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别着急。”仅一盏茶时分,盘中佳肴四去其三,叮叮仍然低头奋战,锦梦叹:“男子吃饭都没你这般利落爽利。”叮叮抬了头,咧嘴笑道:“因为饿了嘛,对了,梦姐姐可还记得当年阮梓哥教我做菜时研究出来的那道甜点名字还是你取的呢。”锦梦浅笑点头:“自然记得,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入口即化,食之甘饴,总会让人联想到绵绵的浓情蜜意。”叮叮黠笑道:“就是金风玉露姐姐可知阮梓哥私下给这点心另取了个什么名字吗”锦梦奇道:“什么名字”她扑哧一笑:“阮梓哥不让我说的,若说穿了,他又要敲我的头了。”锦梦佯怒:“他若敢敲你,我便让他吃不完兜着走。”叮叮大笑,一把勾住锦梦的脖子,小声道出一句,锦梦脸上飞起一朵红云,啐道:“他也是读过书的人,怎滴这般俗气”叮叮憋住笑,学着李阮梓摇头晃脑:“吃一块梦梦糕,便如梦见梦梦一般甜。”锦梦脸色大红,急急捂住她的嘴:“休得胡说。”“我说的可是事实,回去让阮梓哥哥亲口念叨给你听。”叮叮笑着扯开她的手。两人嘻嘻哈哈打闹一阵,锦梦忽长叹一声,温和道:“自从荣儿那事之后,许久未见你这么笑过了,虽然你有时也同大家开些玩笑,可总是感觉有心事。”叮叮一愣,转开了视线,喃喃道:“就是有些失落而已。”锦梦问道:“应不单是荣儿的原因,你还有别的挂心之事”叮叮沉默片刻,开口道:“喜欢那人好久了,可是最近才发现,他不是想像中的那般模样,了解越深,竟越发觉着我和他中间隔着无法逾越的深渊。”锦梦环过她瘦削的肩:“你这几日看起来胃口虽好,可却是瘦了不少。人和人之间有误会也正常,你别往心里去,找个合适机会将心意说明白也就是了。”“真希望是我错看了他。”叮叮伸出手,掌心的天纹心线深刻悠长,描出一道美丽的曲线。锦梦抓过她的手细看,浅笑:“你这条线生的漂亮,感情终会从一而终,虽有岔路,但结局定是好的。”叮叮叹出口气,小声道:“他太过遥不可及了,同他在一起,我时常心中不安”“我能看出来他是喜欢你的,身份尊贵又如何,当年皇后也是平民出身呢。”锦梦拍拍她的背,安慰。叮叮蓦然坐直了身子,又立刻委顿梦梦姐定是又想岔了,她何曾见过无鳞,说的定是陈岚吧自己这体质,与他更是不可能有何交集。有时解释太多,反而成了真。想着想着便无故的懒散起来。“梦姐姐。”“嗯”叮叮斜倚过来,嗔道:“我要吃梦梦糕”锦梦脸一红,推开她:“这儿没有”“有的”叮叮瞪圆了双眸,说道:“我那里有食客说了,唯丽城品香楼的金风玉露,当排点心之魁首,你们这些最多只算榜眼、探花之流。”锦梦横她一眼,苦笑摇头:“你这调皮丫头,真不知谁能镇的住你”她唤过掌柜道:“少爷最心疼的小妹要吃点心。”那掌柜的一听是金风玉露,表情忽变的尴尬难堪:“少夫人,对不住,这点心卖完了”“卖完了”“是的,少夫人,金风玉露所需材料甚多,单这一项晨间荷露,入秋后便不再有了。留存本就不多,前日被聚财钱庄定去一些,方才一男一女把最后数份全买都走了。若您想吃,只能等到明年荷花盛放时了。”“真没有了,可想吃些别的”锦梦问她,叮叮摸摸肚皮,慵懒的问道:“肚子啊,好可惜你没有吃到喔,嗯,好的”“她说算了,以后有缘份总能吃到的”叮叮眨眨眼,“多谢掌柜招待,梦姐姐我们回去吧”那掌柜一脸莫名,不知她在跟谁说话。锦梦无奈对那掌柜摆摆手道:“你去忙吧,我们回府了。”“是”那掌柜方才松下一口气,欣然退出。翌日,叮叮前来告辞回乡,锦梦虽有不舍,却也自知没理由再留她住下去,不由得红了眼圈。“这次出来的太久,张叔会担心我的。”叮叮拉住她的手,劝道:“思源村还需重建,我早日回去也好帮些忙,梦姐姐你莫担心,我会写书信来的。”锦梦道:“那让老孙送你回去吧,再叫琴跟着,我才能放心些。”叮叮连连摆手:“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用不着,一路顺利,十天半月也到了。”锦梦叹道:“一个姑娘家,我总是不放心的。”叮叮笑:“有何不放心的,梦姐姐不也一人去了思源村么。”她摇头道:“那不一样,那时我心中憋着气,胆子总是大些的。”“我精着呢”叮叮拍胸脯道:“谁还能把我诓去,保证吃穷他对了,梦姐姐,米收来了别忘了往饕餮楼送上几车”锦梦摇头叹道:“亏你还惦记着这事,知道了,琴可以不用跟,但是必须得坐老孙的车回去。”叮叮无奈松口:“好吧好吧,梦姐姐总把我当成小孩,那只好娇生惯养一次了。”数月前从思源村逃的匆忙,两手空空,可她向来简单,即便一路添置物品,随身携带也只两套衣裙。锦梦知她万物不缺,便备了肉干果脯之类的零嘴,用红木小箱分类装好,满足着她肚中时常造反的馋虫。临走时锦梦拉住她的手,张口嘴却什么也没说。叮叮浅笑,一把勾她的脖子,附耳小声道:“放心,我心情好着呢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吃到梦梦糕”锦梦白她一眼:“这当会还有心情开玩笑,快走吧。”望着马车远去,她胸口如压千斤重担,却始终未能开口说明昨夜一卜六爻,金绝于寅,木觉于申,水土绝于巳,火绝于亥,竟是绝处逢生之境。风浪乍起,逢生何处丽城繁华似锦,却少了热闹的生气,叮叮伸头望去,街上多出许多官差,平日街边忙与讨价还价的小商小贩,此时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干净宽敞的街道。叮叮问:“孙伯,今日城中发生了何事”孙伯回道:“钱姑娘莫急,我去问问。”老孙打听了一圈,回来道:“说是瑛王殿下在昙华行宫住倦了,今日要来丽城查访。”他语气中透出几分骄傲:“哎,说是查访,无非就是想逛逛罢了。咱们这小城不比云都,虽不大气,可处处都是精致小景,数年前赤王殿下来的时侯也逗留多日呢。”叮叮嘟起嘴:“他倒是喜欢这些虚浮的东西。”孙伯笑开:“这不是虚浮,皇室威严可亵渎不得。”两人正说着,一列官差从横街尽头行来:“回避,回避。”一边走,一边将路中行人往路两边赶,不一会来到马车前,用刀鞘把车辕敲的咚咚直响,嚷道:“下来,下来,都恭敬些,不准待在车上。把这车拉到边上岔路上去,一会亲王车驾要从这里经过,莫占了道。”“听到啦,下手轻些,车拍坏了找你赔”叮叮掀开帘子,横他一眼。那官差见是个漂亮小姑娘,哈哈笑道:“小娘子生的这般好还躲在车中干什么,今日城中未许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梳妆打扮好,在街边占了好地方,若有幸让殿下看对了眼,得了垂青,那也是全城人的福气。”叮叮爬下马车,哼哼道:“就他那痞”忽见两人望来,顿时面色烧红,忙解释道:“我皮皮相见不得人,一介平民女子可不敢做清秋华梦。”官差嘿嘿一笑:“有昭皇后之例在前,怎就作不得梦了,指不定哪天,这平民百姓家的女儿就飞上了枝头,成了万人之上的贵人。”“我没这福份。”叮叮摇摇头,大步走开。街上秩序井然,两边驻足观看的人却愈发多了,挤的满满当当,万人空巷不过如是。便如那官差所言,年轻女子皆是盛装打扮,拼了命的挤与人前。一时间牡丹与素梅齐飞,珠翠共绫罗一色,颇有百花争艳,一较高下之感。叮叮远远靠在墙根之下,见一列列的仪仗在众人的拥簇下从人群中穿过。她心中轻叹,那人为何时常易去面容隐藏身份,独自一人出宫乱晃,是否是因为这样的生活太过繁琐麻烦,有些厌烦了呢叮叮打住念头,摇头自嘲:“人家天命显贵,自小在皇宫中受人尊崇,只怕早已习惯这阵仗,只有你这样野惯了的丫头才会嫌麻烦。”、牵连一一驾五骑华辇行来,车上云锦复垂,遮了个严严实实。叮叮伸长了脖子,却什么也没看到,小声咕哝道:“大男人不骑马,坐什么车啊。”风起,便像是老天爷存了心让她能看上一眼,在经过的那一瞬,飘起的纱帘之中,露出了他略有些凌厉之气的侧脸。他微微侧头,扫过路边的人群,扫过叮叮微嗔的眼,沉如冷星的眸未起一丝波澜,便收回了眼神。街边女子惊笑道:“他看过来了,看过来了,瑛王殿下生的好俊啊”她们笑着,闹着,如花枝颤乱了方寸。叮叮一股没来由的郁烦直冲脑门,对孙伯道:“这儿人多,太闹腾了,我去巷中透口气。”孙伯点头道:“钱小姐莫跑远了,老头儿就在这里等你。”她咬牙一甩头发,竟自去了,头上的铃铛在风中泠泠,带起一串轻脆的响声。小碧推门进来时,锦梦正拿鸡毛刷子清理着蒙了尘的医书,她正因算卦之事心神不安,所以找些事情给自己转移注意。正是因此,一声轻轻的推门声便惊的她手中书卷落了地。“少夫人,贰小姐和一位公子前来拜访您了。”“哪个二小姐”锦梦弯腰拾起书。“前些时日借住过的贰小姐啊”小碧不解于他们家少夫人的忘性如此之大。啪书又落了地。在榕林时,义父将他们的身份如实告知,她当时的确吃惊不小。今日前来又为何事,不会是义父她想到此处,急急道:“他们是贵客,你好生招呼莫失了礼数,我换身衣服即来。”她匆匆行来,除了辰公主外,竟连瑛王陈岚也在,便急欲行礼,陈辰赶紧一挡,笑道:“在外多有不便,能省就省了吧,我们都是平常人。他是小一,你还是称我为贰姑娘。”锦梦见她和颜悦色并非像有急事,才松了口气。陈岚开口道:“那时身负重伤,蒙夫人相救不甚感激,后又尽心力照顾嫂子,早该登门致谢,无奈琐事缠身,时至今日才来拜访,还误见怪。”“都是些小事,请两位不用放在心上。”锦梦摇头,端庄答道。陈岚问道:“嫂子现下如何”锦梦点头道:“请您放心,目前和她义父在榕树林里住着,应十分安全。”陈岚眼神一沉,缓缓道:“你若再去榕林,烦请转告嫂子一声,让她不要多想,好好休养身体,待诸事都顺了,二哥定会亲自前来接她。”陈辰心下一惊,转头道:“二哥何时说过”陈岚扫过她忽然变的慌乱的眼睛,强调:“无需他说出来,这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陈辰端起几上的茶水一饮而下,愤愤道:“小一,不是我不信,他都要当众说要娶别的女人”“四姐”一声沉喝低低炸响,惊的她手中茶杯险些落下。“二哥所有选择都是被逼无奈,眼下身负重担无暇顾及嫂子。待他达成所愿,一定会亲自前来接她。”陈岚的瞳漆黑似墨,有着难以撼动的坚决。见他执坳,陈辰心中轻哼了一声,又挂出妖艳的笑来:“小一都这样说了,我自然是信的。”她转头向锦梦道:“对了,叮叮妹子和她那师父呢应该都安全回来了吧。”锦梦扫过陈岚手中的纸包,显眼处盖着品香楼的大红印鉴,不由一怔,随即歉然道:“桑师父在未进榕林前就离开了。叮叮说有要事,今日一早出发回云都了。”“回去了今早走的”陈辰瞅着陈岚,摇头叹道:“本想见着见上一面,没想到竟来晚一步。”陈岚沉默半晌,淡淡道:“不过是推些时日相见而已,只是可惜了这糕点。”两人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忽见赶车的老孙急急奔进厅来,汗水浸湿的衣衫皱巴巴贴在身上。小碧跟在后面急道:“我说过了少夫人在见贵客,这会儿不能进去”“你怎么回来了”见他慌张,锦梦心中大颤,急问道:“叮叮呢”那老孙气喘如牛,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少夫人,钱小姐,钱小姐不见了”“你说什么”几人大惊,忙从椅中站起。“只是坐车出城,人怎会不见”锦梦追问道。“官差封路,钱小姐从马车上下来后,便嫌街上人太多闹的她心烦,然后然后就走不见了。”老孙心中着急,话也说不利索了。“你先坐下,好生顺顺是怎么回事。”锦梦叫小碧搬来一张椅子,让他落坐。老孙舔了舔干裂的唇,继续道:“当时街上观礼的人太多,钱小姐不愿意待在那里,便说要到巷子中去透口气,我便在原地守车等她,哪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待得人群都渐渐散去,钱小姐还是没有出现。我想着小姑娘家是不是见着什么新奇玩意玩的忘了时辰,便去寻。哪知一路寻到了临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