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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梁山伯喉头一甜,眼前泛黑地扶住廊柱。“一拜天地”他靠着柱子,怔忡地看着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马文才意气风发,眼神轻飘飘地穿过了他,望向他身后一片碧蓝的苍穹。“二拜高堂”他是如此轻易地转过了身。他嘴角还凝着一抹笑。月余不见,他的身姿愈发伟岸,宽厚的手掌紧紧拉着那条红绸,红绸的那一头紧紧地牵着的,是他将要相伴一生的人这一刻梁山伯是多么的自惭形秽,是多么想要埋到地底,连同他见不得光的爱恋,就在这一刻死去。“夫妻对拜”干涸的眼里竟然还能流出泪水。“马文才,我们”梁山伯扶着柱子,声音喑哑,“我们也拜过堂的”满座宾客掌声如雷动,梁山伯躲在屋外,却是抱着柱子,狼狈地气喘不止。已经走到了这里,他却没有勇气再往前一步了。祝英台被送入洞房之后,马文才便被什么三姑六婆地拉着灌了一轮又一轮。朦胧之间他都要以为是和梁山伯成亲了,一种扭曲的代入感混着酒意烧得他笑得更为畅快,就连一些低俗的恭维也当成甜言蜜语听了。酒过三巡,他酒意上脸,视线也有些模糊起来。大堂突然一片死寂。“谁放他进来的”还是马誉先反应过来,怒道,“还不快拦住他”“我来还马公子一样东西。”梁山伯言语铮铮,一身白衣在座中格格不入。“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马文才听见他紧闭的唇间溢出一声行将就木的咳嗽,愣住了。梁山伯的眉目清冷,形销骨立,一刹之间恍若仙人下凡。梁山伯抬起手,递到他面前,是他熟悉的那只手,骨架匀亭,只是指甲里带着血迹。他的佛珠静静躺在他错综复杂的掌纹中,好似一滴心头血。马文才蹙眉,怒道,“你什么意思。”两道血泪从他眼眶里落下。“你你看那信没有信里边不是说得好好的”马文才环顾了一眼四周诸位宾客各异的神色,无奈道,“山伯,别给大哥丢人,有话以后再说。”梁山伯的声音有气无力,笑道,“我给你丢人我”他伸手,想要帮他拭泪,终究是顾忌旁人的脸色,停住了手,“山伯,不要如此死脑筋,这不是对你对我都好吗你先休息休息,我再来找你。”“马文才,”梁山伯气若游丝,“我娘给叶家的捅了一刀,死了。”马文才愣住了。梁山伯眼眶通红,他吸了吸鼻子,一个抬手的动作好似用尽了他全部气力,把佛珠撂到他手上,“还给你。”马文才不肯接,傻了,“你娘你怪我你在怪我”“我不怪你,我不敢怪你。”梁山伯低头,再抬脸时却面露狠厉之色,把佛珠按在他掌心,生生去掰他的手指,合上。正当他安静地冷笑之时,猛地看见他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发黄的草戒。往事流水一般冲刷着他残破的躯体。长草坡。星月夜。两枚草戒。他愣了一秒,继而冷冷地把它扯断,笑道,“你也还了我吧。”马文才咬紧牙关,隐忍一阵,猛地走上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马兴还不赶快拉开他”“公子梁公子”“好兄弟好兄弟啊马文才当你的兄弟可真累啊哈我为你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吗我我真真不甘心”梁山伯咬牙切齿,垂死挣扎,一扫平日里温文儒雅之状,此刻竟像个疯子一般地念叨,“好兄弟啊马文才好兄弟”马兴一刀劈在他后颈上,梁山伯晃了一晃却稳住了。他抬手端起一杯酒,举至眉间,“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语毕他一扬手,干了。马文才心里烧起一股邪火,口没遮拦道,“哈你是想借题发挥跟我一刀两断我告诉你没有这么便宜的事”“马兴还不快把人拖下去”梁山伯推开马兴,背脊挺得笔直。“等等谁敢”马文才醉眼朦胧,好似看见他肩膀抽动,心下绞痛,竟是不管不顾地要追出去。“文才”马誉严厉地大喝一声叫住他,拢袖,坐下,笑道,“奏乐”屋内再次恢复歌舞升平之景,觥筹交错之间,马文才失魂落魄,一杯接一杯地飘飘荡荡,穿梭于广大的筵席之间。梁山伯背对着光,一步一咯血,一步一伤。一步步走出喜气洋洋的大堂,一步步走向死亡。“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马兴扶住人送出后门,“赶紧备轿郎中郎中小李这时候哪里有郎中”“马兴”梁山伯忽地感觉到一阵心慌,松松地攥住他的手道,“马兴,我快死了”“你说什么呢”马兴眼眶一湿,“你不会有事的”“马兴,我”梁山伯死死攥住马兴的衣襟,眼前一片明明灭灭的光影,“我要死了。”“别胡思乱想我们公子其实公子他”“马兴,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你帮我要回来你帮我要回来”梁山伯揪住他的前襟,“我就只有这么个东西了马兴,你去帮我要回来啊”马兴看他手上嘴边俱是鲜血,又嚎啕大哭了起来,不忍道,“好好好,我帮你去要回来你坐在这儿千万别乱跑,小李你看好他,给他倒点水”“马兴你快去”梁山伯像个小孩子般推他,痛得无以复加。马兴不敢回头,涕泪纵横地跑向大殿。小李见马兴一走,提起梁山伯的后颈,七弯八拐地走进了小巷,拍了拍梁山伯的脸颊,见他已经是奄奄一息,转身走了。不久他带着两个男人走进来,“大人,在这呢。”“哟,好久不见了啊,梁山伯。”梁山伯废力地睁开眼,视野中一片黑暗。“你小子像是记不起我了啊”一只手蛮横地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提起来,“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五年前,在你们家,你捉奸捉得可爽啊”梁山伯沉默了一阵,惨惨地笑起来,“是你。”好了,马文才的新仇旧恨都来寻他了。还给你。全都还给你。“臭小子”当日的临平县老爷应谋愿退后一步,指使身边揎拳撸袖的小厮道,“往死里打。”“是,老爷”那小厮笑嘻嘻地走上去。梁山伯轻蔑地嗤了一声,扬起脸,凝视着巷口那一豆如血的光。“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世界安静了。全都还给你。86、送毕宾客之后,马文才没有进洞房。他四处寻找马兴,却不见人影,当机立断抛下火冒三丈的马誉跨上马飞驰出去,在杭城湿滑的青石板路上东奔西走。下雨了。马文才脱下了喜服,只着一身雪白的单衣,立刻被细密的雨丝打得透湿。他酒意稍退,方才梁山伯的字字句句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回放。他清楚地记得他的每一个停顿,每一次咳嗽。他的面色惨白,他的眼神飘忽,他的指甲里带着紫黑的血他怎的孱弱至此“山伯”广袤的静谧之中,马文才终于不顾一切地喊出他的名字,“山伯山伯你在哪里”马蹄溅起飞扬的水花,马文才的双眼被雨淋透。这样冰冷的雨,这样凄清的夜好像他是真的失去了他。屋檐上微弱的灯光照着地上蜿延的一道血痕,马文才翻身下马,踏进西巷。巷内转角深处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马文才停住了,不敢上前。深邃的巷口传来一阵微弱的猫叫。马文才猛地发疯一样冲了进去,“山伯山伯你听我说”黑猫凄厉地叫了一声,转身逃了。空无一人。墙根上一片血,布满青苔的墙上渗出巨大的水珠,模糊了一股恍若梦中的蕙香。马文才暴怒地狂吼一声,继而跪倒在地,呢喃道,“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黑猫婉转地哀鸣。马文才抹了一把脸,再次投身于漫天的雨幕之中。马文才当夜起赴鄞县,衙门里空空荡荡,他立马启程回钱塘,又将城中所以有角落搜了个遍,仍是没有人。十日后,马文才蓬头垢面地一进门,就被甩了一耳刮子。他推开来人,声音喑哑,“马兴呢”一抬头才发现马誉、吕氏与刚进门的祝英台都在堂上。他震惊地转过头,发现打他的竟是柳逸舟。他面露喜色,“先生你定知道山伯”柳逸舟抬手又是一掌。吕氏坐不住了,尴尬道,“先生”柳逸舟冷笑道,“马府当是一等一的厉害,柳某十几年如一日地尽心尽力,最后还要逼我撕破这张老脸,委实难看啊。”“这也不能全怪我们”“山伯在何处”马文才声音冰冷。柳逸舟的双眼通红,“你问我在何处你倒有脸问我。”“他到底在哪里”马文才一把揪住柳逸舟的领子,“咣”地一下按在墙上“文才不得无礼”“马公子,你这又是何苦。”一旁的四九缓声道,“逝者已逝,就让公子安息罢。”马文才不可置信地望向马誉和吕氏,以及故作镇定的祝英台。“柳兄,此事当真是个误会”马誉走上前来扶他,“我们就是叫人好生把他请出去,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仇家,真不是我们府上的人做的我们怎么也不会欺负一个孩子,你说不是山伯这孩子跟我们交情也不是一两年了,我们做长辈的,怎么可能痛下杀手呢我们一定会追根究底”柳逸舟一把推开他,冷笑道,“马誉啊马誉,你的为人我还不了解本以为你们父子俩总会有些长进,哼我柳逸舟,自此与你,恩、断、义、绝”“子明”“先生”“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马文才肃容满面,无比可怖。他一把拉起四九,冲出门去,一脸煞气,谁也不敢拦。他将四九扔上马背,一个翻身,一鞭抽得那高头大马嘶吼不止,一晃神便绝尘而去。“文才你孽子孽子啊”马誉气得直翻白眼,“还不赶紧追”马兴连滚带爬地跟上前去,扬鞭飞驰,六月滚烫的风吹得他热泪横流。鄞县哭声震天,这日是梁县令的头七。梁山伯的墓挨着他娘的,竖着一块青白色石碑,墓旁栽满了蕙草、香芷等草木。这梁县官是今年开春才上任的,不过半年的光景,却已是深得民心。下葬那日几乎是全县人民都来送棺。梁县官年纪轻轻,少年早夭。都说好人命苦,他一上任便碰上了海边流寇作乱和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洪水。他才华横溢,爱民如子,发展了鄞县农粮手工多种行业,挑走了压在鄞县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严惩私通外地的刘家,还把收缴的土地分给贫农耕种。他未雨绸缪,在天灾之前保住了鄞县,并身先士卒地参与重建。危机时刻,他和乡民喝一样的稀粥,干一样的粗活,睡一样的地板。几百年难见的好官,就因操劳过度,英年早逝了。“师爷,我们把梁大人做过的事,全给写进县志里罢。”阿虎憨笑着,把一碗包子,一盆猪蹄摆在梁山伯墓前。瞿治眼睛红红的,点头道,“那是自然。”“唉,你都哭了七天了,别哭了,扰得大人不得安生。”阿虎折下一根草,编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摆在案前,“可惜啊,叶家那样了之后,鄞县的豆腐脑就没从前好了。”瞿治揉了揉眼睛,“唉,我知道自己没多大本事,可是跟着梁大人,大伙儿都说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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