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晚上在自己家中煮面一起吃夜宵,周末去买他喜欢的漫画书和蛋糕。一墙之隔,却没有任何隔阂。但无论如何亲昵,那都不是弟弟。直到尘埃落地,化成一个句号,唐淮千才后知后觉地想,其实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他了吧。不然为什么总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习惯去逗弄他,为什么他会和别人不一样。自诩风流,却连自己的心思都搞不懂。那时候苏承那些谨慎的小心思,无数次羞赧、恼怒,也都是因为自己的不解风情吧。如此想,倒是自己的麻木、迟钝,将他逼到绝境,将彼此都赶上了末路。唐淮千怨了自己很久,怨自己不懂彼此的心意。把手伸到后背,将轮椅推下去。唐淮千撑着地面将自己翻过来,拖着腿企图坐起来。满心都在告诫自己,要镇静,不能发火。但一抬头,正对上苏承狰狞的脸,便什么克制都没有了。苏承甩开阿同冲过来,唐淮千还未能保持身体平衡,轻而易举就被他扼住了脖子。赤红的桃花眼是烧干了的沙漠,没有涟漪水光,没有春日波粼。意识中的绝望蔓延至现实中,沿着一条死胡同,重新走进了三年以前。那个时候他没能杀死自己,于是现在便要同归于尽,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唐淮千觉得温度和空气一起耗干,心底那一点温情也消失殆尽。像是被割断的氧气,过往和现实也断出一道鸿沟,永远无法跨越。三年之前的生活已经是历史,不管自己如何乞求、期望,都无法延续至今。唐淮千第一次对苏承动手,抛却所有的包容和宠爱,将一颗心打碎。苏承闷哼一声,狰狞的表情有了僵滞,手上的力道也停止加大。唐淮千勾着苏承的后颈,右臂屈肘,毫无保留地砸在苏承肩头。是怒气极盛,下手也没有一丝怯软。你当初为什么不肯善待自己,为什么不努力地去做出补救为什么一定要逼着事态发展到这般地步为什么要搞得彼此都伤痕累累失去行走能力便失去好了,我是真的不在乎只要两个人还能真心相守,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唐淮千藏在谈笑间的恨意全部涌上来。恨苏承三年前不肯坚强一点,恨他如今还是一心要走极端路。苏承终于松了手指,浑身僵硬地顶在唐淮千肩上,承受着一下接一下的重击。时间久了,酸麻得腿发软,膝盖扣在地板上。身体前倾,被唐淮千的手臂带了过去,于是就撞上了他的身体。另一只手臂也环了上来,怀抱收紧,像是要将自己揉进血液里。和自己相拥的身体在发抖,混沌的脑子依旧不清醒。好像做了一场梦,但自己却并没有入眠。苏承觉得肩上一阵钻心的疼,倒吸一口气之后彻底醒了过来。唐淮千正抱着我咬我的肩膀等等在这之前他在揍我再往前是因为我掐了他的脖子我为什么要那么拼命的掐他以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要把他的轮椅推翻唐淮千还在颤栗,似乎是情绪憋闷在身体里发泄不出去。皮肉大概已经被他咬破了,他还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口腔内的热气紧贴皮肤,湿儒间似乎还能感受到柔软的舌尖。疼是真真切切的,但这飘渺得享受也存在着。苏承有些失神,就任由唐淮千继续,侧耳听着他略带粗重的呼吸。直到阿同反应过来,将苏承拖开踹到一边。唐淮千没了支撑,侧着身子蜷在地上,依旧在发抖。阿同把他扛到内室的沙发上,也是慌得要命:“摔到哪里了还是哪儿不舒服”唐淮千死咬着下唇,早已面无血色。苏承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眼尖地看到他的腿开始不规律地抽动,心头大骇。完了这次真是闯祸了自己干嘛好端端地对他动手啊苏承惊慌地叫阿同:“你看他是不是腿上不舒服,怎么一直在抽啊要不要紧要不先叫救护车吧”阿同也是刚接触瘫痪病人,那些专业的东西都是一知半解,根本派不上用场。心一横,阿同暂时无视苏承之前的暴力,吩咐道:“你去找找唐意”苏承愣了下,摸出手机翻找半天,拨了楚昕的电话。楚昕还算冷静,听苏承言辞混乱、闪避地讲完大致情况,压低了声音道:“可能是痉挛了,你帮他做按摩,舒缓下来。我现在就去找唐意。别声张,别被人拍到他现在的样子。”按摩他不会,但阿同倒是有两手。苏承去关了房门之后就被晾在一边,有些尴尬。唐淮千一脸得青白,像是很痛苦的样子。苏承凑过去,把手伸到他嘴边,试探着开口:“别咬自己,会破皮的。”唐淮千一双凤眼已经没有力气全睁开了,斜瞟他一眼,带着暴怒低呵:“滚开”在预料中的反应。苏承把他的右手指一根根掰开,将被抓破的左手拉扯出来。自己塞过去的手腕被唐淮千挥开,他又耐着性子得将他的手牵过来。苏承费了半天的力气抵住他的手:“我很抱歉我会去看心理科的医生,这不是开脱。我真的一点伤害你的意思都没有。刚刚的我不知道是怎么了。对不起,请原谅我。”唐淮千睫毛上挂上了汗滴,眼睛被迷住睁不开:“滚”苏承再次握紧自己的手:“说什么原谅好像太无耻了。给我补偿的机会。是我造成你的痛苦,我一点都不会否认,不会规避。对不起,对不起。请给我机会。”挣扎停止,唐淮千慢慢收紧指头,抓在苏承的手背上。掌心相对,十指交错。留下深深的血痕。作者有话要说:大纲是什么可以吃么完全脱离大纲了otz作收又涨了一个,不知道姑娘是不是在看这篇文,么么么么么哒以及没有收藏29专栏的姑娘,我卖个萌是不是就能收了我呀╭3╰╮改个致命的错别字orz420晚、另一种性质唐higher:关于这次慈善旅行: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和大部队一起出发,我感到很遗憾。先不说退出吧,算作暂时请假。后续有可能的话,我会跟上的。“楚昕姐,抱歉,这次慈善我不能参加了。”苏承捻着衣摆,说得意外得艰涩。楚昕也没太惊讶,点了点头,仍旧很和善的样子:“是因为淮千不参加了”苏承忙摆手解释起来:“不是不是慈善本来就是好事儿,我也很想能出一份力,帮上点忙。唐淮千是一方面,另外我有些其他的事情。”楚昕也不打听,清淡地笑了笑:“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觉得合适就好。”苏承羞赧得垂着头,机械地搅动面前的咖啡。楚昕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却不翻,只是反扣在膝盖上。四周安安静静的,是正事说完,该告辞的时候了。苏承却钉在原位不肯动,犹豫着该如何开口。眼见着暗示无用,楚昕干脆直接问起来:“还有什么事”不太和善,苏承倒是有了台阶可以走,顺着她的问题问起来:“唐淮千身体怎么样”“在医院里。”楚昕将文件放回原位,双手环膝,抬头看着苏承,“他已经很久没有痉挛过。应该说,他从受伤到现在都很少会这样。”言外的苛责和嗔怪很明显,楚昕对苏承的不满全在这一句里了。这样就能理解她今天意外地冷淡了。也不能说她冤枉了自己,施暴的是自己这双手,做坏事的也是自己。唐淮千这一场痛苦确实是由自己带来的,无可推卸。但本意里从来不想去伤害他。这像是个矛盾的死局。苏承低着头不说话,楚昕轻叹了一声:“大概是清平照顾的好,除了复健的辛苦,从来没听他说过有其他的不适。三年一直都挺平静的。突然被你来了这么一出。”“抱歉”苏承低喃一句。楚昕问道:“你为什么要对他动手”“不是”苏承急切地反驳一句,之后才发现自己没办法做出合理解释,又压低了声音,“是我,但这真不是我故意的。我一点都不想让他痛苦。”楚昕摇摇头:“这话没办法让人信服。苏承,你要是真心对待唐淮千,不管是要交朋友还是要发展成其他关系,我都很乐意帮你。但我作为他的朋友,不希望看到他一而再地被人伤害。”苏承心头起迷雾,缠缠绕绕地升起来。抬头对上楚昕难得尖锐的目光,他便忽略了先前的一点异样感,斟酌着词句替自己辩白:“我说什么好像都没用。我只能用行动表现了。”楚昕端起自己的咖啡嘬了一小口,没有接话。苏承摸着咖啡杯沿,抬头定定地看着楚昕:“他在哪家医院”楚昕一愣,没想到他会不屈不挠,近乎无视自己的忠告。苏承见对方不回答,又追了一句:“我想去看看他,毕竟是我惹出来的事情。”楚昕低头去整理桌上的东西,目光垂落在桌面上:“省康复中心。”苏承只是试探,得到答案之后很是意外。感激地道了谢,苏承起身:“那就不打扰您了。”楚昕略微点点头,算是告别,没有多余的客套。苏承就快走到门口时,终于明白先前的违和之处。站定,回身,苏承茫然地问楚昕:“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什么”“好像见你的几次,你都很好说话。唐淮千对我更好。但是唐意和清平对我的态度简直糟透了。都是没见几次,这是为什么”楚昕去端咖啡,嘴角噙得笑太标准太完美,就让人觉得不真切:“你觉得为什么”两人对视良久,苏承后撤一步,同时转身:“再见。”为什么呢到了这个时候才察觉种种谜团,自己当真要变成一个笑柄。苏承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也不想浪费心力去做无谓的猜测。既然是不解之事,那把它们解开就好了。然后苏承从楚昕那里出来后,直接去了三院。三院是z大附属医院,以精神科闻名。苏承在导医台前犹豫了很久,等到护士第五次主动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助,他才略显怯懦地打听专家。专家都没有下午坐诊的,苏承在护士地煽动下挂了个墙上没有照片的医生,攥着单子朝电梯走。好像是走上不归路,每一步都异常艰辛,恨不得这一条路无尽头。所以手机响起来时,仿佛大赦天下,苏承忙不迭地接了起来。大林懒洋洋地问:“你在哪里”苏承握着手机闪身进了步梯间,底气明显得不足:“三院。”“”大林花了点时间去联想,然后就叫了起来,“你去三院干什么”“看病。”“你赶快回来。有精神病找我啊一帖药下去,包你痊愈”苏承笑起来:“别闹,我正经的。”大林倒是很严肃:“我也正经的。你现在还正常不能自己回来吧快回来,我手上有优良种子。”大林电话预约了所谓的优良种子,也就是唐淮千留给他的那个手机号。苏承不知道他背地里又偷偷给医生通过气,也就老老实实得等着第二天的会诊。大林难得下了次厨房,煮出来的面竟然相当可口。苏承挑着一根根面条,有些难以下咽的意思。大林凑过去:“怎么好端端要去看精神”苏承放下筷子:“一点都不好。你消息那么灵通,难道不知道唐淮千为什么退出慈善旅行了”大林吧唧嘴嚼面条:“只听说是康复训练有新进展了,就住院观察了。咋的跟你有关”苏承愣了一下,一拍桌子蹿了起来:“你说什么什么进展”大林被他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说是腿有知觉了怎么了”真是被楚昕一贯的温和、诚恳给骗到了苏承急躁躁地跑去换衣服,就准备出门。大林自从知道他有点问题之后,没少在他屁股后边追着跑。这会儿见他又跟魔怔了似的,忙去拦他。苏承一边换鞋子一边嘟囔:“等不到明天了,我今天去看看。”大林也跟着换鞋子:“怎么回事你倒是跟我说说啊”苏承拎着一只运动鞋,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跟大林讲了过程:“后来唐意过来,就叫人把我拖开赶出去了。我那会儿也有点懵,稀里糊涂的就回来了。睡了一觉起来就觉得有点不对。”大林按住他的手:“那你现在是干嘛”苏承好像听到了白痴问题,理所应当地解释道:“去康复中心啊。我去看看他。”大林指指窗户:“现在天已经黑了”苏承点头:“嗯,我等不到明天了。我那份面也给你吃了,不用给我留门,我带着钥”“你冷静点”大林一声吼,苏承的声音断掉,嘴巴却还在颤动。大林拍着他的背劝道:“你别激动,我陪你去医院,你先缓一缓。”苏承浑身燥热,伴随着阵阵颤栗,像是某种快感在头脑中激起一圈圈点击,酥麻之余还带着瘙痒。苏承攥着拳头,连声音都带上了颤抖:“大林,我一想到他能康复,我就,忍不住他能站起来能站起来的话他那样的人怎么能瘫痪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