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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9(1 / 1)

弯刀一闪,一枚化血镖已被斩成两段,同时身形一侧,一枚碧莹莹的镖便蹭着他颈堪堪飞了过去没入了琉璃瓦之间,可正是同时,借着陆横舟侧身的刹那,又一枚化血镖飞来,不过打得既不是眼也不是喉,反而是刀。抵住库伊扎脖子的弯刀被击出的镖恰打在轻薄锋利的刀刃上,刀口一偏,唐二却已踩着点翻身到了库伊扎身后,把人往后拉入怀里,手中弩匣迎风一抖,展翅对准了陆横舟正好抬起的脸。凝成的血痕留下恍若血泪。盯着陆横舟的库伊扎,唇线却越绷越紧。陆横舟却反而盯着唐二许久,那种细细打量的眼神看得他背脊一阵发寒,生了一层寒栗,只想抬手一弩直接崩了面前这个明教弟子。陆横舟抬起手用拇指擦过脸上的血痕,伸到唇前舔过,残留的鲜红点点洇开在干裂的嘴角,连这夜色似乎都被衬上了一层难言的猩红。“师兄。”库伊扎猛地抬起脸却欲言又止,而众人则是聚精会神,严阵以待只怕陆横舟会突然发难。谁知陆横舟却只是勾嘴笑了声,朝库伊扎说道:“师弟,你还记得我当日跟你说得话么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谁都不可信,甚至有时候,连你自己都不可信,你说是不是啊”“无亦。”陆横舟忽然偏过头朝廊顶处的一个黑漆漆的死角看去,视线尽头一个人影竟渐渐地浮现出来,向这边走来,却正是一身唐门劲装的唐无亦不错。“无亦”裴少卿和李岚天二人之前看库伊扎与陆横舟相交倒也识趣没有上前,却没想到唐无亦竟会在这里出现。唐无亦快步从陆横舟身旁走过,走向了裴少卿那面,却在路过唐二的时候猛地停住了,面上一滞,不知是欣喜还是愧疚,或者说是惊讶,也许是错愕,毕竟他从未想到在这里会见到唐二。“无情。”唐无亦低低地唤了一声,面上露出了如做错事孩子一般愧怍的表情,却硬扯出一个笑容道,“没想十年未见,你已长这般大,也变得如此本事了”可惜唐二却如似是并不领情,只是撇过头冷淡地回了句:“哥。”似乎连一眼都不愿见,不想理。“对不起。”见到唐二如此,唐无亦也只能无奈地苦笑了声,他当然知晓自己是个多么恶劣而混蛋的哥哥,他也知道唐二因为他有一个名为唐无亦的哥哥而受了许多的苦,但也正因为如此,十年未见的重逢反而让世称的天才显得手足无措,除了道歉外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恩。”唐二不知是同意还是应付地随意答应了一声,便不再沉默着不再说话,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握库伊扎的手才发现他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不再怀里了。“无亦,你个好小子这几年野到哪里去了找都找不到你人”在一旁的李岚天看出了唐无亦与唐二间的尴尬,赶忙走过去大笑着用力搂住了唐无亦的肩膀,裴少卿也示意般得缓缓道,“我们都很想你。”不只是我们,还有无情。唐无亦当然知道裴少卿口中的言外之意,只是此时他却已无心再去感谢,因为他发现李岚天虽然举止与常人无异,可他眼中却只有乌蒙蒙的一片,黑得一点光都没有,不由吃惊道:“晴空,你的眼”李岚天当然知道自己瞎了这回事唐无亦迟早会发觉,却不知这么早,这么迅速没有准备,心中一滞,只得苦笑道:“无亦,此事说来话长”唐无亦也了然般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此地不宜说话,更何况晴空我恰好要带你去看一个人,我们”唐无亦下意识地转身向着陆横舟原本站着的地方问道,谁知那里出了那位白衣的明教弟子外,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陆横舟早已走了。没说一声,便走了。唐无亦忽然觉得心底有些紧得发苦,可面上却还是朝着李岚天他们笑着说道:“那我们走吧。”唐二拍了拍有些愣神的库伊扎,柔声说道:“小猫儿,走了。”“恩。”库伊扎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却用尽全力般地握着唐二的手,唐二皱了皱眉,他不知道陆横舟走之前又何库伊扎讲了些什么,但他却也不愿多问,只是也用力地反握住库伊扎的手,跟上了唐无亦他们的脚步。陆横舟走之前确实没跟库伊扎再说些什么,除了一句话。他说:“尘风,你与我不同,你完全可以信你自己,信你爱的人信爱你的人,然后好好把握住现在。这是做师兄最后教你的一句话。”库伊扎从未想过会从性格古怪陆横舟口中听到这般的话,当陆横舟把手放在自己头上的时候,他恍若又回到了刚被挑为死士,被教主带回明教的那一日,早他一年入门的陆横舟就是这么把手放在他头上,对哭鼻子的他说:“尘风,别怕。长兄如父,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好你的。”后来本是亲密的师兄弟因为某些原因逐渐越走越远,直至恍若路人,再后来在那个寒冷的冬夜,陆横舟为了救他,为了履行他一开始的诺言,把自己彻底杀死在了死亡之海,再后来陆横舟成了陆危楼手下那个教众闻风色变,乖僻暴虐,喜怒无常的“处刑者”“夜鹰”,再后来连自己都开始避着陆横舟,惧怕陆横舟,忘了当初那个会生涩地拍着自己头说“别怕”的陆横舟便是这个人。时间恍若洪水把人推成记忆的叛徒。年少无知不识愧怍,可是如今库伊扎再想来往事却如一张布满荆棘的网让他无处所遁,虽然陆横舟看似毫不介意,可不代表库伊扎可以完全毫无芥蒂,心安理得。归根结底,他断不能再一错再错。看着陆横舟黑色的身影逐渐融入夜色之中,彻底消失不见,除了自己没有人看见,没有人注意,没有人关心,像是活在黑暗最深处的鬼魅一般无人问津。自己还有唐二,可是陆横舟除了他自己还有谁呢库伊扎忽然抬起头看着走在前面正与裴、李二人侃侃而谈的唐无亦,他不知道唐无亦与陆横舟到底是什么关系,唯一知晓的是自从他出现开始,到陆横舟离开为止,陆横舟的眼一直在他身上,从没离开过。只是甚至是库伊扎都没注意到陆横舟离开时,没入黑夜中的身形竟有些佝偻颤抖地厉害。陆横舟在余杭有许多空置的小楼,这便是其中一处,整洁、干净,位置却极其隐蔽。唐无亦不清楚为何陆横舟会有那么多空置的房子,虽说狡兔三窟,但是对于一个杀手而言,这么多房子确实过多了,多得简直累赘。唐无亦推开院门走进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屋脊,空无一人,陆横舟还没回来。陆横舟现在还是喜欢看月亮,可是却如故意避开唐无亦一般,不再在院中看,反是躺在屋脊上一个人静静地看。无情最是秋庭月。“无亦”裴少卿有些忧心地轻拍了下有些走神的唐无亦的肩,轻唤道,“无亦,你这是要带我们去见何人”简直魂不守舍。“恩”无亦轻应了声推开了卧室的门,房中似乎点着安神的熏香,淡淡的,却很安静,只听到“啪嗒”唐无亦敲打火石点燃蜡烛的声音。有微风入门,红烛摇曳,青烟袅娜,整个房间却也如沉进水中般,还是没有一丝声音,眼不能视的李岚天心中的不安却越扩越大,张了张口,干涩的喉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手却不自主地握紧了。窸窣的声音逐渐在寂静的房中散开,还有些凌乱的脚步声,李岚天却只是绷着身体,静静地站着,恍若周围的声音皆与他无关。第一个打破这种如折磨般难耐的寂静的是裴少卿,本是俊逸的声音此时却透着些难得的迟疑:“毒已经解了,喉口有被烟熏炙过的样子,身上剩余的伤虽然看上去严重但都已逐渐开始恢复,这些照理说都不影响清醒。”“不过四肢似乎都有被续过骨的痕迹,可看着却又像不是,这点不禁让我有些好奇。”唐无亦沉吟道:“是西域的黑玉断续膏。”“你是说那个西域秘药”裴少卿难得有些惊异地大声叹道,“无亦,你是从何处得来这药”唐无亦不解地摇了摇头,虽然他知道这药很稀有,但没想一向冷静的裴少卿竟也会如此大惊小怪,说道:“不是我药,是刚才那位黑衣明教替他续得骨。”“你是说陆横舟”裴少卿见唐无亦点头后,脸上露出了一种非常奇怪而复杂的表情,却摇了摇头说道:“他至今没有醒绝对不是因为伤的原因,可我却还没有想通,怕是还要再静候两天才成。”随后裴少卿从床沿站起身来,拍了拍唐无亦的肩膀轻轻道:“无亦你先出去。”唐无亦朝裴少卿点了点头,又看了眼一直静默伫立着的李岚天,默默地侧身走了出去。在他与挚友分别的期间,有太多东西是他错过了的,而无法弥补的就只有交给懂他的人去吧。似乎是听到了唐无亦关门的声音,裴少卿看到李岚天的唇翕动了下,却还是未吐出半句,不由得苦笑了声道:“晴空。”裴少卿确实是不知该如何对待叶天岚这个后辈,只是如今真看到他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又恰巧对着李晴空,只觉心底一阵难言的酸苦。“是不是天岚。”李岚天翕动的嘴终于发出了声音,却如铁刀刮锈般沙哑而干涩。“是。”裴少卿觉得他根本无法再面对好友,叶天岚如今虽然尚未死却也丢了半条命,生死不知,若当日在万花谷他能留下叶天岚是不是如今便不会如此“他”裴少卿忽然变成了刚才的李岚天,张着口,却不知道如何言语。“我都听到了。”李岚天朝裴少卿点了点头,乌黑的眼中透不出一丝的光。“恩”裴少卿沉默地拍了拍李岚天的肩,也转身出了屋,这种时候他知道无论他说任何话都不过是枉然罢了。李岚天恍若怕惊醒床上之人般,细心地脱下了一双冰冷的手甲,可当温热而粗糙的手触碰到叶笙歌瘦削的脸的时候,李岚天只觉得无光的眼中酸涩地厉害,不禁低声喃喃道:“不过几个月未见怎么便把自己折腾成了这般,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瘦了这么多”叶笙歌面上的皮肤被秋寒熨得有些发冷,李岚天带薄茧的手来回细细地抚摸着叶笙歌因病瘦而高高凸起的颧骨,心如被狠狠地抛在了地上用力践踏碾磨着。李岚天目不能视,光听裴少卿之言也不知叶笙歌究竟伤重如何,不敢多加妄动,只得将手指插入叶笙歌柔顺的发中,小心地抚过每一根发丝,想着这一头散开的发束成一束马尾时是如何逸兴遄飞,鲜衣怒马。可李岚天对叶笙歌所有模样的念想都只限于回忆。李岚天瞎了双眼,竟连想捧着叶笙歌的脸亲吻都做得举步维艰,拇指抚过叶笙歌唇瓣,凑上去的唇触碰到的却只是唇角,往旁探去细致而小心地摩挲着他的唇瓣,不敢深入。李岚天与叶笙歌,李晴空与叶天岚之间总横着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不敢跨过,不能跨过。叶笙歌本就穿着宽松的亵衣,不过轻轻触碰领子便拉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一块被体温捂得发热的玉片从颈间滑落下来,恰好落进了的掌心之中。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玉是极好的和田玉,本是一块极好的玉佩,李岚天用指腹缓慢抚摸过佩身上每一寸被金丝镶补的痕迹,摩挲过玉佩已那些缺失却已被磨平磨钝的缺口。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比李岚天更熟悉着枚玉佩了。当日浩气大捷,圣上龙颜大悦,特赏了李岚天一块极好的龟兹和田玉,而李岚天趁着之后难得的半月休假,夜以继日地把那块玉刻成了一对玉佩。是的,这玉佩本是一对,每一个玉佩上刻着七个字。叶天岚 一世如意李晴空 一生平安那日玉佩刻成之时,李晴空特意跑去问叶天岚佩上刻什么字好,那时叶天岚想都没想,这十四个字便已脱口而出。正刻姓名,反刻祝词,交互相佩。刻成之后,叶天岚抢先一步夺走了那枚刻着李晴空名字的玉佩直接带在了身上,笑嘻嘻地说什么要李晴空把自己贴身带在自己身上一辈子,否则自己便把刻着李晴空的那枚给砸碎云云的任性话。是情深几重还是装模作样后来浩气大败,李晴空失手被擒关于恶人地牢,在彻底失去这个世界光的那天,这玉佩已经被他砸碎在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砸碎在叶天岚那双金丝束边的鞋边。那日又有谁见对月泪无言叶天岚威胁着要砸碎的那枚现在还被细心保养完好地挂在腰边,李晴空说着会好好珍惜保护的那枚却已经残破地再也回不到当初。人世间物尚如此,人该如何“玉都已经碎成这样了,还何必一块块捡着补起来”李岚天低声而莫名地抱怨着,可低沉呢喃的声音中却已哽咽,泛起了水汽,“再怎么拼玉也拼不完整,我们也再也回不去当日,你怎么就不懂呢”“天岚,你怎么就这么笨,怎么就不懂呢”“怎么就不懂呢玉佩怎么能带在脖子上呢真是个笨蛋啊“”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跟当初一样笨没有长进呢”“怎么能不懂呢这么笨,这么不懂事,你叫我怎么放得下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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