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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3(1 / 1)

“我听将军说前些日夜里又咳了一次万寒丹可曾按时服了”明音蹙眉道,“那什么破药丸,吃得整个人从头到脚连心都是冷的了”取了醒酒药,一罐清凉油,荀太医又给谢仁换了膝窝处的药油,明音又沿着来时的痕迹回去。鹅毛大雪纷纷洒洒,谢仁抬手罩上兜帽。形容如雪,神色如雪,肤如雪,声如雪。推开重重画屏,屋内的炭火簌簌成声。谢仁伸出冰冷的手掌于桴炭上空烘热了手,抚上床上少年的额头,少年委屈道:“师傅”“你倒有人记挂。”谢玄一身热气,抬手抹了把汗走进门来,夺过谢仁手上的醒酒药抿了半碗,笑着戳了戳谢瑍的额头,“别以为被灌了几杯就能逃训练,赶紧起。”谢瑍扁扁嘴。“山伯,来。”谢玄一边解衣一边走到屏风后边,听到身后有辘辘之声,威严道,“站起来。”谢仁停下动作,撑住椅背,缓缓支起身子。谢玄的脸色稍霁,“听话。过来。”谢仁缓缓踱到他身边,轻声道,“郗超入殓了。”谢玄抬手拍拍他的脸,没有回话,大刺刺地踏进木桶里,“平日里多走走别懒。方才挥了两千下的重剑,给我捏捏。”谢仁将手在水里泡热了,熟稔地捏上谢玄肌肉虬结的臂膀。谢玄仰着脸看他,“老朋友,死对头,死得太容易了替我写篇诔文罢。我的怕是他在阴间也不肯收。”京口,郗家。满目萧索,北风长击素缟,云霜沉沉梁烟绕。得知郗超过世的消息,其父郗愔淡淡然道,“知道了。入殓之时再叫我。”郗超入殓那日,郗愔扑倒在棺木之上放声大哭,几近昏厥。自此以后便日渐郁郁,茶饭不思,整日徘徊于亭台院落,不理外事。郗超的门客见他果然如此,便按郗超生前所言,将其与桓温私通的书信拿出来交予其父。郗愔一看勃然大怒,道,“这小子死得太晚了”“老爷。”小厮拱手立于门外,“早信。”郗愔遣人接来,一看是王家的印,冷哼一声,“猫哭耗子。嘉宾入殓,他们一个影子也不见,现下又怠慢得如此要是嘉宾还在”再抬首已是老泪纵横,“郗家,气数已尽啊”正月的钱塘,爆竹声声,新雪初化。“望儿,过来。你义父来了,收拾收拾去大堂。”一裹锦貂,银黑大氅衬得眼前这位少妇愈发的雍容华贵。这便是有姽婳娘子之称的祝英台了。她抬手揩去娃娃儿脸上的污渍,“走。”“哟,都入冬多久了,这小子还是这么黑啊哈哈哈”萧擎一双大手利落地把马伯望抱起来掂了掂,“沉了。”伯望乖乖叫了一声“义父”,就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不哭不闹。“你们兄弟俩聊罢,我去给老夫人请安。”祝英台招呼堂上的丫鬟,“还不赶紧拾掇拾掇,前些日从御香苑那儿弄来的梨花落呢”“我说文才,两年不见,你怎的愈发端着了”萧擎捶他一拳,“你是随了你儿子罢,哑了炮是的”马文才笑抿一口茶,“是懒了。人前还得动动嘴皮子,你我之间还装什么孙子。”“好容易回家一趟,看你褡链又扛上了,这回上哪儿去”马文才抬眼望了望天花板,“广陵。圣上诏我入徐兖携兵。”“哈携兵携谢玄的兵”萧擎讽刺地笑笑,“你不一刀捅死他丫的已经很好了。”马文才扯了扯嘴角,“恰有此意。”两人斟了一阵酒,萧擎斟酌着开口道,“咳,文才,虽然你与谢家不共戴天,然而此行”“我明白,”马文才笑道,“我说的是圣上,恰、有、此、意。”“英台,近日化雪竟是更冷了些,伯望的哮喘你可得仔细着。”“是,娘。”“文才在豫州,一守又是两年,难得回来”吕氏静静地望着铜镜,任凭祝英台梳理着自己一头银发,缓缓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姓马的儿子”祝英台动作一顿,再回神已是一身冷汗。“老爷,自萧大人接过了钱塘太守一职,的确对府上多有关照。不过九月里扩凿水道那笔生意没打招呼还有上次与当漕的也闹得有些为难。现下又开口三千两银子,是不是”“不必说了,”马文才冷下脸来,“当初谢安抄了我家满门,要不是他,我便是孑然一身了。我不在的时候也是如此,只要他开口,我就给得起。”来昭连连称是,又走了一段,乍着胆子打听道,“前些日路家的小公子摆满月酒五年了,路公子还是没有消息吗”马文才淡淡道,“没有。”来昭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唉,看我这张嘴。”五年前,前秦攻打梁益。马文才据守剑门关,鏖战正酣,却被传讯而来的官兵押回钱塘。桓温一去,王谢便暗暗蓄势痛打落水狗。马誉因受贿贪污入狱,马家全门被抄,奴仆遣散,家眷被卖作娼妓,孩童被贩作家仆。幸有萧家私下买通官兵,保住了吕氏、马攸及祝英台,又力排众议举荐马文才戴罪立功。一年后马文才寻得大哥的冢妇与遗孤马英,那孩子已经身染重病,不久便夭折了。马文才重回战场时,梁益已失。路秉章率军北上引敌,中了暗箭,自此杳无音讯。是年五月,马誉郁郁而终。马文才笑了笑,“不必自责。他必定在某个地方,活得比我快活。”平阳。太守府上灯光渐灭,宾客散尽,满室冷清。“哗啦”“妈的”慕容冲一把扫开满座的杯盘,眼眶隐隐发红,“这群这群”路秉章从屏风后走出来,“我去杀了那老头”“你去你去啊”慕容冲一脚踹翻了矮榻,“给我把他阉了”路秉章背起弯刀,三两步跳上房檐。慕容冲哭笑不得,“喂滚回来”夜深,丫鬟们收拾着满地狼藉,被一个黑影吓了一跳,继而笑道,“路侍卫,大人是都不给你吃怎的,前些日在厨房也是你。”路秉章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正用鸡骨头惬意地挑着牙。丫鬟们见他那潇洒的风姿,笑得花枝乱颤。“喂,我问你。”路秉章冲一个年长的招了招手,轻声问道,“孪、童是什么意思”丫鬟变了脸色。路秉章一头雾水,“双胞胎”丫鬟吓得不轻,“这问不得。问不得莫要再提。”庐陵。谢琰蹑手蹑脚地端了药汤,屋内一股刺鼻的腥味。他咬了咬牙,憋出一点笑来,“哥,今日大夫说你已”谢瑶仰着面,睁着眼,脸上浮现出死亡的青印。谢琰的笑容渐渐褪去。他双手颤抖,漆黑的药汁洒了满手。他抬手把药碗梗到谢瑶颈间,掰开他的唇不顾一切地给他灌进去,“喂,哥你喝你喝啊你喝啊”“哥”他用力去掐他的人中。“叔,”谢该放下水盆,眉目沉静,“爹走了。”谢琰双目空洞,直到谢该走上前来抱住他,面无表情的面庞像极了少年时的谢瑶。“啊”89、是年二月,前秦大举进攻荆州。苻坚命长子苻丕、苟苌、慕容暐率主力七万步骑自长安出师襄阳。另外派遣四支精锐部队配合作战,逾二十万之众。西线已是剑拔弩张,东边的谢家却早已料到这场战事,依旧处变不惊。东窗初晓,残灯未灭。梁山伯,现在人称谢仁,惯性地在冰冷中醒来。他略显生涩地坐起,抬手按揉自己僵硬的双脚,干燥的手掌拂过肌肤,有一股别样的惬意。门开,谢玄上身赤裸,抬手拂开发上的雪片。他双目如炬,走近他床沿坐下,缓声道,“好久不见你如此。”梁山伯微微抬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下身,略显局促,“谁让你补得太狠了些。”“看来昨日的驴肉还有鹌鹑真有些作用”谢玄不动声色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向来沉稳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狡黠,“我也”梁山伯微微侧身,身上稍热起来。谢玄一手按上他的,从背后半搂住他。梁山伯动作一顿,没有回头看他。“山伯”谢玄随手从床头扯来一方锦帕,蒙在他眼上,“随便你把我当成谁。”梁山伯微微抗拒地给了他一肘子,谢玄不躲,将那帕子系好,咬住他的耳垂蛊惑道,“不用思考不要拒绝”他呼吸一沉,将人压在自己身下,“我会很温柔”梁山伯衣襟大开,胸膛微微起伏。谢玄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攫住他的唇,温厚的大掌缓缓抚上他的胸前、腰间,继而梁山伯涨红了脸,“放手。”“嗯怎么了他不是这样对你的吗”谢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惩罚性地在他唇上狠咬了一口,另一只手饶到背后揉捏他的臀。梁山伯崩溃道,“谢大哥。”继而抬手揽住他的脖颈,脆弱地喘息着。谢玄冷下声来,“我就不行么。”“不”梁山伯揭下那帕子,平静道,“我已经忘了他的模样。”“只是我早就没有了对谁张开双腿的勇气。”梁山伯抬眼,看见谢玄向来儒雅的笑容之下,蕴含的眉目竟如此冷峻。谢玄嗤笑一声,转身离去。梁山伯多嘴道,“你呢你又把我当成谁。”车轮辘辘,声断,建武将军府。小厮林霍撩开帘子,马文才下轿,把儿子抱下车。谢家迎门小厮观其车轿、衣着已是不凡,又度其气势,暗自思忖莫不是那讨嫌的镇疆督军面上连忙堆起笑来迎上去:“请问大人”马文才微微拂襟,露出腰牌来,面无表情了一秒之后扯了扯嘴角,“不知将军在否”小厮心下暗道不好,是仇家来了,赔笑道,“这当真不巧,将军家中有事,前日刚启程往南去。劳烦督军白走一趟委实罪过,不如进门喝盏茶再走正巧刘参军倒是在的”马文才微恼,不过念及传闻道是庐陵公身上不大好,若是为谢安长子奔丧,倒也情有可原。祝英台连忙在一旁打圆场道,“是我们来得唐突了。过些日子将军回来了,定来府上一叙。”就是清河说马文才只身前来像是踢馆的,祝英台才执意带了伯望同来,这下人不在,三人一并打道回府,马文才难免不痛快。自下轿以来便听见庭院内一阵清吟筝声,她笑道,“将军夫人好琴艺。”小厮笑道,“不是夫人,是仁先生罢。”“可是谢太傅之义子久仰其名。”小厮乐得与祝英台缓和气氛,闲话道,“那是,仁先生不止人长得一等一的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带兵谋划又是将军的左臂右膀”筝声一落,院内传来一阵粗犷的笑声。马文才笑了笑,拂襟往里走,道,“那便有幸结识一下兖州各位将才罢。”方才早有人通报,此时刘氏亲自出门迎接,祝英台便拉着伯望往大堂里去了。小厮唯唯诺诺地将马文才领到后院,马文才开始信步闲庭,却在筝声再起时猛地怔住了。琴音铮铮,豪情激荡,他的脑中下意识地响起那人清朗的歌喉“马蹄南去人北望”马文才攥紧双拳,加快了脚步。面前一道假山,他三两步绕过,眼前一片开阔四个陌生男子坐于庭中,两个正在下棋,一个观摩,另外一个白面微髯的美男子抚琴。小厮未觉不妥,介绍道,“这位是马督军。”其中一个面色紫赤,有两撇小胡子的壮汉起身抱拳,“原来是马督军。在下彭城刘牢之,兖州军参军。”另外一个下棋的,稍年长的人也站起来,笑眯眯道,“在下晋陵孙无终,莽汉一个。”又指了指身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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