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昇挣扎看着上面,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人一手死死的握着绸带的另一端,另一只手执着匕首插入了崖壁里。“怎么样可有受伤”那人急切的问道,声音低沉而嘶哑。箫昇皱眉无法言语,他甚至连动都不能动弹。上面的人久久不得回应以为箫昇出什么事了,顿时有些急躁连带着缠绕在箫昇腰上的绸带也晃了好几下。仰着头看着上空的箫昇想挣扎几下以示回应,可却是将绸带带的离崖壁越发的近了,眼看着头即将撞上石头,箫昇甚至连心跳都随着呼吸一并屏住,在临近一寸时他忽的发现自己里崖壁越来越远,还隐隐有上升的趋势。他知晓这应当是那黑衣人所为,随即将视线看向那人,果真看到那人将手中的绸带缓慢的提高到最后竟然缠绕在自己的腰身上。箫昇隐隐听见那人的闷哼声,心里关切却始终不能言语,只有看着。空出一手的黑衣人似乎想出了什么法子,他仰着头四处查看着,足足半晌才有垂着头看着箫昇道,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显得焦急:“此处距崖顶大概三丈,我一个人没办法带你上去,和尚还在上面,等他解决了上面的人就会带我们上去,为今之计只有等了。”那人说完后,却发觉箫昇依旧没有说话,这才觉得蹊跷:“你是不能说话。”箫昇闻言死命的挣扎,绸带在半空中晃动着,那人似乎看明白了,空出的手从山崖上抠出几块碎石,精准的砸向了箫昇的穴位上,疼痛袭来的那一瞬箫昇哼出了声。随即明白自己的穴道算是解了,他仰着头,握着绸带道:“阁下是谁,怎会来救我”这一次,上面的人却是不再说话。箫昇心中生疑,他再次问道:“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必登府告谢。只是我却不知阁下是谁”“无名小卒罢了,侍郎大人何须挂心。”那人嘶哑的声音有些冷淡,箫昇知晓他这是不愿说自己的姓名,只是不知是不能让自己知道还是不愿让自己知道。然而他知道自己的官职,甚至在这浓重的夜色里也带蒙着面,应当认识的人。箫昇搜寻着认识的人当中能有这等身手的也不过寥寥可数,可哪一个都并不符合这个人的形象。那么他究竟是谁他苦思冥想答案没有想出来,额头却越来越烫,因着姿势的不顺,他忽而感觉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墨黑,双手的力量也越发的薄弱,以至于连握都握不住绸带,整个人朝着崖底坠去,幸而箫昇身上缠着绸带也只是下坠了一点又悬吊在半空中。他这一个动静惊得上面的人呼吸一滞,那人极快的将腰上的绸带解下缠在手上提起匕首使劲的朝着崖壁踢了一脚就朝着又开始下坠的箫昇而去。因为他踢了崖壁一脚,所以下坠的速度比箫昇要快,在两人未落地时他便抱住了箫昇,握着匕首的手瞬时再一次插入崖壁里。“你怎么样了”那人没了之前的冷静从容,显得慌张惊乱。箫昇在被那人抱着的那一瞬意识不似之前那么模糊,他自然是听见了黑衣人的话,可却没有力气回答。两人靠的极近,风雪的冰寒里他还是嗅到了不属于自己来自于黑衣人身上浓郁的苦涩药味以及药未曾遮掩住的丝微冷香。箫昇费力的睁开眼,崖壁里黑暗让他看不清黑衣人未曾蒙住的眉眼,可是心里却因为这相似的冷香而勾勒出一个已然故去人的影子。那影子那般熟悉,他的意识有那么一瞬间的清明,他不可抑制的撤去了脸上麻木的冷漠,语气轻柔的道:“我没事,只是觉得你有些像我的一位故人”夜色里黑衣人因他的一句话而蹙起了眉眼,他咳嗽了几声,似是在压抑着什么,声音嘶哑低沉的问道:“故人不知是哪一位故人”语气有那一瞬的苦涩。箫昇没有听出黑衣人的语气,自顾自的吸了口冰寒的空气,待肺腑的热度降了些才缓缓道:“你或许认识,前些时日名噪一时的大将军穆楠。”黑衣人沉默了一瞬,道:“就是那个犯了欺君之罪的女将军”“虽说是女将军,可带兵打仗并不比男人差半分。”箫昇咳嗽了几声,面色缓和了些。“可终究还是不容于世,落得个身死命绝的地步。”黑衣人的语气在这一刻冷若寒冰。箫昇猛地咳出了几口血沫子,却是喷在了黑衣人抱着他的手上,惊得黑衣人有些慌张:“你咳血了”箫昇笑了笑,本是安慰之举却想起此刻是夜里哪里会看的见,于是他道:“并无大碍,习惯了也就没事了。”习惯了你总这样咳血,总这样若无其事吗黑衣人有些怒意,却无法斥责箫昇,只沉默着不说话。他一沉默,箫昇因为伤寒更是沉默,一时之间却也没有一个人说话。两人的呼吸都被崖底呼啸的风声挡住了。如此半晌,崖顶忽的传来一声呼喊:“小月月,你在哪”听见呼喊的两人俱是一怔,随后黑衣人反应过来才冲着崖顶喊道:“这里”他喊了一声,上面的人便应了声。箫昇此刻插了句略带玩笑的话:“难怪阁下不愿告知在下你的名讳,原来你叫做小越越。”他笑了几声,又咳嗽着。黑衣人却没有心思责怪,只将心思放在上崖上:“和尚许是去找绳子了,我们只需等待即可。”箫昇嗯了声,算做是回答。片刻,找到绳子的和尚将绳子扔下了,黑衣人把住后与和尚合力一个拉,一个借力用功往上爬,很快便登上崖顶。箫昇上崖后果真看见有个和尚站在那边,而雪地里也躺着两个衣衫不整不知生死的人,他低头一看便发现刚才的绳子就是用那两人的衣服做成的。和尚看了看黑衣人又看了看箫昇,似是在打量又似是在思考,最后他对着黑衣人道:“小月月,你要救得就是这个人啊我看着也太”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黑衣人捂住了嘴,和尚企图通过张牙舞爪挤眉弄眼让箫昇明白他的意思,然而却发现箫昇有些不对劲,他撤去玩闹无比正经的推开黑衣人捂住他的手,道:“他怎么了”黑衣人一愣,便看见箫昇晃了晃,趔趄几步的朝着后退,在他身后是刚刚脱离的悬崖困境。箫昇确实不对劲,头烫的厉害,脑袋嗡嗡的乱响,就连视线也是模糊的,他脚步踉跄的朝着后退,退了几步便发觉自己踏空。整个坠下的那一瞬手忽的被人使劲的拉扯住,半个身子猛地砸向了崖壁,砸的他思绪越发的乱,张口就吐出几口鲜血。箫昇吸了几口气才使得思绪不那么零散,意识收拢间他抬着头看着上方,果真还是那人舍命相救,蒙面的黑衣人露出在外面的眉眼被雪色的白光照的清楚,墨黑的眉眼竟真的有些熟悉。“你坚持住,我这就拉你上来”“你是”箫昇猛地咳嗽着,额头抵在寒冷的岩壁上惊得灵台清明,被拉扯的手触碰到的是黑衣人冰凉的近乎冰雪的手,果真与印象里那位故人有着相同的体温,他忽的有些不敢置信,沉默了半晌,话语颤了颤,“你是穆楠,你没死。”黑衣人顿了顿,忽的将蒙面的面巾扯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个陌生人的样子,清丽而傲然。除去眉眼神情与穆楠相似以外,其余的并无半分相似之处。“侍郎大人认错人了。”她冷静的像是上一瞬的紧张都是虚假的一样,近乎是残忍的道,“我若是她,就断不会让你活到现在”箫昇咳嗽了几声,抑制住喉间的腥甜,问道:“你究竟是谁”“侍郎大人不会想要知道我的身份。”“你说就是。”“穆楠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这下侍郎大人满意了吧。”箫昇顿了顿,喃喃道:“妹妹我竟不知她还有个妹妹,她从不曾说自己还有个妹妹。”女子嗤笑,本想出言反击,却看见箫昇失神的模样终究不忍:“这天底下的事情又哪里是你都知道的。”说完,便是一个施力将箫昇拉了上来。上来之后的箫昇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灰败,面色被雪色印的惨白:“我知道你救我必不是自己的意思,如同那位孟副将一样恨不得那我死,只是时机未到,等到了时机不用你们自己动手,我必定自刎于你姐姐的墓前谢罪。如此可好”黑衣人不说话,箫昇看着她的眼睛,漆黑而冷漠,就如同她姐姐一样。“今日多谢二位搭救之举,在下还有要事,便先行一步。”箫昇见她还是不说话,抱拳说完就一个人踏下了下山的路。待他走了之后,那黑衣人猛地咳出了大口的血。“刚刚还呈口舌之快,现在觉得难受了活该”和尚嘴毒,可却一掌贴近她的后背,将自己的内力缓缓的输入。缓过来的黑衣人目光依旧看着下山的方向:“在世人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又何必让他知道我还活着,我与他始终是不可能的。”和尚收了手,不置可否:“你若当真死心了,又何必拖着还未痊愈的身子跑到这冰天雪地里又是折损内力又是废掉手臂的救他昂你倒是跟你师父一样明明想的不得了还非要装什么矜持。这事不就是滚到一起被子一盖就完事的,一个个的矜持有个用”和尚搭手看了看“小师叔不是出家人吗,难道试过”穆楠堵了一句,这一句倒是堵得大胆。气的和尚斜斜的笑了,平凡的面容上隐隐着透邪魅,他哼哼道:“真是什么样的人收什么样的徒弟。哼哼。不过话说回来,我看着那小子好像并不是那么的无情无义,还知道自刎谢罪。”“小师叔,倘若他真的对我有情就断然不会背叛我,如今有的是愧疚,愧疚来的感情我穆楠宁愿没有。”“有区别吗”和尚不以为意,他别开头忽的看见雪地一抹近乎是黑色的身影在往山崖飘来,连忙对穆楠道,“你快些寻个路下去。”“为什么”穆楠问,她看着那身影皱眉道,“是莫达。”“还不下去,箫昇是陷入你设的死局没明白过来,但莫达可不一样,只要你以这个样子被他看见了,他心里肯定会生疑,到那时你所有的计划都将胎死腹中”和尚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即将见面的欣喜。“可小师叔一个人可以应付吗”穆楠担忧道。和尚轻笑了声,嗓音却于之前的大不相同,他用手掀开了面具展现出来的是足以惊艳世人的妖魅容颜。“你放心,我空了什么时候做过送死的蠢事了”空了邪魅一笑,端得是恣意嚣张至极。穆楠点头,挑了小道瞬时身影便隐在了浓浓夜色之中。、恩赦穆楠才刚刚踏入奉府半步,便被急匆匆的奉公瑾拦住,甚至连歇脚都没来得及被奉公瑾拉入早就准备好的轿子里。风雪迷漫,轿夫的脚程迅速却平稳,穆楠坐稳了之后,问着身边坐着的奉公瑾:“这么急,去哪里”奉公瑾沉默了半响,脸上的神情总也未曾舒展开,他回答道:“你出府不到一刻,宫里便派人来了。”“宫里”奉公瑾皱眉,点头道:“皇上身前的公公亲自来传的口谕,让我带着你即刻进宫,倘若你不去那么明日便在大晞国全境通缉阿正。”“皇上怎么会知道我没死”口谕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可分明就是在皇宫里确认死亡,怎么新帝还会知道我没死,穆楠顿时觉得心惊极了,心里慌乱面上却越发平静。奉公瑾沉吟了许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圣上的心思素来难猜,他从哪里看出你尚未死的我也不清楚。但他既然派人传口谕肯定是确定你还活着,我们只有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穆楠想了想,最终发现还是只有这一个方法,为今之计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她靠在轿子上,闭目养神,今夜胸口处的伤口许是开裂了,本是想回府休养却没有料到会听着这个消息。现在也只有勉强的这样休息着,不休息好又怎么去应对坐在龙椅上的那位阴晴不定的皇上。奉府离皇宫有些距离,轿子在路上行了半个时辰在到城门,守卫看着奉公瑾的样子二话都没说直接放行。穆楠当下心里便有了思量,皇上是真的笃定她还活着。进入宫门,传旨的公公似是在哪儿候了好些时间,撑着的宫伞上都落了厚厚的雪,老太监看着奉公瑾立马迎上来,他格外的侧过身看了看站在公瑾旁边伪装样貌的穆楠,似是一眼便看出了却并不说明,他身后的小公公则是立马打开伞将二人挡着雪。“奉大人,您终于来了。”老太监在前头领着路,年迈的岁数却是健步如飞。两人对视一番,俱是有些惊疑,奉公瑾毕竟在宫里待了许久,便开口试探着老太监的口吻凑近了老太监的伞里道:“总管,圣上还在等吗”老太监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抱怨,但更多的却是惧怕:“奉大人,跟您说了即刻即刻,您怎么还磨蹭的这么晚。唉,你不知,圣上在议政殿里从申时等到酉时,都两个时辰了。这天底下素来只有臣子等皇上的,哪有皇上等臣子的。太不像话了,唉,太不像话了。”两个时辰奉公瑾心里咯噔一下,脚步顿时慢了下来,很快又跟了上去,他问道:“总管,圣上的气色看起来如何”“看不透,殿内侍奉的公公也还活得好好的陛下的心思,老奴越发的猜不到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