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中动手脚她做噩梦不是因为吃了被下药的饭菜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璇玑的主得是有多无聊,才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费这么多周折,动这么多心思当初他一把就可以掐死她是啊,他若真想她死,为什么不一把掐死她,分明他的手就扣在她的咽喉上却偏偏要拿匕首捅她而且以他杀人取心那般娴熟的手法,怎么可能那么近的距离,让她还有生还之机他不是想要她死他究竟想做什么烟雨突然有种被人捏在手里戏耍玩弄的感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好似有一双手,将她的一切都握在手里玩弄,可她却连那人是谁都搞不清楚。这种感觉太糟糕了。烟雨看着桌上菜肴,无心享用。拿筷子拨拉着碗里大米,侧耳听着外面的响动。李直似乎仍在灶间忙活,侍卫们在灶房外的院子里或站或蹲或坐着吃饭。一切都好似很正常,很平静。只有她一个人忧心忡忡。路南飞急匆匆的从外面赶回,站在门外,看到桌上饭菜有些意外,但仍旧放下手中食盒,交代了句“公子在忙”,就转身离开了。烟雨就着路南飞带回来的饭菜和那盘西湖醋鱼,吃了半饱。晌午有些困,就在软榻上眯了会儿。醒来又是一层汗,逃不出的火海,冲天的火光,灼痛的感觉烟雨莫名的心浮气躁起来,看哪里皆是不顺眼,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宣绍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抓到那璇玑的主为什么他们不起程回临安,离开这个鬼地方整个下午烟雨都沉着脸,还无意打碎了两个茶盏。清理碎裂的茶盏时又割伤了手,大小诸事不顺,她对于烦闷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就连宣绍从外面回来,她也没给个好脸色。“我今晚在驿中陪你。”宣绍看烟雨沉着脸,便主动倒了茶放在她手边。他少有这种举动。若在平日里,烟雨定会受宠若惊。可今日烦躁,她喝了口茶,却觉得烫口,极度不满的扔下杯子,“茶这么烫你叫我怎么喝”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宣绍错愕看她。“看什么只许你对我发脾气,就不许我对你发脾气么”烟雨揉了揉额角,长出了一口气。她在做什么无缘无故,朝宣绍发什么火宣绍转过脸,并未十分在意。烟雨起身,向里间走去,她想躺一会儿,或许心情会好上一些。可走到床边却踢到了脚,疼的她眼泪都快下来了,“什么都和我作对看我好欺负是不是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到底是谁在跟我过不去泉州这种鬼地方,为什么我要来这种地方”烟雨忍不住一句句的抱怨起来。宣绍听见她呼痛便立即赶了过来,闻言却是站在了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第88章 究竟是谁“你怎么了”他也看出了她不对劲,平日里的烟雨坚强隐忍,从不抱怨。便是耳朵被震聋那段时间,她也坚强的笑着面对。绝对不会为一点点的小事,就大为光火。“我怎么了,你看不出来么我踢到脚了我很疼我受伤了我是个伤员你看不到吗”连吼了几声,烟雨又开始后悔,她分明不想发火的,对宣绍发火,对她有什么好处可满腹怨气,不发泄出来,又似乎很难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烟雨声音里带着歉疚和无奈。宣绍点点头,淡漠道:“可能,你不需要我在这儿陪你。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你早些睡。”宣绍说完。又看了烟雨一眼,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有浓浓的担忧。但他仍旧转过身,朝门外走去。“别走”烟雨揉着脚在床边坐了下来,“我晚上一个人,做噩梦,会怕”“你不是说。不会害怕么”宣绍没有转身,面朝门外,淡声说道。“那是宽你心的,你都听不出来么”烟雨闷声道,“算了,你走吧,有你没你都一样”她以为宣绍听了这话。总会留下的,他看起来冷漠。其实对她却是温柔细腻呵护备至。可今日,宣绍却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走了烟雨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耳听着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命人牵过马匹,出了官驿,过了巷子,直到听不见烟雨扑倒在床上,愤恨的垂着床上的席子,只捶的手发疼,伤口发紧,也没听到宣绍回来的声音。他是真的生气了吧真的被自己气走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天太热,火气太大还是因为伤在胸口,心绪不宁她喘了口粗气,翻身躺在床上,看着墨兰色的床帐,想着多日来发生的事情。她以为中午睡了一觉,晚上定要辗转难眠。可没用上许久,她便不知不觉的坠入梦乡。“雨儿,雨儿”有人在她耳边轻唤,声音低沉却有些急促。烟雨睁开眼睛,面前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是谁”“雨儿,是爹爹你是不是爱上仇人的儿子了你是不是不想为叶家报仇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叶家满门的仇恨了”一声声质问贯响在耳边。“我没有”烟雨摇头,“我没有爹爹你别走,我一个人好怕,我好难受你别走。”“雨儿,爹已经死了,再也不能回到你身边了,你一定要为爹爹报仇一定要报仇”“我知道,我知道,我会的”“杀了宣绍杀了仇人的儿子他一死,宣文秉会痛彻心扉”低沉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在烟雨耳边叮嘱道。“不我不能,他是无辜的,当年他十岁,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参与只杀了宣文秉一个人就够了”烟雨摇头,眼泪已经止不住滑出眼眶。“呵呵呵我叶家满门一百多口人命,只宣文秉一个人的命,如何够偿还”“冤冤相报何时了爹爹,是宣文秉一个人做下的孽,便让他一个人偿还就够了宣绍是无辜的若我为报仇杀了他,和当年的宣文秉又有什么区别我不能爹爹”眼泪滑出眼眶,她心底发疼,竟比那把匕首插进心窝还疼。“你这个不孝”低沉的声音戛然而止。烟雨耳中有嘈杂的声音传来,但并不真切,似乎很遥远,很遥远。但打破了耳边诡异的寂寂无声。在眼前无边的黑暗之外,似乎又微弱的光远远照来。很微弱,照不清屋里的景象。纵介协血。她想翻身下床,可却一动也动不了。像是被人困住了手脚,费劲了力气,却连手指头都抬不起。她想唤一声“爹爹”,可喉中发不出声音。耳边嘈杂之声越来越响,那微弱的光也越来越亮。“烟雨”似乎有人推了她一把。那压在身上莫名的重量骤然卸去,浑身一轻。烟雨猛的睁开眼来,宣绍正站在床边,俯下身,关切的看着她。烟雨皱眉,有些错愕,刚才那一切又是个梦屋里亮着灯烛之光,摇曳的烛光在墙上投出宣绍被拉长的影子。“我好像又做梦了”烟雨看着宣绍俊美无比的面容,抬起手轻轻触碰,似乎想要确定,他不是存在于梦中。触到宣绍温热的面孔,她才收回手。她不会,绝对不会杀了他“不是简单的做梦。”宣绍握住她的手,开口道,“是魇,梦魇之魇。”烟雨蹙眉,有些不解,“啊”耳畔却有人惊慌失措的跑来之声,宣绍还未开口解释,便听到有人在院子外喊道:“公子,公子,那人死了”“谁死了又有人被杀了”烟雨反手抓住宣绍的手,面上是化不开的忧虑紧张。“不是,是李直死了。”宣绍看她手抖得厉害,索性在床边坐了下来,“你别怕,待我先去看了李直就回来跟你解释。”烟雨忙不迭的摇头,紧紧拽着宣绍的手不肯放,“我和你一起去。”宣绍见状,只好答应下来。两人一同来到外院,一群侍卫举着火把站在院中,院中侍卫比平日里多上许多,院中有阵阵怪异的恶臭四下飘散。李直的尸体就躺在地上,仰面朝天,双目大睁,七窍均有乌血流出,腹部更是被血染的看不出衣物的颜色。“公子,属下正欲将他押往衙门,他却忽然倒地不起,捂着肚子,没动两下就咽了气。”路南飞抱拳言道。“可是牙槽里藏了毒”宣绍问道。“已经检查了,没有。”路南飞摇头。“把他的上衣扒开。”宣绍指着李直腹部的血迹说道。一旁侍卫赶紧上前。宣绍抬手捂了烟雨的眼睛,烟雨却扒开他的手,凝神看着。却见衣服下面,李直的肚子像是被老啃过一般,血肉模糊,溃烂不堪。烟雨倒抽了一口冷气,心砰砰直跳。“着仵作验尸。搜查李直的房间,前去包围李直和郑大人家中的侍卫一旦有消息传回,立即上报。”宣绍吩咐道。路南飞躬身应了。宣绍拉着烟雨走回后院,烟雨拍着心口,喘着粗气。心中烦躁不安,但总算没有发起火来。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那诡异的梦,梦中的心痛,李直的死,还是那般惊骇的死状,“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么”“我瞧你晚上情绪很不对,脸色也不好。你昨夜就说,我不在时,你做了逼真的噩梦。我怀疑是有人对你做了什么,且你也对李直有所怀疑。我佯作离去,着人包围了郑大人和李直的家。并悄悄赶回,包围了官驿,那李直发现情况不对,刚溜出这房间时被擒获。”宣绍简单说道。“你是说,李直在我的房间里”烟雨错愕问道。“是。”宣绍点头。“为什么我一点声音都没听到有人靠近,我应该会发现才对是我睡的太沉了”烟雨惊惑不定。“他在你的饭菜中动了手脚,又在屋里吹了少迷香。”宣绍拉着烟雨在屋里圈椅上坐下,“放心,此时开着窗,迷香已经散尽。”“饭菜里我们不是检查过了么没有毒啊”烟雨仍旧眉头紧蹙。宣绍沉声道:“不是毒,是令人心浮气躁影响人精神之药,若用量大,乃会至幻。因你有伤在身,元气不足,所以药效显著。”烟雨眼中还带着些不可思议,“世间竟会有这样的药”她虽未产生幻觉,但那逼真的梦境,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让她有窒息之感,让她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在屋里吹了少量的迷香,让你昏昏沉沉却又醒不过来,在你身边引导你,让你的梦境顺着他的话音走。这是一种人为的魇,陷进魇中,痛苦不堪。”宣绍的黑眸凝视着烟雨,“你看到什么了”烟雨闻言抬眼向他看去,如果不是舅舅告诉自己的仇人就是他的父亲,此时此刻,她一定会将自己的身世向他合盘拖出了吧她不想骗他,不想向他隐瞒,可如今却不得不痛苦的将一切都埋在心底。“是儿时一些不好的回忆,我不想再提了”烟雨单手拖着额,痛苦的摇了摇头。宣绍果然没有追问下去。“李直是什么人他为何要这么做”烟雨转而问道。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李直怎么会知道她的过去李直在她的梦魇中伪装成她的爹爹,说明,他是知晓她的身世,和她的仇恨的连秦川都不甚清楚他们的仇人是谁,李直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公子,在李直房中搜出的东西。”门外有人回禀道。“呈进来。”宣绍扬声吩咐。侍卫应了声,抬脚从门口走来。率先映入屋内两人视线的是一席耀眼的艳红。“是那晚那人穿的红色大斗篷”烟雨惊讶的从椅子上起身。侍卫将漆盘搁在圆桌上,拿起那一席艳红抖开来,果然是一个带着硕大兜帽的大斗篷。和那晚站在白桥上往水里掷人心,后又扎伤了烟雨的人穿的斗篷一模一样。漆盘上还放着几颗蝴蝶镖。“李直就是那晚那人”烟雨瞪大了眼睛,如果李直就是那晚扎伤她的人,就是璇玑主,那么这一切都说的通了。当年舅舅救了璇玑主,向他打听了丞相府的事。丞相府的灭顶之灾,璇玑主是知道的,更知道是谁要陷害丞相府。所以他能知道自己的家仇,不奇怪。可是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是当年丞相府的嫡女呢自己和表哥侥幸逃脱,除了意外遇见她的舅舅,除了爹爹当年曾经救过的徐妈妈,没有人知道。她以为这个秘密一直守得很好,这才敢深入虎穴,来到宣文秉身边,伺机报仇。为什么这个秘密,会连和此事毫不相关的璇玑主都能知道呢宣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正看着侍卫手中的斗篷默默出神。“你穿上它。”他对侍卫吩咐道。那侍卫立即将斗篷披在身上,宽大的兜帽盖在脸上,烛光摇曳的房间里,他的脸被兜帽遮住,完全看不清相貌。宣绍点头,那侍卫又将斗篷取下,立在一旁。烟雨听闻有人向后院而来之声,转脸向外看去,期待着真相一点点揭开。是路南飞带着验尸的仵作赶来。“回禀公子,此人乃是两三个时辰以前,中了致人串肠肚烂的毒,毒发而亡。”仵作躬身答道。“中毒”宣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