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照却是明白得很,他现在暂住太子府,谈什么顺路,根本就是特意去给她买点心的她感觉自己是被从天而降的好运砸中了。“谢谢谢五爷。”奶酪酥入口即化,甜香气息溢满齿间,她细细咀嚼着,半晌抬眸看向楚文卿,见他也正巧在注视着自己,四目相对,她心神微漾,禁不住唇角轻勾,露出个极浅淡的笑容来。卧槽沈大人在笑她可是在笑啊旁边的楚之昂瞬间凌乱了。在全皇城王公子弟的认知中,沈玉照是和面瘫患者划等号的,冰山脸、刀子嘴、会算计,很难想象这种女人为什么要扛起说媒的大旗可以想见,若是有一天见着她含羞带俏地笑了,那着实无异于西边出太阳。片刻,楚之昂压抑了好几天的嗓门再度拔高:“沈大人,你干嘛对五哥笑得这么春心荡漾”沈玉照,楚文卿:“”一枚鸡蛋大的石子儿破风而至,不偏不倚正中楚之昂后脑勺,差点没把他砸傻了,他愤而回头,见一抹紫色衣袂恰巧消失在走廊尽头,正是他的亲三哥。就算要惩罚,难道不该惩罚沈玉照吗是她移情别恋对其他男人笑的,为什么砸他所以说作为兄弟中的老幺,他注定摆脱不了出气筒的命运。、拜会女太医在楚暮辞的记忆中,沈玉照从来没有对他笑过,哪怕是牵动唇角,微扬眉梢,都不曾有过。她有双极漂亮的眼睛,顾盼生姿,不过当目光落到他身上时,通常一丝暖意也无,从眸底透露出的情感除了警惕,就是疏离。她喜欢楚文卿,他一直都清楚,但清楚归清楚,要他放手却是万不可能的。但凡那丫头最后嫁人,就得嫁给本宫要笑也只能对着本宫一人笑,谁都不许看内心转着这样厚颜无耻的念头,楚暮辞表面上还得装作毫不介意的样子,一面继续对沈玉照阴阳怪气施以调戏,一面暗地里对楚之昂实行暴力。楚之昂表示,自己着实身心俱疲。“三哥,你有时间就去拆散沈大人和五哥不好吗为什么非得用我练手”而后远处就飘来了沈玉照幽幽的提醒声:“九爷小点声,昨天是怎么保证的柳太医温婉若水,您大吼大叫迟早要吓到她,这样让臣怎么放心去帮您说合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大约是被沈玉照的声音刺激了,楚暮辞原本还在掐着楚之昂的脖子,将其摇晃得像风中飘零的落叶,此时直接松开自家可怜的弟弟,举步出门直奔庭院。沈玉照正坐在树下,懒洋洋翻阅着一本古籍,不时侧过头去,向身边的楚文卿低声请教,楚文卿也会很耐心地替她解答,眼角眉梢均含着宠溺笑意。郎才女貌,远观恍如一对璧人,倒可入画了。然而楚暮辞是不可能这么认为的,别人不了解沈玉照,他却是了解得很,那丫头才对古籍之类不感兴趣,无非是想制造和梦中情人独处的机会罢了。“沈大人兴致颇浓啊,看的什么书,让本宫也瞧瞧。”沈玉照抬头,见那张妖孽俊脸在面前无限放大,很有种一拳挥过去的冲动,但她忍住了是的,最近她对于楚暮辞的忍耐力似乎变得愈发优秀了。“殿下别看了,看也看不懂。”“本宫即使看不懂,也不妨碍陪你一起看啊。”“没关系,臣请教五爷就可以了。”楚暮辞磨着牙,硬是保持笑容:“不行,那样本宫不放心。”“殿下有什么不放心的”“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况且沈大人你动机又不太纯,本宫担心五弟的清白。”这混蛋男人还知道自己在胡扯些什么吗楚文卿很尴尬,无论是谁在这种情况下,大概都会很尴尬。一方面他喜欢和沈玉照独处的时光,没有理由,从小就很喜欢;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和自己的三哥正面冲突。楚暮辞喜欢沈玉照,这虽说不是什么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在他们这些亲近之人的眼中,却也能看得明明白白。所以他每每面对沈玉照的主动示好,总是一面欣慰,一面又担忧。“三哥,沈大人,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九弟。”“五爷何必客气,横竖臣与太子殿下之间,也没什么要避讳旁人的话题。”沈玉照死活不肯放他走,“这次请五爷多住几日,无非是为了给九爷做个好榜样,其实也并不需要您真的做什么,只要在潜移默化中给予九爷良好熏陶就行了。”楚暮辞朝天翻了个白眼。楚文卿略显无奈地停住脚步,在场三人你瞧我我瞅你,无从打破僵局,只好各自沉默。然而此刻总算有人及时赶到,打破了这温度下降至零点的局面,毋庸置疑,是皇城好护卫江尘美男子。“主子柳太医请您到宫中一叙”沈玉照猛地回头看过去,眼神晶亮地重复着:“柳如樱柳太医么”“对啊”太医院明明就只有那一位姓柳的。“太好了,正巧”她将罗扇的象牙柄在桌面一磕,转而心情甚好地看向楚文卿,“烦请五爷陪同前往太医院,也好为九爷的示爱行动多一层保障。”楚文卿微笑:“本王义不容辞。”楚暮辞没作声,直接进屋提留着耳朵把楚之昂拽出来了:“一起去,人多好办事。”沈玉照暗戳戳瞥他一眼:“殿下果真要跟着去”“本宫是担心沈大人的安全。”他剑眉一挑,恍若成为了全天下最正直可靠的男人,“从太子府到皇宫路途遥远,不亲自跟随,本宫寝食难安。”“”沈玉照银牙暗咬,心道混蛋你还不如把我拴在腰带上得了。别看楚之昂平日里大呼小叫的,实际上可怂可怂,越临近皇宫的方向他就越紧张,到后来两腿发软,一直往楚暮辞那边挤,直到被楚暮辞无情推回原地。“瞧你那点出息。”“三哥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难道面对心爱的女人不会犯嘀咕吗”楚暮辞笑模笑样瞥向沈玉照:“为兄会用自己的男子气概征服她。”沈玉照:“”她选择死亡。太医院的朱漆牌匾已近在眼前,尚未进门就闻到药草香气,楚文卿走在最前面,在屋内环视一周后平静转身:“柳太医似乎不在这里。”楚之昂正欲说点什么,谁知回头间就看到柳如樱推着轮椅从不远处行来,佳人一袭湖蓝色衣裙,未施粉黛清而不寒,还未开口就已让他失了魂魄。“如如樱啊”话音未落就被沈玉照从后面掐了一把,下意识回眸怒视,“你干嘛”沈玉照面无表情:“九爷请注意形象。”“”他忙轻咳数声,直起腰杆作高贵冷艳状,向对方招手示意,“如樱,近来一切可好”“一切都好,谢九殿下关心。”柳如樱回答得风轻云淡,她顿了一顿,疑惑地将目光投向沈玉照,“是沈大人带殿下们过来太医院的”沈玉照很想否认,但事实摆在面前只能勇敢面对,所以她坚定讲出了真相:“我也只是碰巧和殿下们偶遇了,缘分啊。”楚文卿和楚暮辞都明智地保持沉默,并不准备揭穿这个美丽的误会,楚之昂更是大力点头:“对对对,本王偶遇沈大人,听说她要来找你,就顺便过来看看你。”柳如樱仍是清浅地微笑着:“劳烦九殿下挂念,如果殿下没有其他事,臣就先告退了沈大人,太医院诸事繁杂,你我另寻僻静之处闲谈如何”一面示意沈玉照随自己一起离开。沈玉照推着轮椅慢悠悠走在前面,回头拼命向楚之昂使眼色,无奈楚之昂关键时刻总掉链子,全然没有再腆着脸凑上去的勇气,最后还是被楚暮辞强行踹过来的。“哎呦”柳如樱闻声回眸,讶然问道:“九殿下没事吧”“哈哈哈没事没事”他为了掩饰尴尬,只好放声大笑以示豪迈,“本王如今轻功练得太久难免成了习惯,所以偶尔停不住脚步也属正常,刚才没有吓到你吧抱歉,习武之人总是太过莽撞” 然后就不幸被同样莽撞的沈玉照踹了一脚。沈玉照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使其不要太过凶恶,但她又不能直接出言警告这缺心眼的王爷,不要再碎碎念下去降低好感度了,好在楚之昂还不算太傻,很快就把神情调整到最严肃状态,好像突然被附体了,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地正色道:“抱歉,没伤到吧”柳如樱:“”“那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本王也想跟着前去聊聊天啊。”强行厚着脸皮要求加入。看某位太医的表情,明显是非常介意,所以她现场编了个蹩脚的借口。“可以是可以,就怕宫中会传流言蜚语,有损九殿下清誉”“谁敢乱嚼舌头”楚之昂一声大吼,差点把柳如樱吓一跳,后来还是在沈玉照的瞪视下,忙不迭压低嗓门,“嗯,你不用担心,他们不敢嚼舌头。”“对,因为本宫会帮他们把舌头都拔了。”气氛忽然被破坏,沈玉照立刻转身怒视不速之客:“殿下你不嫌累么”楚暮辞神出鬼没站到她面前,笑得春风得意:“沈大人都不累,本宫哪里会累呢本宫突然想起出皇城向东走有条街上的栗子羹特别好吃,带沈大人去尝尝怎么样”“不去,臣还得陪柳太医。”“先让九弟代替着,柳太医会理解的。”他不由分说扯过她的领子,丢给楚之昂一个“为兄只能帮你到这了”的眼神,转而健步如飞向远处走去,“啊对了,五弟你就不要跟过来了,有那时间就去陪陪俪妃娘娘吧”沈玉照:“”鬼才相信他真是为了自家弟弟,这种搅混水的本事与生俱来,大概就只有他才能得心应手。然而最倒霉的是柳如樱,原本想要找她说说体己话,谁知一转眼的工夫就被卖给聒噪王爷了,哪讲理去、本宫说真的沈玉照很不乐意跟楚暮辞逛街,因为他的行事做派完全就是个土财主当然,也有可能他土财主的潜质,只有在和她一起的时候才会被激发。因为多看了一眼首饰铺子“买要最贵的”因为多看了一眼绸缎铺子“买要最贵的”因为多看了一眼道旁可爱的小孩子“买要最贵的”“殿下,臣求你了,臣还要脸。”楚暮辞正低头给她试戴新买的玉镯子,闻言笑吟吟看她一眼:“和本宫走一起很丢脸啊”“如果殿下能表现得稍微正常一些,或许臣还不至于尴尬。”“本宫也没经验啊。”他无奈耸肩,“本宫不晓得邀请女孩子上街,需要准备些什么。”他怎么可能没经验成天往绮罗苑里跑,温香软玉抱满怀,居然还说没经验大概是沈玉照怀疑的目光太明显,楚暮辞不自然咳了一声,别扭解释着:“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本宫的确给那些烟花柳巷投了不少银两,不过也是为了带动皇城经济发展啊至于姑娘们主动投怀送抱只要给钱就行,根本用不着费心哄可本宫的底线守得很好”沈玉照琢磨着这人怎么还刻意解释起来了搞得她一头雾水,其实他就算不说,她也不致往心里去,但他这么一强调,她反倒不自在了。“殿下的底线守没守住,好像和臣没多大关系。”“真没关系吗”他满脸的失望情绪瞬间不加掩饰,就那么毫无保留呈现在她面前,“那本宫是死是活,你也肯定无所谓了”“”“那上回在祁连山,你豁出性命救本宫是为的什么”她微微一怔,随即把目光移开了:“这个问题殿下之前问过,臣说了,是怕以后都浸泡在陛下的眼泪里。”他凑得更近些,暧昧地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就没有一丝一毫本宫的缘故么譬如你舍不得本宫去死”“哦,应该是有一些的。”“你这模棱两可的答案骗傻子呢”沈玉照扶额:“殿下,你这样当街调戏臣,不合适。”楚暮辞突然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俯身用力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可对于心爱的女孩做这种事,不是很正常的吗”“”她条件反射般推开了他,警惕后退两步,一向伶牙俐齿的人儿,居然瞬间无言以对。他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早就告诉过沈大人了,除了你,本宫谁都不想娶换句话说,除了沈大人,谁都没资格做本宫的正妃。”换作平时,不嘲讽他几句才不是沈玉照的风格,不过这次她选择了保持沉默。她也不清楚,为什么那一瞬间迎着他含笑的眼神,自己的心跳会莫名加速。“殿下,咱们不是来吃栗子羹的么”他从善如流地颔首:“等着啊。”言毕转身拐进不远处的店铺,片刻,托着两只精致瓷碗走出来,将其中一碗递给她,“慢慢吃,不够接着买,实在不行把这家店盘下来也可以。”“请殿下给他们留条活路吧。”两个人继续沿着繁华的街道走下去,许久都没有再开口,时间仿佛被拉成漫长的刻度,直到楚暮辞转过身来,注视着沈玉照低声唤道:“沈大人。”“嗯”“糖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