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吧”四老爷没有太多的耐心,把茶放下,“总之你记得,别给莲娘瞎说亲事就行了,免得回头说重了闹笑话。”四夫人没好气道:“我知道了。”“至于杏娘”四老爷皱了皱眉,又道:“你也赶紧的,给她找个脾气好的、婆婆宽和的,早点嫁出去,别一拖二拖年纪拖大了。”四夫人被噎得够呛,等丈夫走了,与卢妈妈抱怨道:“他什么时候关心过儿女这会儿倒数落起我来再说杏娘就算有不是,总归是他的亲生女儿,难道不比何家的野小子亲近他却只说不管,哪里像是一个当爹的”卢妈妈安抚了几句,又道:“要是九小姐真能嫁到刘家去,倒是一门好亲事呢。”四夫人消了消气,“刘家这门亲事的确不错。”不免想到,若是小女儿做了刺史家的儿媳,长嫂见了自己,到时候也得礼让三分。这么想着,顿时对这门亲事更加热络起来。越想越高兴,问道:“有老太爷出面,刘家的亲事应该跑不了吧”卢妈妈笑道:“应该是的。”四夫人的心情好了不少,做了一会儿白日梦,又开始发愁,“那杏娘呢老太爷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只怕等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找机会把莲娘的亲事定下。”揉了揉额头,“这么短的时间,我到哪里去给杏娘订一门好亲事”“只是订亲而已。”卢妈妈劝解道:“刘家的老小年纪不大,九小姐也小,订了亲只怕还得等几年,即便一时没给五小姐找着合适的,后面还可以慢慢找啊。”“话是这么说。”四夫人仍然愁眉不展,叹道:“到底还是姐姐订在前面的好,免得杏娘觉得心里委屈,被妹妹比下去了。”、无妄之灾对外惹恼了手腕强硬的大夫人,对内让娇滴滴的姐姐耿耿于怀。顾莲觉得自己内忧外患,祖父的那幅字毕竟不是尚方宝剑,显摆显摆还行,平时起不到任何实际的用处,于是每天窝在屋子里练字练女红。期间叶宜让人送来消息,说是叶家有生意在河南那边,黄大石自愿留下。顾莲觉得有点怪怪的,听说河南几省乱军四起、局面混乱,叶家居然还在那边做生意难不成,叶家是在倒卖军火神马的反正瞎猜无益,自己更加帮不上大石什么忙,于是便打住了。只好搞一搞封建迷信,每天给菩萨上一炷香。于是,顾家九小姐在勤奋学习的名声之后,又多了一项虔心拜佛,加上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越发的合乎大家闺秀标准。而大夫人那边,不知道是碍于老太爷的面子暂时不好发作,还是忙着准备老太爷的七十大寿,并没有找顾莲什么麻烦。顾家上面没有太夫人,平时长房和四房基本不用打照面,井水不犯河水,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风平浪静。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夏季来临。顾老太爷的七十大寿之日,天空一片万里无云,热辣辣的阳光泼天洒下,每一处宴客厅堂都是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人声鼎沸,安阳城里能报的上名号的都来了。当然了,今天主要是外面男人们的重头戏。顾莲换了新做好的夏装,天水碧的半袖,月白挑银丝的拖水儒裙,她身量高挑,这一身打扮,再配上朝云髻,更加显得身段曼妙、婀娜动人。春晓嘟嘴道:“小姐的打扮也太素净了。”顾莲斜斜插上一只珍珠长簪,嫣然一笑,“走吧。”然而到前面发现自己错了,不管是顾家的人,还是过来庆贺的宾客女眷们,大都穿红着紫的,一个个打扮的花团锦簇。呃,原本想扮绿叶的,结果却变成了掉进花堆里面。杏娘环视了一圈,笑得僵硬,“还是妹妹最会打扮。”丹娘走了过来,“哎呀,九妹妹这一身可真是清爽。”扯了扯身后的徐娴,“你方才还夸我,看我家九妹妹,这会儿更有人给你夸了吧。”徐娴抿嘴一笑,“难怪上次幼娘说你,今儿又逮着机会想夸自己了。”提起袁幼娘,丹娘的笑容里闪过一丝不悦。和小表哥的那门亲事,旁的不说,就是表姐那一个小姑子就够了,自己若是嫁了过去,还不知道要被她给多少小鞋穿“莲娘姐姐”徐姝还是一如从前活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挽起顾莲的胳膊,夸道:“你皮肤白,带我娘的这对翡翠镯子正合适。”徐娴闻言瞪她,“既然送人,那镯子就已经是莲娘的了。”轻轻拍了妹妹一下,“你又胡说什么”丹娘拉过顾莲的手,对着阳光,看了看那碧绿的翡翠镯子,惊讶道:“好生漂亮的翠,更难得这般通透的水头”惹得杏娘也看了过来,秀眉微蹙,“你什么时候得的我怎么不知道”顾莲解释道:“上次去叶家吊祭,正好碰见了徐伯母她们。”心下有些后悔,本来想着顾家、徐家多年世交,今天徐氏姐妹肯定回来,自己戴上这对镯子,无非是显得重视,想扩展一下自己的交际圈子。却忘了见不得别人强的姐姐。于是赶忙垂手拢了袖子,尽量转移话题,陪着闲聊了一会儿,找了个机会,借口入厕尿遁避一避,等到开席再回来。反正有长袖善舞的丹娘待客,轮不到顾莲操心,而顾家的花园子也的确够大,七万八拐的找了一处幽静之地,耳根子清净下来。后宅女人多,一人一种心思麻烦也多。春晓陪着发了半日呆,小声道:“小姐,要不咱们回去吧今儿外头热闹,大家凑在一起说说话多好。”“还不如这儿安静”顾莲一语未完,忽然听见花篱后面传来动静,赶忙朝她摆了摆手,自己却贴了耳朵细听。闲着无聊,没准能听到点有趣的八卦呢。“都快开席了。”何庭轩的声音传来,好似旁边还有一个什么人,“怎么四处都找不着九表妹莫非生病不舒服了”“没听说啊。”五爷口气诧异。顾莲暗暗叫了一声,大神啊,你别再来坑我了。可惜何庭轩听不到她的心里话,似乎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上次姨母闹得那么大的动静,应该都是为了那盒胭脂吧我都与你说了,悄悄的,怎么还是嚷嚷的让姨母知道了。”口气不是太好,居然一副教训五爷的样子。更叫人惊奇的是,五爷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好脾气陪笑道:“表弟你别上火嘛,我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嘴快,传了话,让娘知道我在屋里拌了嘴。”何庭轩哼了一声,“下次可不敢拜托五表哥了。”“表弟啊。”五爷急急解释,“虽然娘叫我去问话,但是我可没有把你供出来。”像是拦住了对方,脚步声停了下来,“我只说胭脂是自己买的,杏娘瞧着好想要一盒,她不懂事,还非要跟莲娘的一样,买了第二次,所以才跟媳妇儿吵了几句。”“罢了,罢了。”何庭轩像是有些不耐烦,打断道:“今天是你们家老太爷的七十寿诞,人多眼杂的,平时可没这样的机会,我还想找九表妹说几句话呢。”五爷忙道:“她一个小姑娘家能去哪儿花园子里头转一圈,一准找着。”两人边说便走,渐渐的往花园另一头走远了。春晓脸色煞白煞白的,惊慌道:“小姐咱们快走,等下若是被表少爷缠住,可怎么说得清楚我瞧着,夫人好像不喜欢何家的人。”何止是不喜欢顾莲心里十分窝火,那何庭轩这般作态,看起来好像对自己深情款款,实际上怕是只有一颗色心,否则岂会这般恣意,置自己的名节声誉于不顾再不躲远一点,早晚要被他给害死原本想听听八卦,没想到却八卦到了自己身上。心下算着时间差不多,交待了春晓几句,领着她回到了前面席上,左看右看,没有找到姐姐杏娘,可是马上就要开席了。顾莲心里如有千万只猫在抓着,万分着急,又不方便自己领着人去寻找,于是吩咐春晓,“你去夫人那边看看,五姐姐在不在等下就要开席,好歹别让大家久等了。”丫头们陆续端上热汤热菜,很快就满满一桌子。顾莲食不知味的吃着,随手夹了一筷子鱼。“九妹妹。”桐娘不动声色凑近了些,俩人的位置本来就挨着,旁人并未留意,她低低声道:“你走了没多会儿,五哥过来打了个招呼,问起你怎么没来,五姐姐有些担心你,然后就去找你了。”什么宛如一道晴天霹雳,震得顾莲半天回不过来神姐姐哪里是要去找自己,分明揣度五哥和何庭轩常在一起,所以去找何庭轩这下可如何是好不知道两个人后来遇见没有,想着姐姐那不着调的脾气,何庭轩没有分寸的热络,今天又来了这么多的宾客顾莲心不在焉,结果被一根细小的鱼刺卡住,“咳咳”,卡在嗓子眼儿里,又痒又难受,因为着急,反倒越急越咳不出来。桐娘赶忙吩咐小丫头,“快点端醋来”一碗醋下了肚,顾莲满嘴酸溜溜的味儿,还是没用,于是夹了一大筷子的青菜,囫囵一吞,总算把那悲催的鱼刺咽下去了。一桌子的小姐们都看了过来,徐娴担心问道:“好些没有”“没事,没事。”顾莲觉得自己真够丢脸的,当着这么多小姐们,狼狈不堪,但是眼下却顾不上这种小事。姐姐若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可就不是丢脸这么简单了。“走吧,走吧。”五爷催促道:“估计马上就要开席了。”何庭轩闷闷不乐,自己一大早起来拾掇半天,白瞎了这么些功夫,结果却莲娘影子都没瞧见心下有气,忽地瞥见前面月子洞门人影一闪。好像是杏娘见不着妹妹,逮着姐姐也得上去说几句话。“表弟,吃了饭回来再找吧。”五爷急得不行,“今儿是老爷子的大寿,儿子孙子都要去拜见的,若是误了,娘非得揍我一顿不可。”何庭轩灵机一动,笑道:“表哥你着急就先去吧,反正我认得路,再转一圈儿就过去找你。”摆了摆手,“快去、快去,别让回头真的让姨母揍你。”五爷见说不动他,跺脚道:“那我先走了,你快点来”“好”何庭轩故意高声答应了一句,然后装作悠闲的样子,朝月子洞们走去,穿过门,一脸惊讶,“五表妹你怎么在这儿”杏娘是听到他的声音,方才停下的。此刻尽量让自己看着自然一些,低头浅笑,“我是去找九妹妹的,刚巧路过。”今儿是顾家大宴宾客之日,她一向好强,打扮的十分华丽,茜红色的织金花掐牙半袖,藕荷色中衣,下面是才做好的橘黄色十六幅湘裙。微垂螓首,露出一段雪白细腻的脖子来。何庭轩看得眼馋,几乎忍不住要伸手去摸一摸,到底忍住了,且不说这等举动太过唐突,瞧瞧旁边,还有个丫头一直紧张兮兮的盯着呢。心思微动,往四周环顾了一圈儿。杏娘没有听见他回答,抬起头道:“表哥你怎么了”何庭轩收回目光,“我听前面院子的声音,是不是开席了”眼里浮起担忧,“表妹你还是先别找人了,快些回去吧。”杏娘当然想着早点回去,但她就存了来找他说话的心思,此刻果真如愿,居然单独遇见,不免盼着能够多说几句。好让表哥知道,自己比乡下来的妹妹要强多了。乡下心中念头飞转,当即浅笑道:“好,我这就回去。”叹了口气,抱怨道:“说起来,都是莲娘不懂事到处乱跑,不然我也不用四处找她。”何庭轩指了一条小路,“我也要出去,走这边,要近一些。”杏娘万分满意,便与他并肩而行,故意闲话家常起来,“要说莲娘也可怜,从小没有养在娘身边,吃了不少苦头。”“哦”何庭轩对顾莲十分感兴趣,但他清楚女人的小性儿,不敢在杏娘表现的太有兴趣,只淡淡问道:“不是说寄养在你外祖母家,应该还不错吧。”“罢了。”杏娘想撇嘴,觉得动作不淑女忍住了,“我祖母家早已没人做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