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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2(1 / 1)

癒困情障新春,是江南的季节,在塞北边疆,还正是酷寒严冻的日子,春的讯息,并没有随着新年俱临。在黄土古道上,戈易灵和冷月双骑得得,纵辔徐行。冷月不愧牛夫人得力之人,遇事设想周到,早在离开井陉之时,买了两套皮裘皮靴皮帽,抵御着呼啸不停的寒风,连两匹坐骑,每天都照护得无微不至。戈易灵忽然微带丝缰,半侧着身子叫道:「冷月」冷月本来只和戈易灵相差一个马身,一听呼唤纵马赶上两步问道:「大小姐是不是需要打尖休息了。我早就知道这一带恐怕没有人家,我准备了油饼」「冷月姐我不饿。」「那大小姐你有什麽事要冷月做的,请吩咐。」「冷月姐你比我年纪大一些,我称你一声冷月姐,不算过分。可是你却声声叫我大小姐,这往後的日子,我们如何相处呢」「大小姐」「你看,又来了是不是。这十多天以来,我们处得推心置腹,气味相投,我真感谢娘让你来给我做伴,可是,唯一让我不惯也让我不安的就是你对我的称呼。」「可是,大小姐」「冷月从今以後,我们都以名字相称。」「冷月不敢如此放肆。」「冷月你要再坚持,我可只有请你回去了。」「可是」「别可是了,叫我易灵」「易灵」「这就对了冷月我们现在放马跑一程如何」「天寒、风大,再说」「冷月你有没有发现,你我身後有人跟踪。」冷月弯身装作整理马兜带,眼光朝後一扫,远远的有一匹马,正在路上走着。这匹马相隔少说也在三十丈开外,因为这一带是一望无垠的黄十平原,没有什麽可以遮挡。冷月坐正了身子,问道:「大小姐」「咦又忘了我们的诺言,是不是」冷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易灵原谅我一时习惯不易改过口来,慢慢地我记住就是了。我要问的,你是如何发觉身後有人跟踪」「这条路人烟稀少,不是个通衢要道,这个人跟了我们半天了,不是跟踪是什麽。」「易灵你可真是经验老到。」「没法子,从前我一个人闯荡江湖,我要学会如何自保,就不能不处处时时小心。」「我服了你。」「好啦别尽在捧我了。我讨厌被人无聊的跟在後面,跑一阵把他甩掉算了。如果他要是不识相,回头再教训他不迟。」「那倒容易。这两匹马是夫人心爱的千里驹,放辔跑一阵,没有人能跟得上。」两个人几乎同时一声娇叱,一抖丝缰,两匹坐骑泼开四蹄,向前飞奔。马是好马,人是身怀绝技的高人,这一阵跑得有如流星赶月,电掣风驰。一口气奔驰了顿饭光景,冷月在马上叫道:「这样跑下去,马也承受不了,歇歇吧」戈易灵这才缓了下来,冷月喘着气说道:「这样的一阵狂奔,少说也有五十余里,前面是一处村镇,溜着马去,歇一阵子再说。姑奶奶我可比不上你的功力呀」戈易灵回眸一笑,得意地说道:「嗳这声姑奶奶叫得有些姐妹淘的亲昵了。」冷月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你真淘气」戈易灵笑道:「像我们这样年龄的女孩儿家,生活在一起,哪有不淘气的冷月我就怕江湖生涯,把我们磨练得一点赤子之心都没有了,那可真是悲哀。」两人一路说笑,慢慢溜着马,来到村镇不远。这是个道地的北方村镇,黄土筑的高围墙,围着七八户人家,围墙上有碉楼,围墙外有深沟,现在还不是雨水多的季节,沟里没有水,虽然如此,沟上高架着桥,通过木桥才能走进寨门,里面便是街道。街道是青石板铺的,年深日久,青石板被大车压成了两道深深的车辙。想必不是赶集的日子,街上行人不多。据说这里是前往倒马关唯一可以歇脚的地方,所以,虽然日未过午,已经有大车和马匹歇在客店外面,准备明日凌晨赶一天路,到达倒马关。戈易灵和冷月双骑并辔,在街上走着,除了孩子们,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前往倒马关,三山五岳的人物见多了,对於两位骑马而来的姑娘家,也就见怪不怪了。两个人缓缓而行,来到一家看起来宽敞一点的客店,戈易灵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迎出来的小二,吩咐着:「卸鞍、溜马、上等的豆料,准备一间宽敞的客房」话还没有说完,人刚走进店内,突然,只见她双腿一软,咕咚一声,翻身栽倒在地上。这一下可把後面的冷月吓坏了。一个抢步上前,抱起戈易灵,只见她双目紧闭,满脸赤红,脸烫如火。冷月顿时吓哭了,抱着戈易灵不停地叫道:「易灵易灵你是怎麽了」哪里叫得应戈易灵呢这时候,店里围上许多人,七嘴八舌,有人说是中了邪,有人说是中了毒众说纷纭。因为是两位姑娘家,所以看样子真正关心的人少,而看热闹的人多。好在冷月不愧是牛夫人的心腹得力之人,在一阵惊惶之後,很快就沉稳下来。她双手抱起戈易灵,招呼小二拿着马上的行囊,带路到上房去。把那些无聊的人,撇在身後。所谓上房,只不过是一个土炕、一张桌子、两条长凳而已。房里充溢着那种燃烧马粪的怪味。冷月将戈易灵轻轻放平在炕上,叫住小二:「镇上有大夫麽可有药舖。」店小二摇摇头,看样子连「大夫」是个做什麽的,他都弄不清楚。冷月的心压上了一块石头,但是,她在心里警告自己:「不可以慌乱如果在这个时候自己慌乱无主,易灵的生命就危险了。」她吩咐小二打一盆冷水来,再来一壶开水。隔了一会,小二没有送水来,却来了掌柜的。他五十多岁,头戴皮帽,身穿露着毛的坎肩和大袍子,一双鹰眼,满脸透着精明的江湖气。掌柜的进门就哟的一声,将两道浓眉皱成了小山。「这位姑娘你这位同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对不住请你走吧小店可闹不起人命官司。」冷月正在替戈易灵垫好枕头,闻言蓦地一起身,沉声问道:「你是什麽人」「在下就是这里的掌柜。」「你就是这里的掌柜吗」「是的就是我。」「混帐东西」叭哒一下,冷月一掌拍在桌子上,厚木桌子的角,就如同被斧头砍下一般,硬生生的削掉一角。「客人病到这种地步,你居然狠心要撵我们出店,你的头可有这桌子一样硬麽」掌柜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满额头立即出现了汗珠,站在那里就如同是雨淋蛤蟆一般。冷月喝道:「还不快去叫人送水来。」掌柜这才回过神来,擦着汗,连声应「是」。顷刻之间,冷水、开水都送来了,冷月拴上门,用冷水湿了面巾,敷在戈易灵的额上,她几次低声贴在戈易灵的耳边呼唤着,却得不到一点回答,显然,这突然而来的沉痾,使戈易灵陷入了危境。冷月望着那赤红的面庞,枯焦的嘴唇,喃喃不清的呓语,她的心已经崩溃了,终於流下了眼泪,束手无策。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小二送来了油灯,送来了晚饭,冷月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其他,她独坐在炕前,呆呆地望着昏迷中的戈易灵,忽然,她的手触摸到腰间的腰带,那里面藏的正是一柄锋利的缅刀。她喃喃地说道:「大小姐我还是要叫你大小姐冷月无能,没有办法照护周到,你如果一病不起,冷月只有一死相随於地下。」突然,窗外有人嘿嘿地一声冷笑,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那又何必呢姑娘那是暴殄天物哇」冷月心头一震,赶紧收敛浮动的心神,拿起炕里边放的宝剑,站起身来,噗地一口吹灭了油灯,沉声问道:「外面是什麽人」外面的人还是那麽不高不低、不疾不徐的声音,还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别问我是什麽人,想想你应该如何应付当前的场面。」冷月立即把惊惶的心情冷静下来,她叮咛自己乱不得方寸。自己死了不打紧,戈易灵至少不能死在别人手里,尤其不能落到歹人手里受辱。她站在炕边没有动。她在估计,冲出去或者守住房内,各有多少利弊。冷月心里在盘算,口里却沉着地问道:「你到底是什麽人到底打算干什麽」外面人嘿嘿笑道:「冷月姑娘你应该问你们要来干什麽」「你们」「对喽因为我们有两个人。」「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也没有什麽稀奇,一路之上,戈易灵叫你的名字何上千百遍,我们是聋子也听熟了。」「一路之上你们一路都跟着我们吗」「没有法子嘛,我们也不愿跟这麽远的路,总得找机会对不对今天总算找到了。」冷月对来人的用意大概已经知道了。她盘计今夜的情形,是生死危机,看样子她已经没有了机会。一个人当他绝望或者将生死撇开一边的时候,勇气反会激起百倍。冷月的心头压力解除了。她朗声说道:「你以为你找到什麽机会」外面的人仍然那样奸诈,不怀好意的笑道:「嘿嘿冷月姑娘你用不着问那麽详细,到时候你自然一切都明白。现在你趁早打定主意,是我进来,还是你出来」冷月知道自己徒费口舌无益,便打定主意,守在戈易灵的身旁,只要对方敢踏进一步,就全力拼个死活。换句话说,冷月拿定决心,就是要死,也要和戈易灵死在一起。冷月如此全神贯注,持剑而立,突然,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立即嗅到一股奇怪的香味,直冲脑门。冷月心里闪电一转,大惊,她立即可以断定,这种香味一定是对方弄的鬼计。冷月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赶紧闭性气,要向外冲,但是,已经晚了。她的两条腿已经开始麻,而且有一股冷飒飒的、麻丝丝的感觉,沿着小腿慢慢上升。一发觉到自己举步维艰,冷月便知道今天晚上是难逃厄运了。在这一刻,冷月没有失败的悲哀,也没有死亡的恐惧,她的心里横亘着一个念头:「可以死不可以受辱。」如果以受辱可以替代死,她会毫无犹豫地选择死。她以为人的一生总有一死,如果贪恋多活几十年便接受屈辱,那样的活,远不如死。冷月没有读过多少圣贤书,但是她随在毗蓝夫人身旁,耳濡目染,承受了这种气质,而在紧要关头便自然蜕化而能勘破生死一关。冷月非但自己这样决定,而且她还直接地相信,戈易灵姑娘必然是和她同样的有如此的认识。她转过身去,艰难地移动两步,靠着炕站稳,对着昏睡中的戈易灵说道:「大小姐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要先杀死你。衡量当前的处境,除了死,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不过,我随後就会跟着来的,在阴曹地府,我们还是在一起,你永远是我敬爱的人。」她说着话,双手举起宝剑,几次咬牙,下不了手。终於她惨凄地叫道:「大小姐我再不下手,恐怕等一会我连死都无法做到了。原谅我啊大小姐。」她双眼一闭,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宝剑朝着戈易灵胸口插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冷月只觉得双肘一麻,人随着就昏了过去。就在她昏过去的那一刹,她的心里在滴血,哀叹自己和戈易灵欲以死来换取清白都不可得。冷月昏过去不知道多久。当她悠悠醒转来时,睁开眼睛一看,昏黄中,有了一盏灯光。她甩甩头,忽然想起蓦地一挺身,一个鱼跃站起身来。她第一件事便是看看躺在炕上的戈易灵。戈易灵仍然衣裳整齐地躺在炕上,似乎没有移动过。再低头看看自己,似乎也没有异样,那柄又细又亮的剑摆在炕旁边,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冷月非常清醒地想起:「我中了迷魂毒香,下肢已经麻痹,为了保持清白,不落入贼人之手,分明我是提剑先杀大小姐,再自刎身亡,为何会变成这样难道」她再想到,原先房里油灯已经熄灭,此刻是谁点亮的她试着移动双腿,完好如初。真是使她迷惑了。突然,门轻轻地被推开。冷月心里一动,顺手拿起宝剑,剑光起处,疾刺而出,只见门扉大开,铮地一声,宝剑刺透了木板,门外人影一闪,好灵活的身法,从冷月宝剑底下,掠身而过,掩到桌子那边,双手一放,一个瓦罐重重地放在桌上。冷月一振腕,拔下宝剑,二次迈步进身「冷月姑娘休要鲁莽我不是你的敌人。」桌上灯影摇晃,看不清楚来人面目。冷月持剑蓄势,喝问道:「你不是敌人,你是什麽人」那人咳了一声说道:「我不敢说对你们二位有恩,因为见危伸手,拔刀相助,是一个江湖人最起码的修养,至少我帮了你们的忙,算是朋友可以吗」「是你救了我们」「冷月姑娘」「咦你怎麽也知道我叫冷月难道你也是跟踪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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