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捂着胸口。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一定能行,妹妹一定能。“说,这是什么意思”官厅里姜文元看着手里的文书,一脸愕然。“大人,这是让你答复的问题。”兵丁说道。话音刚落,姜文元就将手中的文书摔在几案上。“我回答什么问题我有什么好答复的”他吼道,“赏罚不明,贪功冒赏,蒙蔽朝廷我要我答复这个什么意思啊”兵丁被吼的哆嗦两下。“意思就是,陛下收了卢正对大人你的弹劾,陛下要彻查茂源山五人之事。”但他还是低着头将来时被交代的话结结巴巴的说出来。茂源山五人姜文元瞪眼看着眼前的兵丁,恨不得一口吞了他。“茂源山五人是什么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吼道。“大人,看文书上说的就是范石头,徐茂修这几个人”一个幕僚低声说道,“大人,他们果然,闹大了。”那几个人姜文元怔了怔,想了想才想起来是什么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伸手夺过文书重新看。“茂源山五壮士守城而死,忠义撼天士夫沸腾,黎民骚动哀五人战死无功被没姜文元刚愎不恤人言致使天子受其蒙蔽如姜文元这等蒙蔽圣聪,诳言欺君之辈,决不可留”他看到这里再也看不下去,再次愤愤的将文书摔在几案上。“卢正老子非要宰了他不可”他喊道。“大人现在不是卢正的事,关键是那五个人。”幕僚急急说道。那五个人姜文元在厅中来回走了几步。“行啊,有点本事啊,竟然闹到京城里去了”他气喘吁吁的说道。大人,你别后悔。耳边响起少年郎的声音,姜文元猛地停下脚看向厅中,那里似乎有个少年看过来,一脸的倔强。大人,你别后悔。姜文元抬脚将脚边的几案踹开了。“好你个姓周的”他吼道,“你们能弹劾,老子就不能反驳了吗”指责弹劾,有比这更激烈的,他姜文元一路走到如今也不是娇嫩的养在深闺里的小娘子,什么言枪唇箭没见过。倒要看看最后是谁后悔、第一百二十七章 问吧京城的急报并不是只有姜文元一个人收到了,身为监察使的周凤祥也接到了。“臣接旨。”他躬身施礼说道。看着递过来的诏书,周凤祥有些激动。两年多了,他这个西北监察使在就要滚蛋的时候,终于能够履行一下职责了。当然皇帝并没有直接斥责姜文元,虽然留中了卢正的弹劾奏章,但发下来的诏书却只是要说西北核查茂源山五人的战功问题。而且皇帝显然考虑到他的立场,所以只命他核查,而文书上报却要经过姜文元的手,既然要经过姜文元的手,那就是防备他肆意攻击,当然如果他真查出什么,姜文元也是拦不住。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绝对是个大大的机会,决定他和姜文元谁去谁留的机会。这一次的去留必定也要关系整个西北军政人员的变动。又如同回到了两年前王步堂案件的那时候,而且决定事件的机缘,都是这茂源山的几个兄弟的生死,只不过不同的是,两年前是为了生,两年后是为了死。命运真是有意思周凤祥有些出神,心情也有些莫名的感叹。大厅里幕僚们嗡嗡的议论打断了他的遐想,他回过神来回走了几步,分析如今的事。上一次姜文元率人写了拒绝封赏的奏章时,他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但官员被人弹劾攻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也没有在意,果然此事过后,朝廷就再次来送封赏,宣告文书上还用了很多华丽的赞扬辞藻,他就以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不过过了一个月而已,竟然再次被弹劾,且皇帝还留中了。虽然没有的到了直接转发有司根究的地步,但这对于才立犒赏过的西北军将来说也是极大的惩罚了。“大人,我适才已经问过周都监了,他说并不知道此事。看他的神情不死作伪。”一个幕僚说道。周凤祥却不置可否。这件事明面上是因为茂源山那五个人而起的,会为这五个人出头的在西北只有周家的小六郎,小六郎在西北这里吃了瘪得罪了姜文元,堵着气回到京城,在那里没有姜文元的牵绊,所以搞出了这出满城迎英魂的把戏,撞到了濒死的卢正手里,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于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事就闹起来了。这种本来随性而起的事。估计连周家的人都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更别提这里的周家族众提前得知了。又或者是周家上下筹谋的,这当然周家的人也不能承认。之所以筹谋大约也就跟卢正一般的心思,反正周六郎跟姜文元有了嫌隙,如果姜文元稳坐西北的话。他们周家只怕没好日子过,既然已经入了死地,干脆发狠彻底撕破脸分出个你死我活。“大人,跟周家的确是有关系,但还真不是周六郎做的。”另一个幕僚放下手里的信说道。随同皇帝的圣旨来的还有各自所属的密探亲朋好友递来的信件,单靠皇帝的圣旨,是不能做出正确判断的。这一做法不止他们有,姜文元那边自然也有。屋中的人都看向他。“是周家的外甥女。”幕僚说道,一面将手中的信推过来,“茂源山兄弟们的义妹。”义妹一个女子大家的神情惊愕。“你们还记得传闻说这茂源山兄弟很有钱吗”幕僚说道。那边已经有人拿起信一面看一面点头。“说是京城什么店铺的东家”他说道,“传得很离谱。”“不离谱,他们的确是东家。而且还是很有名的店铺。”那幕僚接着说道,“太平居”听他说出这个名字,在场的人有忍不住惊讶的低呼一声。周凤祥虽然不是从京城来的,但当初在京中等候差遣也住了些时日,大家对拥有太平豆腐的太平居自然耳熟能详。这可是个大大红火的店铺啊。对啊,当初那五人就是从太平居里抓来的,不过当时大家的心思没在他们身上,只认为是伙计打杂的而已,没想到原来是这般的关系。怪不得都说那茂源山兄弟出手阔绰。“而他们这个义妹,就是太平居的真正的主人,大东家。”幕僚说道。“不是周家”有人惊讶的问道,“这一个小女子自己的产业”幕僚摇头还没说话,那边拿着信看得幕僚已经先开口了。“不是周家,官府报备中已经查明了,周家也不可能让一个外甥女顶出去做幌子为东家,道理上讲不通啊还有不止太平居”他神情惊愕的说道,“还有神仙居”现场惊讶声更大,这还没完。“还有怡春堂原来她就是那个治好了陈绍父亲,又起死回生了童内翰,非死不治,万贯卖命的神医娘子”那幕僚接着说道,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变得尖亮,显然惊骇不已。“这就说通了为什么她会有这些产业,而不是周家”在场的人都哄的涌过去纷纷去夺那信抢着看乱成一团。这种失态的行径周凤祥并没有呵斥,他自己也呆住了,站在一旁耳边回荡着幕僚们的话,再看这传阅那封信不时惊讶低呼的人们。我的亲娘老子。太平居,神仙居,怡春堂大东家。治好了陈绍父亲,解了陈绍丁忧之坎,救回了童内翰的神医娘子。茂源山几人的义妹我的亲娘老子。怪不得呢“你别后悔你别后悔”周凤祥想起那少年人曾说的话,对着姜文元说的被外人看起来有些可笑的孩子气的话。原来这话根本就不是赌气的话,而是人家有底气的话。“这不是添乱嘛”周凤祥喃喃说道,“都有这样的妹妹了,还来当什么兵啊”急报引起多少人的愤怒惊讶,一直期盼着的徐四根反而平静的很。在牧监马厩里完成一日的公事,也就是烙完马掌,日头西沉之后,徐四根直接拎水冲洗了。穿上自己衣裳走出院门,在街上打了两壶酒又买了些糖果小食等物满满当当的拎了一篮子,东绕西绕的来到一个巷子里。一家门前有两三个小童追跑嬉闹,院门大开着。徐四根在门前站定,喊了一声刘江哥。院子里一个男人站住脚带着几分无奈看过来。“怎么又是你。”他说道,“徐四根,你回去吧,那件事我真不知道,也没什么可说的。”徐四根笑了笑没有在意他的回避,将手中的酒放在门前。“没事,我今日高兴,就打了些酒,也没人可以一起乐一乐。想到你和他们到底是同袍并肩而战一场,所以就过来看看。”他说道,不待院中的人说话转身就走。看着徐四根离开,院中的人站着没动神情复杂,屋中有人妇人走出来。“五郎。又是徐四根吗”她低声问道。男人嗯了声。妇人叹口气。“也怪可怜的”她说道。“可怜什么”男人高声猛地打断她喝道,“战死的人多了,都要可怜吗既然就是来当兵了,就知道有死的那一天,有什么可怜的”妇人被喊的面色微红。“我就是知道都有那么一天,所以我才可怜”她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低头温顺的走开,而是抬起头喊道。眼圈发红,“我可怜的是当兵的都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到时候死了白死,还要被人构陷,妻儿不得安身立命,还要被人驱赶而去。所以我才可怜,今日不可怜他人,来日谁会可怜我们”男人被她喊的神情发白,要发怒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胡说八道什么”他喝道,转身甩手进屋子里去了。妇人抬手愤愤的拭泪。一眼看到门口放着的两壶酒,她熟门熟路的过去拿起来。“替人瞒着有什么好处,升个小兵勇,还要记着人家的情,又被人忌讳着,还不如”她说道,说到这里向外看去,巷子里已经看不到徐四根的身影。“还不如被人记着恩情,况且又出手那么大方”她嘀咕一声,看了眼手里的酒,用力的嗅了嗅,带着几分欢喜冲门外喊道。“大头,大头,去街上买些羊骨头来,娘给你们加个菜。”在这妇人让孩子去买骨头的时候,徐四根已经转到另外一家门前,不过他并没有进门,而是站在巷子里伸手抚了抚在门外玩耍的孩童的头。孩童显然跟他熟悉了,嘻嘻笑着并没有回避。门前有两个妇人,年轻的见到了立刻戒备要起来赶人,却被年长的伸手拦住。“娘他要是发了狠,恨着咱们小宝可”年轻的妇人低声焦急的说道。年长的妇人摇头。“面由心生,他不会伤害小宝,更不会害咱们的。”她低声说道,看着巷子口。年轻妇人有些不安的也看过去,见徐四根已经蹲下,不知道和孩童说什么,他笑了孩童也笑了,然后从篮子里抓出一把糖果塞给孩子,看着孩童高兴的举着跟同伴分发去。他蹲在路边,看着嬉闹的孩童们,不时的咧嘴笑。“听说那死的一人还留下一个孩子”年长的妇人忽地低声说道。年轻妇人被针扎了一般哆嗦下转过头。“娘,别说这个”她带着几分不安警告道。年长的妇人看她一眼,低下头做针线不说话了。年轻妇人再转头要喊孩子回来,却见蹲在路口的徐四根已经走了,她将张开的嘴又合上,神情有些复杂。天黑的时候,徐四根的篮子已经空了,他的神情带着几分轻松,站定在牧监马厩的门口,如今他寄居在这里,刚要迈进门,其内有五六人走出来。“徐四根。”为首的沉着脸说道,“姜大人要问你的话,跟我们走一趟吧。”徐四根神情坦然点点头,他就这样转身跟着,眼角的余光看着四周明明暗暗的许多人投来视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问吧,说吧,不怕问,不怕说,就怕没人问没人说。抱歉我啰嗦了,没能在月底了结这个事,所以我一直想要大家攒,我很愧疚。我算了下,再两天一定能了结。、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怕西北开始核查的时候,京城里御史台里也不断的有人被带进来。“怎么样说了没”“很精神,昨日还做了一首诗呢”“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硬气还以为最多扛三天就要哭着写遗书呢。”御史台里很多人聚在一起说笑,正说着话见外边有几个人板着脸疾步进来了,大家忙停下说笑站直身子肃正面容,视线却随着那几人进了官厅。“又抓了谁”他们低声议论,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见有几人又出来了。“传他们进来。”一个御史沉脸对小吏说道。小吏应声是疾步而出,众人的视线跟着看去,带着几分好奇又兴奋。皇城外的省寺诸衙街上马车缓缓而行,这里的门庭都算不上豪华,反而有些破败,但却带着肃穆而庄严,一路走来门庭基本相同,只有他们停下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