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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2(1 / 1)

咳”又是一鞭,这次库伊扎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去,溅红了身上白色的长袍,口中那种腥甜感让他胃抽搐地更加厉害起来,而身后的明教弟子还在嘲笑与幸灾乐祸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只剩一阵嘈杂的轰鸣感,眼前也如重影般斑驳难视,但是“十二常宝,普启诸明”“妙音引路无量净土”如果他能在背完大光明录后还没死,那他就真的被逐出明教,而明教之人亦不会再有权利来管他,只要他能活着把教义背完,他就还有机会再回去。还能再见到唐无情。所以无论现在多难捱,他都要捱过去,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大脑已经开始混沌了,而五感也逐渐开始丧失,没多久他也许就会丧失意识,没有内力护体的自己不过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又能撑多久迷糊中他忽然想起了唐无情的白糖糕,想起了第一次在扬州与唐无情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冬天才刚过去,而他才刚接到任务。他已经记不清是怎么发现唐二就是唐无情的了,但他知道唐无情此行的目的是暗杀赌坊的主人金石夫人。只是他暗自观察了几日内都没看到唐无情有任何动作,只见他每日上午做糕,卖糕,下午去趟赌场,生活安逸有规律地完全不像是个在刀口舔血的杀手。库伊扎考虑了好几天都没有想到接近他而不被发觉的方法,甚至都偷偷接取了金石夫人那里暗杀唐无情的任务。直到有一天从包裹里发现了几块他在路上吃的干粮,是一种中原很少见的西域糕点。库伊扎便如法炮制了几块也支起摊子在唐无情的身边开始卖糕,同时为了接近他。不过库伊扎的手艺确实不怎样,虽然外观做得差不多但味道实在不怎么样,所以特意把价格挂得极高,他本便不是为了卖糕,自然也从不忧心自己的糕卖不出去。在自己的摊子门可罗雀了三日之后,唐无情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抬头瞟了眼这边,说道:“西域小哥你这糕卖了三天还未卖出一块,莫不是要坏了罢”唐无情的声音真得已经不是在难听的级别了,沙哑的嗓子如破败的风箱般往外扑哧扑哧地漏风,只一句便觉嘈杂难忍。可库伊扎却不这么觉得,而是心下一阵狂喜,因为唐无情既然肯与自己搭讪,说明自己接近他目的第一步已经达成。“我们那里的糕比中原的糕可放置的时间长多了哈哈”库伊扎假装羞涩地揉了揉头,然后操着口不太标准的官话回着唐无情。唐无情扫了两眼库伊扎门口摆着的糕,然后又扫了眼竖着的价格牌子,面无表情地问道:“这个价格是不是太贵了”库伊扎看了眼自己的牌子,暗骂了一句当然要贵否则以自己做糕的水平早就被人非议赶出去了,还怎么在你旁边摆摊,可面上还是傻兮兮地回道:“因为材料都是从西域运过来的,成本比较高”唐无情听了他的话也不回话,只是这么直愣愣地就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库伊扎以为他都看破了自己的伪装,才叹了口气,默默低下头继续做糕,不再理库伊扎。库伊扎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一瞬间觉得这中原人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不过有一点让库伊扎不得不承认的是,唐无情的手真的很漂亮,指节修长,白皙灵巧,动作起来如一只一只翻舞的蝶,而做出来的白糖糕也额外的精巧可人。库伊扎还记得自己有一次好奇唐无情的白糖糕而隐身偷偷从笼屉上拿走了一块,因为他实在拉不下脸去问他买。不过当他吃过了之后,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唐无情的糕的生意可以那么好,明明只是一块很普通的白糖糕,库伊扎却在里面吃到了一种很温暖的味道。那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库伊扎不懂为什么明明只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却能做出让人感到温暖幸福的糕点。只是自那一天以后,他开始没事总找唐无情的茬,然后借机跟他多聊几句,其实连库伊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只是做了二十年明教的死士,冷眼看惯了那些生生死死,血肉模糊,头一次偏执地觉得唐无情身上有一种温暖是让人不自主地去靠近。纵使那结果只是飞蛾扑火,纵使那人是自己的任务对象。不过唐无情的耐心有时候真得好得惊人,为了杀一个金石夫人竟埋线埋了一个月之久只为等金石夫人亲自迎他进自己的住处。不过再之后之事完全是在库伊扎意料之外就是了“圣火昭昭,圣火耀耀,不离不弃,善行永继。”我没能成为你的光,但却不知什么时候你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心“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只是我陆尘风这辈子只能走到这里了到最后都没有告诉你我真的名字不知道你会不会难过“熊熊圣火,焚我”能够遇见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事。“焚我焚我残”阿情,对不起。大光明录的最后一个字最终还是没有吐出来,库伊扎便觉眼前一黑,埋入了永寂的黑暗之中。“小猫儿”骑在骆驼上的唐二心忽然猛得一沉,有些惊恐地四周环视了一遍,只是入眼之处皆是漫漫黄沙,渺无人烟,唐二不由得皱了皱眉,夹了夹骆驼的下腹,催促了声:“走。”此时月色西陇,星垂平野,广袤沙海如一条缓缓流淌的银色河流,骆驼踩在砂砾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整个沙漠却静默地如同沉睡,仿佛天地乾坤之间只有唐二一人茕茕独立,形影相吊。唐二估摸了下如果是连夜赶路大抵还有一日多的行程才能到达明教。其实若有一匹快马不足半日便可到达,但在这死亡之海之中,一匹快马大抵未走几步便被沙子埋了蹄子,折了腿,念及此纵使唐二心急如焚,也只得耐得性子随着骆驼一步一脚印地走着。月色正浓,寒意正盛,大漠的夜晚是比不上中原的苦寒,那种寒风卷着冰冷的砂砾打在脸上的感觉并不好受,唐二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一件胸口兜沙子的破军也已经换回了南皇。他不禁有些无奈地想着库伊扎是如何穿着他那件破军在大漠风沙里乱跑的。念及库伊扎,唐二又想到他比自己早走了近一天,对沙海荒漠又比自己熟悉地多,此时算来或许要比自己早个三四天便已回了明教。只希望小猫没出事才好。唐二忽然觉得纵使大漠夜晚苦寒也比不上心中那种惶恐不安带来的寒冷。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不敢再去深想。随着骆驼一颠一簸,唐二过于绷紧的神经却有些走神,他忽然想到几年前的一个任务,是去刺杀一个老者。那个任务的详情他已记不得了,但他知道那人也使得一手极好的暗器,摘叶飞花,取人性命只在眨眼,不过却已退出江湖许久。唐二也不知雇主为何还要取他性命,觉得大抵是未退隐之前的血海恩仇,不过只要是个江湖人,身上又如何能干干净净不沾一点血腥况且唐二是个杀手,只管完成任务,背后的恩仇本与他无关,更何况年少时的心高气傲,他当然也想见识下这位前辈的一手暗器是如何玩得出神入化,而自己与之相比又是如何。只是当他真见到那位老者之时却失望了,那人早已垂垂老矣,行将就木,所以他根本不愿隐藏身形,径直走进去抬起千机匣便想直接了结这桩无聊的任务。但那老人却完全不把唐二举起的弩放在眼里,淡淡地说道:“我正准备做些糕,别浪费了,年轻人也一起吃些罢。”仿佛唐二只是个偶遇的路人,仿佛他并不是来杀他的。唐二没有动,他不会吃糕,亦不会放下武器,抬起的千机匣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剑,正饥渴着鲜血。“是吗”老人看到唐二一动不动的身影忽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苍老的声音迟缓中却带着一种难言的怀恋,“我内人生前最喜欢吃白糖糕,她说那种糕软软糯糯特别好吃,还经常逼我跟她一起吃,只是我实在不喜欢那种东西。““只是到许多年后,当我终于能做她最喜欢的白糖糕了,她却早已不在了。““都这么多年了,我每天都会做白糖糕,却变得怎么吃也吃不厌了,其实她生前如果能吃到我亲手给她做的糕,她一定会很高兴的。”老人苍老而爬满皱纹的脸忽然柔软了起来,如夏日庭院中开得最盛最热烈的花,一瞬间唐二似乎还能见到老人当年对妻子的款款深情。“年轻人,算是个不情之请吧,让我再替内人最后做一次糕。”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如孩童般天真的笑容,看得唐二一阵恍惚,他自小便孤苦无依,在他眼中人与人之间都是一般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到死不过都只是一滩烂肉,又有何执着不过是一块糕还真瓜兮兮地当宝了唐二没有说话,亦没有动作,老人却自顾自地开始做糕,将白糖与粘米粉混合搅拌,然后缓慢倒入清水,还一边说着:“倒水要像这样慢慢地倒,一边倒一边慢慢搅拌,这样才不会结块,搅动米浆的速度要均匀”老人滔滔不绝地讲着,不知是讲给唐二听还只是自言自语,当老人将煮好的粉浆过凉放好老面后,才擦了擦手向如雕像一般立在旁边的唐二抱歉地说了句:“年轻人,不好意再等一会儿,不过这天热,面还是发得挺快的。”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唐二只是抱着千机匣靠在墙角不语,而那老人却来来回回地打扫着院子,擦拭着桌椅,偶尔盯着院子的某处微笑着发呆,仿佛今天只是如之前一般惺忪平常的日子,仿佛今天并不是他的丧命之日。直到老人将发好的糕放到笼屉上蒸的时候,老人才问唐二说道:“年轻人,你有过喜欢的人么”唐二只是冷冷地抬起眼,瞟了眼老人后又继续低下头沉默不语。他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小时候唐嫣如在他最灰暗的过往中如一束最明亮的光照亮了他的整个人生,即便那只是欺骗的微笑,但对那时的他而言又是何等的弥足珍贵,她救了他一命,所以他欠她一条命,无论她对自己所任何事,他都认了。若这算是喜欢,那便是吧。只是那老人却摇了摇头说道:“年轻人,你没有喜欢过人。”唐二忽然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有时候他是个耐心极好的人,但有时候他又不是,特别是有人否定他的时候,特别那人还是他的任务对象的时候。老人似乎是看出了唐二的不悦,只是笑了笑说道:“你的眼中没有想到喜欢的人时才会流露出的那种想念。”唐二不由得有些不服气地抬头想瞪那老人一眼,但老人望向自己这里的眼神他却看不懂,他似乎并不是在看自己,只是“看着”这个方向而已,他的心不在这里而在另一个很遥远的人身上。唐二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种双眼放空的状态便是喜欢。“年轻人,你的眼神太冷太戒备,你看上去很聪明,可是你却从来感受不到你周围的世界的一切,是么”老人走过去拍了拍唐二的肩膀,唐二却被他整个惊得跳了起来,他一向对自己的反应颇有自信,只是此次他却完全感受不到这个老人是什么时候靠近自己身边,然后拍自己肩的老人看着唐二一脸惊恐的表情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走出去拿蒸好的糕,洪亮的声音从院子中传了进来:“那年轻人你一定要吃一吃我的糕,因为你一定会喜欢的”唐二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白糖糕,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老人,老人被穿心弩一箭射了对穿,早已断了气,脸上却还洋溢着一种温馨而快乐的笑容,唐二早已冷得发硬的心忽然有些难言的抽搐感,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桌上还热着的糕,即便叛出唐门已久,但他只一眼也知这糕干干净净没有毒。唐二轻轻地咬了口,那种甜腻的口感霎时从口腔中弥漫开来,让蜀中来的唐二不由得低声咋了咋舌,抱怨了声:“好甜”“你做糕的手艺好差一点也不好吃”唐二虽然嘴上骂着老人做的糕难吃,但眼睛却逐渐发红,最后竟滚下两行泪来。老人做的白糖糕真得算不上好吃,只是那种似乎能暖进人心里的味道却让作为杀手的唐二忍不住泪流满面。那是唐二第一次哭,无论是之前在唐门受到非人对待之时,还是后来任务再艰难困苦之时,他都未曾哭过,只是这次他却再也忍不住了,一种难耐的情感如涌泉般喷涌而出。老人是自愿受他一弩的,因为若真是两人打起来,即便老人已到迟暮之年,他也未必真能那么容易取他性命。他还能清楚地记得老人求死之前对他说的话,他说:“年轻人,你愿意等我了结最后一个心愿,我便知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老天对善良的孩子总是不薄的,你迟早会找到一个懂得珍惜你的好爱你的人,那时候一定要拼尽全力去喜欢他去爱他。”“不要与我一般留下遗憾,到最后才追悔莫及。”那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不含目的地对他说这种话,那是刀口舔血的唐二第一次觉得人不再只是一副冰冷的皮囊。虽然唐二早已过了天真的年纪,但即使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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