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喃喃自语:“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长眠在此到也没亏待我若是回去了,还得被他逼着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不如就这样吧好累啊,真的是够了”她忽然抬头狞笑,对子桑宁恶狠狠道:“你若敢让二哥再这般伤情难受,日日不开心,我定是做了鬼都会不放过你”子桑宁大惊失色,急急道:“你不要做傻事”话音未落,陈辰忽抬起另一只手,猛然掰开她的五指“哥哥,阿辰做的坏事太多,就先走一步,去阴曹地府打点关系了愿来世,我们能生在一副门当户对的好人家。”鲜血湿滑,子桑宁终是没能抓住她。美艳无方的女子勾起了嘴角,留下一个亦真亦假的艳丽笑容,在山涧里化作一抹翩跹的红影,消失在深渊之中。“阿辰”头顶一声暴喝炸响,声音猛烈的颤抖着。绣着字的素绢在风中飘向远方,如同一只苍白的蝴蝶,追寻着另一个不切实的梦境。陈岄颓然坐倒,风刮过他脸颊,如刀割一般漫长的生命中,最是挚爱的两名女子,竟一个也未能抓在手中,全都这样绝决的离他远去了。这千辛万苦得来的皇位还有何意思抬手抹向脸颊,一晃之间,竟然满脸都是泪水。夏桐急急走进屋内,见叮叮伏在案边练字,脚步忽然一顿,犹豫了片刻,说道:“钱姑娘出事了。”叮叮头也不抬:“若是瑛王殿下过来了,还是老样子,闭门谢客”“不是”夏桐急急摆手,“陛下回宫了,可是可是”叮叮抬起头,疑惑道;“怎么了”夏桐小声道:“我听说随行的长公主途中病薨了”“辰姐”叮叮大惊,“可是辰姐吗”夏桐点头道:“是呢,听乾坤宫的绿儿说,陛下伤痛欲绝,无心政事,可能连番遭受打击,竟然日日茶饭不思,急坏了朝中一帮老臣们。”“怎么会突然就病”她怔道:“那你们殿下呢,他听闻消息后可还好么”“我看不好。”夏桐摇头,“瑛王殿下向来表面坚定,可比谁都重情意义,听到这消息可是愣了好半天呢”叮叮脸色一白,慌忙出门:“我我去看看他”夏桐在身后跺着脚:“钱姑娘,外面冷,你要多穿一些”她取了斗篷转过头来时,叮叮早已跑远了。“唉”夏桐叹气连连:“明明关心的紧,却偏偏死活不肯相见,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左右不见陈岚人影,叮叮弯过大殿,正撞见春兰老气横秋的教训着个小太监:“宫中人第一要领是管住嘴”叮叮急急迎过去:“春兰,可有看见瑛王殿下”“钱姑娘”春兰笑脸相迎:“难得见你主动问起殿下呢”叮叮老脸一红,“他人呢”“去乾坤宫了,听说陛下心情极差,找他下棋去了”“下棋”叮叮一怔。“是啊,你不知道么”春兰得意道:“以前陛下还是皇子时,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只要同殿下黑白子落,对弈静心,即是再难的困境,都能携手走出来。”叮叮呆了半晌,白着脸自嘲道:“是呢,他那样的人,原本就无需我担心”“唉,以前公主最爱看他们两个下棋了,如今”春兰摇摇头,惋惜道:“红颜弹指而逝,芳华仅刹那。也不知道公主殿下心里住的是谁,花信之期早已过,却迟迟不愿嫁人。结果至死都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多可惜啊。”在一旁垂首听训的小太监忽插嘴道:“春兰姐姐也管不住自己嘴,搬弄他人是非了,怎地还教训我”“你懂什么,这哪是说是非”春兰瞪起眼睛:“你又不是女子,怎知女子一生不过求一人相知相陪,携手共渡,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春兰得意洋洋的训毕,转首忽见叮叮立在原地,抬起苍白的脸望向天空,不知心里在想什么。“钱姑娘怎么了”半晌后,她好奇的问道。叮叮低头,拢了拢身上略显单薄的衣衫,轻声说:“云幕低垂,好像要下雪了啊”春兰顺着她的视线望着穹顶,黄云千里,漫天阴沉。“是呢,要下雪了啊”那一天,入冬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扰扰的落下,轻柔的不带一点声音。转眼便是满世界的银白。夏桐惊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即被春兰拉过,轻轻的嘘了一声,止住了她兴奋的尖叫。不多时,一人缓步而来,依旧如往常每一日,问着两个小宫女,她吃了没有,睡的好不好两个小女孩肃起调笑,事无巨细一一道来,甚至包括她昨晚上吃的那顿晚膳,是先夹的鸭腿,还是先喝的鱼羹。他静静的听,听完了似乎很高兴,自言自语道:“还能吃这么多,至少说明她心情不坏。”那人继续如往常般,走至门前,却没有去动这扇可以轻易破开的木板,仅仅只是轻松调侃一句,钱女侠,今日可下雪了,要不要出来打个雪仗听着那个温暖如春的语调,透过半白的窗纸,叮叮看见了落在窗棂上的雪花,那纤细却极美身影。她忽的释然了。人便只有这一次生命,一世的记忆,即便是活着,也不能这样畏畏缩缩,哪怕是和他一起时,身体上再如何难受,也好过这日日思君不见君的心如刀绞。她起身,开门,在他惊愕伴着惊喜的眼神中,直直的扑进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陈岚张开双臂,用身上宽大的白狐裘用力的裹紧了这个半月未见,衣衫单薄的女子,嘴上却一如往昔的不正经:“钱女侠今日太过热情,小生简直是喜出望外啊”“我冷。”她抬起脸,脸颊的红晕瞬间被苍白代替,肤色同满头的银发一样,如雪纯静。她的头发已然全白,双瞳琉璃般的艳红,她的身子十分冷,在他怀中微微颤抖。“有我在,你不会冷。”他勾起嘴角,用力抱紧了她,心脏有力的跳着,热血淌过四肢百骇。“你为什么不放弃呢”她抬起头,满脸的心疼。陈岚不禁莞尔:“你日日坚持不懈的躲我,我怎能先行放弃万一哪日回头不见我了,岂不是会很伤心”“真是狂妄呢”怀中女子低下头,小声道:“我我生病了,苏悯大夫都说,这病治不好。”“我知道。”“我随时可能睡睡着,有可能某一天再也醒不过来”“我知道。”“这你也知道”她抬头,苍白中有些错愕。陈岚柔乱了她银白色的长发,轻声声细语:“你刚告诉我,所以我现在便知道了。”她如兔子般,惊惶的缩起身子:“所以呢你要不要再想想,之前说的那句白头之约可以当做没”“头发已经雪白,自然要践诺。”陈岚皱起眉,附耳轻声:“我爱你。”叮叮身子一晃,咬牙忍住胸口巨大的窒息感。他轻声细语,却坚定异常,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你终于肯直面自己的感情,愿意来到我身边,纵使只有一年、一天、甚至一个时辰。我都会牢牢记住,一生一世莫不敢忘。”怀中那个女人仰起脸来,阖上眼帘,于是他狠狠的吻了下去。夏桐捂着通红的脸,拉起还欲偷看的春兰的手,急急跑掉了。大雪轻扬,两人裹着一件雪白的大裘,紧紧贴在一起,不分你我。美的,如此真实耀眼。待白色落满两人的发丝,他松开她时,那女人果然如她所言般,安静的睡着了。望着她略红肿的唇,陈岚哀叹:“这也能睡着我技术不好么这样很打击自信哪”“喂,你倒是说说上次为何要说喜欢别人我虽装做不在意,可还是会喝醋啊”“喂,醒醒先”“唉”待所有心结都解开时,仿佛时间都化成了蜜糖,甜到粘牙。叮叮会突然莫名的“昏睡”过去,越来越频繁,陈岚只得每敏将她用披风裹起,抱回榻上,然后歪坐在一边守站。而后她睁开眼睛,他会说:“醒了”“嗯。”她苍白着脸点头。“真是羡慕。”他会凑过来吻她的前额,笑道:“一睁开眼便又过了一日,如果是一日两睡,钱女侠的一年便有七百二十天。”被他亲到发痒,叮叮笑着躲开:“如果是三睡呢。”“一千又八十天。”“四睡呢。”“一千四百四十天,还要加上闰月,那便是利息了,钱老板可赚翻。”陈岚笑靥如春。叮叮哑然:“你算学怎么如此厉害”他哈哈大笑:“我厉害的地方可多了,你不如慢慢挖掘。”“哼。”叮叮皱起鼻子,“脸皮之厚当之无愧排第一。”“你喜欢脸皮厚,我便时时修习,好让它变的更厚些。”见她额上浸出的冷汗,陈岚会不厌其烦的问:“哪里不舒服”“没有,我很好”她只是白着脸浅笑,“或是身子太虚了。”可是所有大夫都说她身体康健五脏平衡。叮叮只得又道:“从小至大,到了冬天便会这样,兴许是我体质与众不同”在他面前,她的任何小心思都无所遁形,但只有胸痛这件事,却是彻底的瞒了下来。梅苑的红梅一夕之间挂满了枝头,缀在皑皑白雪中,给这个银白的世界上了一道亮眼的红妆。陈岚一早便去了乾坤殿议事,叮叮无事可做,便独自一人前去梅苑赏梅,才进了园子,便见一道凌霜傲雪的身影在梅枝下怔怔发呆。“宁师父”“小钉子”子桑宁望见她,招招手道:“我在这里终是顶的别人的名头,你叫我的时也须轻声些。”她嘱咐。“好。”见她略蹙的淡眉,叮叮忽觉的眼前这个女子再不像从前那样洒脱张扬,竟然从眉眼中都泛出忧愁来。她问着,子桑宁却只是笑,怔怔的望着枝头开到奢靡的红色花朵,喃喃:“她生的那样艳丽惹眼,就连死都美的惊心动魄。我曾经那样看不起的女子,竟然行事决绝果断,到最后才发现,她竟比我强上太多太多”“现在回想着,心中越来越佩服起她”她摇着头,却甩不开脑海中凄美的笑容:“小钉子你说,公主为何会那样喜爱红色”叮叮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枝头的红梅花开正艳,大朵的浓烈在枝头绽放,灼灼其华,不可方物。“漂亮可以引人注目,也许辰姐也有着想吸引的目光吧”叮叮对子桑宁笑着:“宁师父武功这么高强,还有极好的手艺,何又需去佩服别人”子桑宁无奈嘲道:“在别人眼里,这些优点未必就有多吸引人。”叮叮大摇其头:“非也,正所谓优点,长处,那自然是一般人无法企及的厉害”“是么”子桑宁笑了。“当然,若是有人觉得宁师父不好,定是自己眼光肤浅,看不到他人身上的长处”叮叮打蛇随棍上,哼哼道。子桑宁摇头:“小钉子,你可知道你这句话在骂谁”“管他说谁呢,肯定是他不对。”叮叮挺直腰板,散出一身浩然正气。子桑宁环胸笑叹:“你真是会讨人喜欢,看来瑛王殿下捡了个宝啊。”“我眼光可是极好”背后突然响起个熟悉的嗓音。叮叮蓦然回头,却哪有人在。她嘟嘴道:“你别玩”音未落,鬓边被轻轻一碰,抬首望去,见陈岚轻飘飘落在子桑宁边上,双臂环胸,投来欣赏的眼神:“白雪红梅,这花配你甚好”叮叮摸了摸耳边,两朵柔嫩的梅花了发鬓中,脸上登时飘起一朵红云。子桑宁摇头横他:“如此高深功夫只为取花赠美人,你也算是与众不同。”“功夫使在这里正好,不然学来何用”陈岚张开双手环住叮叮,低声问:“冷不冷”叮叮望着他的眼,笑着摇头。这两人站一起就圈成了一个世界,子桑宁望着,忽觉的自己多余,低叹了数声,摇头飘走。陈岚小声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叮叮眨眨眼:“让我猜一下,嗯你弄到上次我说的东海旗鱼胶了。”陈岚哑然,让她猜,任何事情定然都与吃有关。他伸手抚过白雪般的秀发,夹起一缕绕在指尖,“绯羽今晨回来了,同时带回了河乌在密藏古籍上找到的治疗方法。”“需要怎么做”叮叮急急问道。陈岚牵着她走出梅苑,在雪地中留下了两条深深缠绵脚印。“去昆蒙山,已准备妥当,明日便出发。”“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叮叮一怔。陈岚点头:“放眼天下至清之外,唯有那地最为合适,峰顶清气天然汇聚,再加上龙珠金芒,可慢慢清除你体内的魔气。”叮叮温顺道:“嗯,听你的。”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拉过叮叮的手,蓦然严肃起来:“钱女侠,相许白头应以海誓山盟为约,那么你愿意和我相携相伴,去昆蒙山顶的神坛前许愿吗”叮叮脸色雪白,跌进他怀中,低低回应:“好呢。”陈岚把下颌搁在她顶心,浅笑着:“去之前先绕道麒麟山,再喝一碗让我们结缘的鱼汤吧。”“喝两碗,一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