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等等等等然後,当他们来到薰衣草花田中央时,话题又迅速切换成了有关薰衣草的传说。“知道吗普罗旺斯最古老的传说,就是源自这片土地哦。”老夫人带著一丝自豪的语气,笑眯眯地看著身边的年轻人。“据说,这座山上还有另一片神秘的薰衣草花田,古时候曾被称作允诺之地,不过通常情况下人们是看不到的。因为通向那里的路只在夜间浮现、凌晨消失,并且只有真正的情侣才能找到路的入口。所以,假如你们之中的哪位有幸进入那片花田的话,一定要把握机会,对心上人许下终生的承诺,那样肯定会获得幸福的哟”纳纳心不在焉地低头踱步,听到这时,脸颊微微发红,忍不住升起一股好奇。并不是好奇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只是好奇克雷蒙德听了会有什麽样的表情。她悄悄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尽量不跟他视线交汇。结果却意外地发现,他根本没有在听,眼神空洞而茫然,甚至都没察觉到她的视线。什麽嘛她有些失望地想,这麽好的表现机会,他居然没有把握。他真的有用百分之两百的努力追求她吗晚餐後,克雷蒙德的失常不但没有恢复,反而比早晨更严重了。大家似乎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很识时务地没有去打扰他沈思。只有纳纳按捺不住,左思右想之後,终於找了个机会走到他身边,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克雷蒙德,你的庄园里有没有小提琴我最近一直都没练习,担心手指会变僵硬。”克雷蒙德原本支著手臂撑在阳台栏杆上,听到她的声音,恍如惊醒一般猛然侧过身,惊讶地看著她。“怎麽了”纳纳无辜地问。“”克雷蒙德收拢下颌,恢复镇定说,“没什麽,只是觉得很稀奇,你竟然会主动接近我。”也不至於吃惊成那样吧,纳纳暗自嘀咕,说的她好像一直在逃避他似的。虽然确实是一直在逃避没错。“小提琴的事我交给堤法去办了,他说他有现成品,只是需要回城堡去拿。我想现在应该已经拿来了。”“哦。”纳纳低声说,其实答不答都无所谓,她在意的不是这个。“生活方面你也不用担心,拉封丹那夫人赠送了许多女服和女性用品,你可以随便使用。”“哦真是慷慨的夫人,我一会儿去向她道谢。”“嗯。”然後就是一片沈默。纳纳等待了几分锺,突然深吸一口气问:“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克雷蒙德不解地注视她:“什麽事改变主意”“呃就是”她本想干脆地说,就是你在等我回覆的那件事,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没勇气说出口,於是舌头一转就变成了:“就是你搬到普罗旺斯来住的这件事。”克雷蒙德摇头:“不,我没有改变主意,为什麽这麽问”“因为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这跟普罗旺斯无关,我只是在想别的事。”“什麽事”克雷蒙德皱紧眉,没有直接回答,过了良久,才用一种举棋不定的口吻低缓地说:“纳纳,我可能要离开你一段时间。”、22鲜币黑暗的祝福 第三章第三章 两天为限 giveo ore days屋子里钢琴声和谈笑声不断,纳纳却充耳不闻,她只听到了克雷蒙德一个人的声音。他刚才说了什麽要离开她一段时间这算什麽啊他真的是那个向她求过婚的人吗真的有在诚心诚意等待她的答复吗也许是看到她陡然变色的脸,以及抿得越来越紧的嘴唇,克雷蒙德情不自禁抬起手,有种想要将她用力搂在怀里的冲动。可碍於周围人的视线,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只以柔和的声音安抚她。“我只是说,有可能目前我仍在考虑。”纳纳极力忍住胸口涌上的酸涩,清了清嗓子问:“出什麽事了不能告诉我吗”“没出什麽事,但是有必要未雨绸缪。”他含糊其辞,“我现在也无法很明确地回答你。”纳纳早就猜到他不会据实回答,赌气说:“我去问流那蒂卡。”“别乱来他不是可以信任的朋友,你绝对不能接近他,最好连见面也回避。实在不能回避时,就尽量让堤法也在场,听懂了吗”“”纳纳不甘心地把脸转到另一边,“那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如果告诉你,你会挽留我吗”克雷蒙德幽幽地问,纳纳回头时,看到了他眼底十分明显的依恋,她慌忙又把脸转回去。“如果我挽留,你就会留下吗”“当然。”他毫不犹豫道,“假如你对我说不要走,我就不走,我会再想别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问题是我不认为你会挽留我。”纳纳的身体僵了僵,本来就不太坚定的心更加动摇起来。真狡猾,这样岂不是在逼她说出挽留的话嘛,而如果真的说了的话,不就等於间接给了他答复吗“怎麽样”克雷蒙德在她身後询问,富有磁性的嗓音有种扰乱人心的魔力。纳纳挣扎片刻,转过身,满脸通红地看向他,倔强道:“我才不会挽留你。”克雷蒙德点点头,露出有点哀伤的神情。“我明白了。”“不,你不明白。”纳纳的脸更红了,声音带著细微的颤抖,“我不会那麽做,因为你的表现还不够好,所以我要你在看不见我的地方自我反省,然後用尽所有力气想我,拼命想我,日夜想我,想到睡不著,想到恨不得马上飞奔回来”她的声音被一个动作阻止了。克雷蒙德的大手突然用力捏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足以传至她心底深处。“别再说了。”她发觉他的声音沙哑了,脖子和耳根通红一片。仿佛在极力忍耐什麽,喉结滑动,胸口上下起伏。“克雷蒙德你的手”“可恶,别在这种场合挑逗我”“我哪有,分明是你自己想太多。”“该死,这样要我怎麽忍下去”纳纳有些得意地咕哝:“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我可没有说任何阻止你的话。不过,如果现在都忍耐不住,你离开以後要怎麽办”克雷蒙德倒吸一口气,仰头看著夜空,竭力压下心底的冲动。过了好一会儿,他观察四周,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际,快速揽住纳纳的腰,将她勾到自己怀里,在她红润的嘴唇上用力吻了一下。“听我说,纳纳,我现在就出发,早去早回。”纳纳睁开眼睛,迷惑地注视他。“不要冷却下来,拜托你,这种心情,替我保留两天”他万分不舍地低喃,指腹缓缓滑过她的嘴唇,“最多两天,我一定会回来。”说完,他咬牙放开她,一跃跳出阳台,消失在浑浊阴暗的夜色中。───“加奥死了。”流那蒂卡开门见山地这样说道。说话的时候,脸上像是带了张面具似的,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克雷蒙德惊异地瞪著他,第一反应就是,他在撒谎。这怎麽可能呢加奥是最早开创萨伯同盟的五大元老之一,也是其中活得最久的碧骸。他统领组织内维持纪律、处理内部叛乱的行会“消隐会”,能力在巅峰时期曾经可以媲美初代碧骸,现在就算为了延续希尔凡娜的生命,失去了一颗心脏和半身血液,可是仍然应是萨伯同盟内数一数二的角色。他将信将疑地问:“你的消息确定”流那蒂卡冷漠地点头:“不会有错的,有人亲眼看著他化成了灰。”“谁”“西番莲。”克雷蒙德皱了皱眉。这是同属五大碧骸之一的月踪会首领,同样也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角色。“是他杀了加奥”“还不清楚,消隐会目前正在秘密调查这件事。”“他是怎麽死的”“据说是被吸干了全身血液,枯竭而死的。令人奇怪的是,他至死都没有拿回心脏,因此那个存放心脏的容器是谁,也就不得而知了。”克雷蒙德瞥了他一眼,发觉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加奥的心脏在希尔凡娜体内,便不动声色说下去:“那麽,你为什麽不留在组织内寻找凶手,却来这里向我这个无关的外人通风报信”流那蒂卡淡淡说:“克雷蒙德,你并不是无关的外人吧以前组织不敢动你,是因为有加奥的命令,现在他死了,他对你的庇护随之消失,你的免死金牌也就没有了。这一点,你自己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对不对”克雷蒙德铁青了脸,表面上不愿承认,心里却不得不同意这种说法。虽然从未把加奥放在眼里,可事实上,从他那里确实受惠良多。只要加奥还在组织内掌管大局,他就不必担忧自己和堤法的安全,稍微用心一点的话,周围的朋友也可以幸免於难。长久以来,他就是这样保护纳纳的。不管怎样,加奥的死对他确实很不利。他的烦恼也在於此叹了口气,克雷蒙德加快飞行速度,如离弦之箭般在树林上空穿梭而过。不知不觉间,他已来到距离纳纳数千公里外的平原。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棵略微歪斜的参天大树孤零零地伫立在中央,除此之外,整副画面空无一物。他在空中悬停片刻,仔细观察了草原的地形和面积,判断这正是他所寻找的空地,便在参天大树旁缓缓降落。要完成目前这项计划,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就算侥幸达成,也并不一定会有预期的效果。所以他这麽做,可以说是抱著豁出去的心态,走了一步险棋。不过无所谓只要能继续守护她,什麽都可以牺牲。他仰起头望了望星空,仿佛下定决心般吐出一口气,脱下外衣,撩起衬衫的左袖,用事先准备好的小刀在上臂外侧深深切了一道口子。鲜血泉涌而出,在草地上形成一滩污点。他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右手,将伤口撑大,随後伸入两根手指在血肉中四处探索。不一会儿,鲜血淋漓的手心多了一粒黑色的种子。他凝视了它一会儿,脑海中浮现童年的回忆,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卢涅卡”“啪嗒”,种子从手心滑落,触及地面时发出了类似喝水的咕嘟声。不过事实上,它喝的并不是水。克雷蒙德带著厌恶的表情,狠狠将种子踩进泥土,随後又在手腕处割了一刀,将大量鲜血淋在种子上。“咕嘟咕嘟”种子贪婪地吸食,迅速膨胀起来。他就这样冷漠地俯视它,看著它破土、抽芽,由细嫩的幼苗,一下子拔高成为粗壮的主茎。待枝干开始长出各种蜷曲的叶子时,他停止供血,包扎起伤口,撑著虚软的身体飞到空中。几秒锺後──“轰隆隆”草原剧烈颤抖,歪斜的大树彻底倾倒,一座被藤蔓缠绕的城堡在一瞬间拔地而起。城堡的外表丑陋不堪,凹凸不平,从屋顶到门窗无一不扭曲,外表覆盖的藤蔓也同样无规则地纠结在一起,毒刺根根竖立,在月夜下露出狰狞的面貌。“哼还是这麽丑。”克雷蒙德嘴角扬起不带笑意的冷笑,主动接近城堡,将受伤的手臂嵌入两条藤蔓间的空隙,任凭身体一点一点被吸入其中。刹那间,四岁时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当时年幼的他也是像这样一点一点嵌入植物中,好像肮脏的排泄物一样,被城堡排出体外。而卢涅卡看著他的眼神阴沈空洞,没有丝毫留恋。“我要走了,外祖父。”稚嫩的嗓音冷冷地说,“我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想到四岁时的誓言,心底升起撕心般的屈辱感。───“哢啊”“呜啊住手”枫丹白露旧王宫的地下入口处,戴著猫脸面具的杰欧瓦半悬浮在空中,一手各抓了一个蒙面的魅蓝,高举过头顶。在他脚边,已经断气的魅蓝和血仆尸体层层叠叠堆在一起,无一例外地全部身首分离。这里是消隐会的本部,加奥及组织成员的所在地。从地面上的部分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集会场所,并且正逐渐被人遗忘。可实质上,如果走近其中某间画廊的壁炉架,找到弗朗索瓦一世国王的半身青铜像,捏住他的两撇小胡子用力一拉的话,黑暗世界的大门就会悄然敞开。不过,这扇大门已经再也合不拢了,杰欧瓦彻底破坏了机关,将国王雕像砸了个稀巴烂。他凝视被他按在墙上的两个消隐会成员,以他特有的缥缈、空灵的嗓音冷声道:“我再问一次,加奥在哪里”“我、我真的不知道”其中一个魅蓝痛苦地呻吟。另一个不甘心就此丧命,拼命将所知的信息一古脑倒出:“加奥大人确实沈睡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但是,知道具体位置的只有流那蒂卡大人,我们这些部下不可能知道的呀”“那麽,流那蒂卡在哪里”“这、这就真的不知道了,杰欧瓦大人,请放过我吧”“咚”顷刻间,他的哀求声戛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脑袋落地的声音。另一个魅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