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但又不想认同他的说法。她始终不愿意去相信那些流传已久的历史,始终不愿意去怀疑自己和舞轨建立的友谊,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只能缄默无言。南软摸摸脖子上的小瓶,垂下脸,正要随穆踏入甬道,忽然听见未律在旁边大声说:“谁是谁在这里”南软抬起眼帘,刚要问未律发生了什么事,却看见不远处的矮树丛中闪现一个身影。那身影动了动,迅速从阴暗处走出来,一头青黄发在黑夜里显得很是苍凉。“为什么不喊上我一起去”原来那人竟是琉。南软哑然,下一秒钟才回过神来:“琉你不是”“我现在应该是在宿舍里昏睡对不对”琉的眼里微微冒着火,“什么破烂昏睡咒,南软,你害我就这么浑浑噩噩睡过了好多天”“琉小姐。”未律开始替南软说话,“你之前情绪太激动了,南软小姐才不得不请来法亚导师给你施昏睡咒,再说这些天南软小姐都在日夜照顾你,她是为了你好,你不能这样说她的,”琉咬了咬下唇,垂着眼睛左右走了几步,再次仰起脸时语气明显柔和起来:“我确实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她走到南软面前,轻轻握起南软的双手:“南软,我答应你,不会再冲动了,带上我一起去,好吗我也想知道一切,我也想知道舞轨为什么做那样的事”南软静静看着琉,许久才叹了口气:“好吧,一起去吧。”面对朋友,她总是心软。穆见状笑了笑,大步踏入甬道,他喜欢这个看似懒散坏心眼,但其实内心无比善良的南软。“你们走前面,我在最后跟着。”未律轻轻补充,不料却被琉嘟哝了一句“胆小”。他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笑了笑。选择走在他们身后,是因为可以随时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及时为大家疗伤。貌似长高了的分割线甬道很长,也很寂静,长得似乎永无尽头,静得让每个人心里都悄悄滋长了压抑的情绪。这种情绪很显然令急性子的琉感到焦躁不安,一路上她都在嘀嘀咕咕“怎么还没到啊前面会不会有什么啊”,明显的神经紧张。南软拍拍她的肩膀,顺便打个呵欠:“哎呀安啦,有木头和未律在,没事的没事的。”似乎又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四周的景色几乎一点都没变,依然是满眼的岩石与荧光。南软无聊地向带头人喊话:“哎,木头,休息一下吧,我累了。”她不分场合发作的懒散毛病让琉十分火大。琉边往前走边朝南软嚷嚷:“拜托你偶尔也给点认真的态度好不好你啊”话音未落,她前面的穆和南软二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她一下子没留意,一脚踩上了南软的鞋跟。南软也不在意,只是缩缩脚,然后道:“琉,你看。”琉抬起头,一下被眼前的景物吓呆了。只见前方有两个巨大的蛹并排吊着,垂到地上,牢牢塞住了他们四人前进的道路。那两个蛹都是椭圆形的,缠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丝,左边的蛹呈灰色,右边的蛹呈白色。它们都在不停地动着,如同脉搏一般有规律地一起一伏。南软好奇地伸出手想戳几下,却适时被穆制止。“南软,不要乱碰,很危险的。”“不就是两个蛹嘛。”南软不高兴地撇撇嘴,她就是受不了穆这种过分紧张的态度。琉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接着转过视线:“木头,这两个蛹挡道了啊,怎么办”穆点点头,又摇摇头,也没辙:“它们体积太大了,要移开也不容易。”未律上前一步细细看了一眼,指着正在收缩的蛹,迟疑几秒:“这里面似乎有生命。”“炸掉。”南软一副小事一桩的样子,顺手抽出法杖,“移开它多累人啊,干脆就炸掉好了。”另外三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琉叉起腰高声吼:“我说南软你是不是疯了这个甬道这么小你在这里炸蛹会连我们都一起被炸飞的”“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南软翻翻白眼,她可是法亚认准的天才见习法祭师啊,“在蛹表面布一个保护结界,然后在结界里引爆蛹不就行了”一般结界都是用来隔开空间,以保护结界内的事物,使其免受来自结界外的伤害,可是这个祭术一到了南软手里,立刻变了性质。琉肩膀一斜,叹了口气:“南软,你真是个祸害。”南软笑了两声,正准备实施她的恐怖计划,忽然间听见那个灰色的蛹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人类,你们想干什么”、囚羽题记:打架,靠的不是华丽,而是实力。分割线的家长里短南软被这声音吓得心脏扑通狠狠跳了一下,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深呼吸:“见鬼,大晚上的吓人,还让不让人活了。”穆连忙一把拉过她,急急退后,又竖起重剑这是一把崭新的剑,由于它是用千年冷玄钢制成的,因此比一般剑要重几分,但它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并且能很好地承载各种附加力量。穆紧张地望着两个巨蛹,一副待战的模样。那灰色蛹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才再次发问:“唔人类你是要攻击我们吗”南软很不给面子地噗哧笑了出来,这个蛹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也许是这个笑惹怒了灰蛹,又或者是它读懂了刚才的话,只见灰蛹厚厚的丝层上冒出几根又细又亮的银丝,如同游蛇般急急向南软窜过去。众人大惊失色,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当穆首先回过神,横剑去斩断那些银丝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随着几根银丝断裂在他的剑下,南软也低呼一声,身子朝后晃了晃。穆正想转头去看看南软,不料灰蛹上又冒出无数银丝,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扑来穆连忙挥剑急斩,而琉也拔出腰间的小匕首奋力把银丝一一砍断。此时此刻,南软左臂皮肤上出现了两个破损的小孔,小孔中不断冒出血水,血水沿着她垂下的手臂一串串滴到地上,发出细微的哒哒声。南软捂着左臂连连后退到未律身边,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她高声向着穆和琉喊:“你们要小心,千万别让银丝刺到了”未律连忙举杖为南软疗伤,治愈类的咒术是星见独有的技能,所谓的疗伤,最大限度也不过是使外流的血液凝固,让伤口更容易愈合。在这个万物平衡的世界上,受伤了就是受伤了,没有任何魔法祭术能令身体瞬间复原。未律拼尽所有力量,都没能让南软的手臂停止流血,他的额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一时慌了手脚。即使伤口痛得让南软死去活来,她也依然没有发出任何抱怨,只是放任鲜血淋漓的左臂不管,在剧痛下艰难地举起法杖,咬紧牙关念咒语。穆和琉开始还是有条不紊地砍着银丝,随着银丝源源不绝地增多,他们渐渐乏力,手脚动作也缓慢下来。忽然间琉一声惊呼,立刻按着大腿急急后退几步。未律连忙循声望去,只见琉按着大腿的手指指缝间慢慢渗出几滴鲜红的血液。她也被银丝刺中了未律连忙冲上前扶住琉,将她拉到远离巨蛹的角落。顿时只剩下穆在与无数银丝作战。他将重剑横在身前,脚步敏捷地左右躲闪银丝的攻击,每当有银丝朝他面前扑来时,他就身子往斜里一倾,毫不犹豫地举剑挥斩那重剑散发着强烈的剑气,将连接着巨蛹的银丝硬生生砍断在半空中。正在大家手忙脚乱的当口,南软的咒语终于念完了,一道寒风疾起,众人打个哆嗦后便看见灰蛹表面结起了厚厚的一层冰,那冰发着咯吱咯吱的响声一路冻结开来,光念电转间,那些如触手一般四处挥舞的银丝已被牢牢冻结成冰,不得动弹。剧烈的打斗忽然中止,南软这才松了口气,重重地跌坐在地。由于血液大量流失,南软和琉的脸色都开始发白,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未律连忙蹲下身吃力地一左一右扶着两个坐在地上的女孩。穆警惕地望了一眼没了动静的灰色巨蛹,接着迅速扑到南软身边,皱了皱眉,又丢下重剑,用力按着南软手臂上的伤口,试图阻止血液继续外流。南软羸弱地朝穆一笑,将法杖插回腰间,腾出右手慢慢按平穆紧皱的眉头,细声细气说:“木头,别别担心,流点血不会死人的。”“不”穆摇了摇头,满脸担忧,“你的血止也止不住要是要是失血过多会出事的”南软正想回答,却被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打断。她抬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那个灰蛹上的冰层竟在慢慢裂开她连忙举手指着巨蛹,忍着剧烈的疼痛,道:“木头快快看小心”她的话音未落,一道巨大的冰层破裂声响彻整个甬道,灰蛹剧烈而有规律地起伏着,抖落了所有覆盖在表面的冰块。穆一手抓起重剑,虎视眈眈地望着灰蛹的变化。未律则手执长杖,横在身前。琉和南软也拼命振作起来,强撑着疼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正当他们万分紧张的时刻,另一个白色的巨蛹突然震动几下,传出一把爽朗的笑声:“我说老朋友啊你就别再耍了,那些人类孩子受的伤可不轻的呀”灰色蛹鼓动几下,也哈哈大笑起来:“我们都闷了两百年了,难得有人类来,不好好玩玩可对不起自己”“老朋友,要是吓着了人类,可是会大大影响我们囚羽一族的声誉”“唉,好吧好吧。”那灰蛹语气中带着几分失望,“人类啊,你们过来、过来,我来给你们止血。”南软众人绷紧了神经,不知道是否该听从它的话。那白蛹大笑几声,笑得整个蛹都在大幅度地震动:“我就说啊,老朋友,你把人家都给吓坏了,现在不敢接近你喽”灰蛹叹息一声,泄气地回答:“唉。玩笑开大了。”说罢它又提高调子喊起来:“人类我本无心伤害你们快点过来,我给你们止血,要是迟了,那两个人类都活不了”南软四人互相对望几眼,不知所措。在灰蛹的一再催促下,南软决定破釜沉舟,姑且赌一番,于是她一步一步踉跄着朝灰蛹走去。穆伸手想将她拉回来,却被她轻轻推开:“木头,别担心,我相信它们不会伤害我的。”但当南软走到灰蛹面前时,灰蛹的丝层上冒出几条银丝,慢悠悠地贴上南软冒血的左臂,轻柔而缓慢地来回摩擦了几下后,南软的伤口竟奇迹般地止了血。南软怔怔地看了自己的手臂好一会儿,才向灰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谢谢你。刚才说要炸掉你,真是不好意思。”本来这是一句很真诚的道歉话,可南软偏偏在后面补充了一句:“我现在决定不炸你了,我炸它。”她伸出右手指了指旁边的白蛹,理直气壮。白蛹显然是被她恐怖的说法吓了一跳,连忙询问:“你炸我做什么我可没有伤害你”南软笑眯眯地回答:“可是你挡路了。”穆一见势头不对,连忙替南软打圆场,沉声岔开话题:“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哈哈”灰蛹立刻朗声大笑起来,笑得巨大的丝层大幅度地不住收缩和扩张着,“我不就是一个蛹吗人类,我不过是一个呆在这里百年不动的蛹而已”、两个抉择题记:同样的问题,一千个人也许有一千个不同的答案。的分割线南软听出它的话里大有怨气,于是随手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就地扑通一声坐下,懒洋洋问道:“刚才听你们说,你们是囚囚什么一族来着”“囚羽。”灰蛹对她的健忘感到非常不高兴。南软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活动活动正在愈合的左臂:“囚羽真是个怪名字。”白蛹动了动,从层层厚丝中传出沉闷的声音:“我认为,这是最贴切不过的名字了。”南软挑起眉,望了一眼同样在疑惑的穆三人,再回过头:“怎么说”白蛹又鼓动几下,音调愈发低沉:“我们囚羽一族,一生有三百年寿命,第一百年,在蛹中长大,第二百年,孕育下一代,第三百年才能破蛹而出,飞向天空。但我们族人中寿命短的往往两百年左右就死亡了。”灰蛹长长叹息,接过对方话头:“有些死去的族人,甚至连天空的模样都没见过,在蛹里白长了一对翅膀你说,我们不是囚羽是什么”囚羽,意思就是被囚禁的羽翼么南软在心底替它们感到悲哀。囚羽一族,生来便没有性别可言,因此每一个族人都要经历成长和孕育下一代的过程,在这过程中,它们只能呆在自己的蛹里一动不动,枯燥地度过两百年岁月。它们只能每日幻想着天空的模样,编织无数绮丽的沧海蓝田梦,焦急等待破蛹而出的那一天。这是囚羽一族永难摆脱的宿命。南软托着腮帮,继续发问:“你们在这里是第几年了”两个巨蛹思索一阵,齐声回答:“一百多年了吧”“哇,那你们都有孩子了”“是啊,我俩的孩子都刚刚成形,咱们还得呆个十年哪不是闷得不行,刚才也不会找你们几个的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