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年少即掌权垒州,所有将领都是他亲自提拔出的,他的势力遍布垒州。骆无愚虽是悍将,也不过沦为一城之将而已。”迟衡一凝思,当即说道:“我已让容越将颜王军的阵势铺开,混淆耳目,如果此时再绞进一些骆无愚暗通颜王军的流言,岂不是正妙”骆无愚的攻势强悍,性格应也硬直。如果被诬,加上戴孝,石城内部争夺势必更加剧烈。古照川一笑:“正和我想的一样,这里有一封给骆无愚的修书,正准备找你们写呢。”修书,就是“暗通”的证据。迟衡顿时了悟,当下大笔一挥抄了下来,其实信中并没交代什么要紧的,但若叫人一看,就是极为稔熟的口吻,古照川即刻交代人去办。迟衡不由得佩服他的迅捷,又问:“除了信还有别的吗”“流言从来都是四起,各有形状,不需要特别吩咐。”古照川又笑,“等着看好戏就是了。还有,你曾说骆惊寒有病,也不是空穴来风。石城这一乱,许多事情都曝出来了,他确实有焦躁之疾,心事重,自从咱们围攻石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迟衡惊的合不拢嘴。当天,迟衡走了一通密道,心中有把握了,这才回到营帐,明里还是大张旗鼓地铺设营帐,暗里却悄然将兵士移向北面,与夷山军汇合,同时也令木子县和止城的兵士往这边调遣。本以为古照川的阴招至少得七八天才能生效,谁知才次日,他就得到一个震惊的消息:骆惊寒怒逐骆无愚,骆无愚的几个属下被囚。迟衡第一反应是:反间计。怎么可能骆惊寒这么快就上套了呢一定是麻痹颜王军的伎俩。多方探听之后,竟然属实,骆无愚真的被骆惊寒下令逐出石城,骆无愚的兵全在嵬城,所以,他没有兵权,再不心肝,也就这么被逐了。此后,再未见骆无愚。在相信与质疑之间,迟衡最终选择了相信:这是天赐良机。因为直觉。他直觉从未见过的骆惊寒就是这样的人。迟衡和古照川立刻再派出细作,挑拨关系,骆无愚手下那几个忠心将士都被挑得义愤填膺。不多时,本就人心惶惶的石城更加像一潭浑水,什么幺蛾子都出了。而据说,骆惊寒的疑心病彻底压过了仁心,当众斩了一个挑事的将士,彻底将此事激化。得到消息的次日,迟衡立刻出征,他和岑破荆兵分两路:岑破荆绕开原先的泥沼路,依旧佯装攻城的架势,领着疑兵阵,轰轰烈烈过去,将石城的重兵引向西南城角。迟衡容越则亲领北向军,从暗道长驱直入。霍斥率着夷山军从正路上援,一路上虽道路崎岖。但因石城兵士忙着应付岑破荆的挑衅和迟衡的突袭,根本无暇阻拦。而另一个迟衡挑选的校尉,则领着一干精兵,挺在了原先霍斥的地方,与从木子城、止城抽调而来的援兵一起,主要是扛住而北向来的援兵的猛攻。宛如沉默许久之后的山崩一样。当颜王军和夷山军全部压在石城之下时,石城措手不及。经了上一战,它亦已大为削弱,又失了骆无愚这一悍将,一时抵抗都弱了。岑破荆和迟衡见状,越加猛烈攻击,只见带火的弓弩和投石像密雨一般地砸向石城。但石城的稳固远远超乎大家想象。饶是颜王军迅猛如此,它依然牢固地挺立着。迟衡都能看见城内滚滚而起的浓烟,但城墙和城门却异常的坚固、牢不可破。岑破荆和迟衡都下了狠,不信石城就真的坚固如此,连攻了三天三夜。围城态势之下,颜王军的兵士们也个个视死如归,因为曾折兵过半,因为都怀着报仇雪恨之心,更因为颜王军每一个将领都冲在最前面。就在第四晚。就在容越纵马过来,冲着迟衡说:“我不信石城这么坚固,不要说三天三夜,就是三十天,我也耗下去了”容越有股绝望的顽固,他是心底最痛的那一个,所以攻击起来义无反顾。迟衡将他拽住。容越却甩开他想要往前冲时,忽然听见一声巨响,城门之侧,一个城门往外徐徐放下竟然是开门迎敌在惊愕之余,迟衡当即下令:“攻”这个城门却才开了一半,就又要合上。如同里面在角力一般。天赐良机,迟衡策马奔出,后面凶悍的兵士紧随其后,朝着那个城门蜂拥而去。就像一个鸡蛋终于被撬开了一条缝,那城门被迟衡和容越领着强兵、冒着剑雨,硬生生砍下铁链。颜王军兵士趁机进城,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又是一番血战。但,胜负已分。天明时分,石城被硬生生的攻破,浓烟滚滚,其时,颜王军所剩兵力,不足五分之一。后来,迟衡才知道,那个城门竟是骆无愚的属下领兵所开,因为激愤骆无愚遭遇的不公,他在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之下,愤然率兵开城迎敌。在颜王军苦苦攻打石城时,石城里面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这一个城门,将固若金汤的石城,瞬间瓦解。122一二二第一百二十二章这石头生得巧,压在路上,恰好形成一个空当。而且这人裹的是冬天才穿的裘衣迟衡唤了几句,那人没动静。该不会是死人吧没可能啊,若是死人,那没胆的小子早投降了。他伸手,将人拖了出来。把裘衣拨开。里面的脸露出来,迟衡惊了:竟然是楚公子这么大热天的,楚公子被裹得严严实实,但竟然连一点儿汗都没有。他连忙把人放平,裘衣都一扒开,更惊了,楚公子竟然是一丝不挂,月色之下,真是如白玉横陈。迟衡仔细查看了他的全身,并未见任何伤痕。轻拍着他的脸呼唤,楚公子哼都不带哼的,好在气息还有的。迟衡遂脱下衣裳,给他穿好。坐在方才兵士驻守的地方。他看着悬崖上的路。那头的兵士,到底没有勇气走过来。迟衡时不时地摸着楚公子的额头,凉得诡异,想了半天,还是为他裹好裘衣。入夜,山上的风凉到发冷。迟衡将楚公子抱在怀里,汲点温暖。在焦急的等待中,迟衡终于看到,山地有灯火闪动,由下至上而来,连成很长很长的一串,像一条火龙。迟衡的心定了。且不细说岑破荆令人来救、迟衡将楚公子带回石城。恰巧石城初平,朗将令武知等炻州诸县增援,安错随军也来到了石城,才与古照川相见,迟衡立刻让他给楚公子看看。安错给楚公子号完脉,蹙着眉,迟衡立刻问他活着没,有救没。“脏腑虚空,正气四散,似将死之状。”迟衡跳将起来:“怎么会死你看他浑身上下连个伤口都没有,再好好诊诊”安错白了他一眼:“还没说完呢,他本有至娘胎里带来的癫狂之疾,溶血迷心已数月,应是复发了。至于他会厥晕,也是心气不足忧虑过度而致。”“说明白点,到底有救没救了。”安错拿出一根长长的细针,扎进楚公子的后脑,银光闪闪:“救是有救,但救醒之后浊气在脑,人是犯浑的;再以猛药施之,三个多月就能清醒。”死马当活马医,犯浑就犯浑,总比现在跟死人一样好吧安错将楚公子的后脑都扎满银针,抬头道:“你为什么不把郎中都抓过来,不就知道他是谁了他的昏迷是才有的,但失心疯是早就有的。”有理迟衡立刻将城中的郎中都叫过来,让人来认,结果很意外,无一人认得。安错见迟衡上心,撇撇嘴:“你这是给他治病还是认人治病难,认人容易,把楚公子画像挂出去,准保一箩筐的人跑过来”迟衡却另有想法,令人不要声张出去。安错日日来扎针喂药,如此过了七八天,依旧昏迷着,但他却说好了很多。迟衡是看不出来,无月天都冰凉冰凉的,浑身白得吓人,唇无唇色,几乎与肌肤一样。五六月的天,石城热得不行,到了晚上,敞开窗子才有些凉气。容越更夸张,直接在偏堂的院子里支了一张竹床,点上驱蚊草,每天大喇喇地开畅入睡。迟衡被他拽着睡了一次,那个凉爽劲,从头凉到脚,夜数星辰眼界还开阔,再也不肯回房睡了。这晚,容越睡得熟,忽然梦见有人摸自己。一开始摸在腰际,青龙纹身的地方,手很轻很轻,容越扭了一扭。那只手却没停,顺着腹部横着抚摩下去,几乎要到背后,而且还一摸一蹭,痒得不行。容越不耐烦了,把那只手一打:“迟衡,有完没完”手一停,却执着地又摸了上来,一摸还往下去。正瞌睡着呢,容越愤然睁眼要破口大骂,忽然脸色一白,一声惨叫划破夜际:“啊有鬼”迟衡一个激灵醒了,看到这一幕:夜下,一个浑身雪白的“鬼”站在竹床前,盏着灯,长发飘在脸前,不着一缕,恰似那幽魂鬼。迟衡一惊,而后急忙出手死死按住了跳起来要出拳打“鬼”的容越:“别急”那“鬼”被吓得后退一步,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迟衡急忙上前,抓住了“鬼”的手:“楚公子,你醒了”这“鬼”正是楚公子。他苏醒了,但如安错所料的那样,脑子是犯浑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与痴童无异。且醒来后,浑身燥热,又痴,时常将衣服扯掉,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有一面之缘,怜他变得痴傻,迟衡待楚公子极好。比如饭时,与他夹好菜,一边温言问道:“楚公子,我是阿衡,救过你,你不记得了吗”容越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出去了。楚公子望着迟衡,眼睛无神,软软地重复:“阿衡这是哪里我想回家。”迟衡声音变得也软了,含着笑:“这里是将军府,过几天就送你回去,你家在哪里,你叫什么名字这莼菜汤可好吃张口,喝一点儿。”岑破荆抖一地寒意追出去了:“容越,等我,活不下去了”安错的猛药服下去,楚公子脑子变得清晰,由先前的两三岁模样变成了十来岁,眼神也清澈了,但仍想不起事。其时并不太平,因为其余城池的援兵仍不时来攻。好在石城如此坚固,容越领千余人去应战就摆平了。岑破荆没有动兵去平其他城池,着力招兵买马。因为损兵太多,也要修生养息。而迟衡则安排平定之后的各种繁杂内务,都是岑破荆他们看不上的,比如令兵士放下兵戈助农耕田、恢复旧日市集,减免赋税等迟衡自然不太懂,但他见朗将和纪策做过。而温云白和古照川也不甚了解,他便与那些投诚的文官或将令详谈,有些人见解独到,觉得有理的立刻下令执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与他行刀的风格一样,属下均不再多言。岑破荆放手让他去做,迟衡便不遗余力。也沿用一些原来的官员,石城渐渐回复安宁。总之忙得不可开交,每天下来,处理的事务能堆一案子。都忙,无一人不忙的,甚至安错都忙得团团转,因医术过人,许多奇奇怪怪的病人都找上门。将军府里唯一的闲人,就是楚公子。迟衡待他好,楚公子也就腻他,他行为如孩童,便爱挂在迟衡身上;要么在迟衡坐时,静静覆在他的膝盖之上;如绻猫一般,惹人心疼。一院之内,没有外人,迟衡就随他怎么样。很快到了七月,岑破荆甩了一额头的汗:“迟衡,原渔水城的崔子侯等将领都押过来了,大大小小有十数名,现在城池也攻下来了,总关着也不是事,要不要送到元州去让朗将裁决。”迟衡沉吟:“能降最佳,但骆惊寒没被逮住,他们肯定还不死心。我先探一探石韦的口风,他若动摇了别人都不在话下。”要说骆惊寒真是诡异,画像贴满了到处,愣是没有被抓住。迟衡望着骆惊寒的画像,极为普通的一张脸,脸上还有一大块青斑,添了狰狞。凝望许久,迟衡心中渐渐有了个想法。夏夜气清,迟衡卧在竹床上。楚公子则坐床边,床上摆着围棋,他捻着棋子,非磨着迟衡跟他下。他还有一半痴傻,哪里知道走棋,无非就是你摆一颗我摆一颗玩耍。迟衡侧卧着,耐性极好。最末,棋盘快摆满,楚公子飞了一眼,撑手将棋子都收入手中,也不管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