现在,无论怎麽回想,他也想不起来当时那女生的反应了。相对的,他倒是非常清楚的记得司佑的初夜。那个在他身下扭动赤裸的青涩身体,一边哭一边迎合他动作的男孩,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男人了。芮睿突然有股成就感,当年亲手栽下的小苗,如今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从这个角度来说,是不是我其实爱著司佑的也许我的爱和别人不同呢我现在这种感觉,也是爱的一种吧爱是非常复杂的心理和生理活动,芮睿从了解自己是什麽样的人那天起,就知道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品尝爱情的滋味。如果能够的话,他倒是想体会一下,毕竟,他没体会过不是吗该和司佑讨论一下,也许我的这种表现也是爱的一种呢那个死脑筋总是认为爱一个人就要奉献和牺牲,但有时候,索取和依赖也是爱的一种表现啊芮睿喝了口茶,盯著杯中嫋嫋腾起的热气,蓦地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和司佑已经讨论过了,还不止一次。“就算表现出来的是索取和依赖,也会在其他方面有想要付出的欲望。”司佑恼火的大叫,“你爱一个人,会希望对方过得好,希望对方快乐,看著对方笑你也会笑没有你这样爱人的”当时的芮睿静静听完,耸耸肩膀:“我的爱也许不同呢”司佑跳著脚问:“那我问你,如果有天我消失呢你会来找我吗你会想我吗”芮睿还真想了下,道:“我也许会找一下,但如果找不到,那也没办法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找一个和你很像的人来怀念的”司佑被这回答气得暴跳如雷,拿起外套就冲出芮睿的家。哦,对了,那是他们初次上床十周年的纪念日,司佑特地亲手做了蛋糕送来,却一口没吃到,白白便宜了芮睿後来叫来的贪嘴小情人。司佑非常热衷於过各种各样的纪念日,连初吻都要记下,也亏他有脑子去记。芮睿的记忆力很棒,却从来记不住,他把这归结於“不在意”,不放在心上,自然记不住。小佑,你真傻,甩手走人,能解决什麽问题呢芮睿哪里又知道,司佑的离开是多少次的无奈、多少次的失败之後才做出的选择,不是到了绝路,他又怎麽会这样呢“芮医生。”实习医师探进头来,“病人在找你。”“嗯,马上过去。”实习医师点了点头,走了。芮睿在下属间的口碑很好,小医生们即尊敬又仰慕他,令不少老医生都佩服不已,要人表面屈服不难,但发自真心的就不容易了。真心,这年头,还有几个人愿意付出真心司佑那样的傻子除外。芮睿一边往诊疗室走一边想起新“砝码”的事。昨天那个家夥大庭广众之下又哭又闹的,太不像话了。如果不是这个家夥是砝码的备胎,如果不是他太缠人,芮睿也不会骗出个理由来。本来想著他也不知道是谁,又不认识司佑,谁知道好死不死被他撞上了那场面,真是太倒霉了。以後得好好教下他怎麽控制情绪,不过,控制得太紧了,是不是又会反弹,变得和司佑一样冷酷可不好,但是,如果没有司佑那样的能力,不是又显得太没用了吗想来想去,芮睿还是没想出个决定来,这在他来说是非常少见的。与司佑在私人生活上的犹豫不决不同,他在各方面都掌控自如,生活对他来说就是手中的一盘棋,而他已经占据了完全的上风。推开诊疗室的门,对著高官那难看的脸色,芮睿微微一笑,说:“久等了,我们继续吧。”司佑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火车还剩半小时到站,他整理下行李,也不洗漱,就这麽加入了缓慢移动的下车队伍中。这趟火车的终点站是个著名的旅游风景区,这麽多年辛苦生活,也该喘口气了。他没有事先订旅馆,就是怕被芮睿追踪到,用现金入住一家高级酒店後,他才放松下来。警察做久了,职业病戒不掉,小旅馆他不敢住,无数次在简陋的房间里检查尸体,其中甚至还有无辜被牵连的炮灰,花点钱买平安是值得的,再说他带的钱还是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等身上的钱不够时,他就该去找个临时工作,有什麽找什麽吧,厨师之类都行,他还有二级厨师证呢。说起来可笑,这个证是为芮睿去考的,这麽多年手艺也是为芮睿练的,但最後,芮睿不在乎,却是他享受其中的好处。、第三章 不再爱你10第二天的游览开始得很愉快,没有手机,耳边清净了许多,似乎头脑也越发清醒了。这些年的生活说不上艰难,和那些衣食不饱、无处容身的人相比,他的生活就像是天堂。可是,芮睿的存在,天堂转瞬就会变成地狱。有时候仔细想想,他也觉得自个儿太矫情,讲来讲去,不就是他爱谁,但谁不爱他吗缺了谁就不能活爱不到人就过不下去当然不是的站在山顶上,呼吸著原始森林的空气,司佑只觉得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对著空无一人的茂密森林大喊:“不爱就不爱,你不爱老子有人爱”喊了好几回,回音在树间来回反射,等声音完全听不到後,司佑才心满意足的下山去。浏览区可以选择坐车或者走木头栈道,司佑正值壮年,不走栈道简直太不像话了。他欢快地顺著木头台阶往下,不时跳几阶,跟个孩子一样轻松,然而,美好的心情没持续多久,很快,他就察觉了後面的脚步,时轻时重,应该是和他一样在走栈道。他来得很早,上来时并没有发现其他人,脚步声只有一人,离他不远,但特意放慢脚步,也不见後面的人超过。故意跟著我这个念头一冒出在脑海里,紧接著,“芮睿”这个名字就跳了出来。才一天,这麽快不可能司佑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测:就算芮睿在他走的那一瞬间就发现,也不可能这麽快和准确地跟上他,毕竟,他是个警察,反跟踪的技术当然会有。到乘车点时,司佑装作跑不动的样子趴在栅栏边,欣赏风景,不时瞥一眼栈道,却始终不见人。打定主意,他就不再去想,盯著湖面仿佛陷入了沈思中。浏览车来了,时间太早,车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司佑没有动,果然,也没人出来上车。他表面上看起来什麽也没注意,但实际上却是全神贯注,肌肉都紧绷著,当车门关闭的那一瞬间,他就像是扑向猎物的豹子般窜上了车,贴著他的脚跟,车门关上了。隔著玻璃车门,司佑看见一个男人从栈道跑了出来,二十出头,穿著很朴素,却有一张清秀的脸,正一脸懊恼地望著他。车子开了几步,那人突然冲他笑了,比出一个大麽指。应该是没有恶意的较量。司佑了解到这点,也笑了起来。下一站,他下了车,耐心地等了二十分锺,那人才气喘吁吁地从栈道过来,见他一付潇洒模样,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的体力真不错”司佑笑:“你一直和我比呢”“比不过。”那人用手撑著膝盖,“甘、甘拜下风。”“司佑。”司佑伸出了手。“你名字好特别。”那人也伸出了手,“冯心远。”“看来你父母对你的期望很高啊。”“你父母也不错啊。”互相“嘲笑”完对方的名字,俩人一起笑了起来,接下来的行程,自然而然便在一起行动。当阳光破开晨雾出现时,他们已经走以山脚,吃了宰人不见血的快餐,开始爬另一边的山路。把整个景区游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