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心极强,心气儿也颇高。她似乎也察觉出了我的轻视,讥笑道:“妹妹进宫也穿得太寒碜了些,这样子也想成为裕亲王妃可笑”像被戳中了痛处,我的眼神霎时犀利起来,面上却在强忍着,不想惹出事端。而眼前这群人却一点不知收敛,捂着嘴笑得很是尽兴。“云姐姐”芰荷见势拉住了我,怕我冲动坏事。那讥讽的笑一停,杜婉清便看着我身旁的芰荷,轻蔑道:“姐姐这称谓还真是别致”她的眼睛在我们身上轻飘地晃悠,“奴婢便是奴婢,跟主子一样,不懂规矩。”扫了一眼,视线落在她身旁的丫头身上,我捏紧的拳头松了下来,轻哼一声,“我倒不知道,现在的丫鬟都能跟主子画一样的妆容了,这意图是否也太明显了妹妹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人吧”凭你也敢称我为妹妹听了这话,笑意荡然无存,杜婉清瞬间变了脸,愤然地看向自己的丫鬟,凶狠地命令道:“抬起头来”丫鬟自是吓得不轻,颤抖着身子,头往上扬。脾气不好的主子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也是,奴婢哪里有自己的姐妹好。奴婢便是奴婢,跟主子一样,骄纵狂妄。”我冷冷地还击道。她转过脸来瞪我,恶狠狠的样子。“芰荷,我们走”眼帘下垂,我不再针锋相对地与她对视,从她的眼皮子底下离开。背后还能听到尖锐的辱骂声,巴掌声亦越来越远“别太介意她的话,有我护着你呢”我轻拍芰荷的手臂,宽慰她道。宴席在某个宫的庭院进行,这样的空间里倒是多了一份自在,不至于太过压抑。可当皇上、太后等一众入座时,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下面的人无不跪地称道“皇上万岁,太后千岁”。由于没立皇后,妃嫔中最高位份的还属宛贵妃与其他两位贵妃了。而慧妃的位置紧挨着她们,可见其受宠颇深。我一早便发现,傅羽卿便是那人。方才不过一瞬的对视,便全已明白。她是丞相之女、太后身边的红人,姣好的面容有些让人自惭形秽。我摸着自己的脸,视线朝她望去,一阵落寞失意。楚暮与傅羽卿位置极近,我从这边看来,也觉得像对璧人。一阵歌舞,甚是没趣。突然之间,手被抓住,我偏头一看,撞进了师傅的眼中。他叹息着说道:“少喝一点罢”我木然地看着自己手中之物,勉强笑笑,将酒杯放了回去“今天的月亮真圆”既是指婚,怎能少了各家闺秀的表现。我睁睁地看着她们可笑的行为,亦在心里把自己狠狠地嘲笑了一番。云玖镜,你与她们有何不同不也是在眼巴巴地乞求怜爱么都一样,全都一样,为了争一个人的爱。之前尚未发觉,原来杜婉清离我颇近,她那红着个脸的倒霉丫头也在。当她神采奕奕地表演了一段舞,回座之时,还挑衅般地昵了我几眼。我只觉可笑,并未理睬。“卿丫头,你也来跳段舞,助助兴如何”太后指明了让她上台,显出不一般的宠爱来。被点到的傅羽卿端庄一笑,“太后,这不太好罢我也不能占了姐妹们的时间呐”拒绝了太后,且太后还不怪罪,这关系可想而知。从我这头,只觉得她的声音如珠玉般悦耳,与太后更像是家人之间的谈笑。“傅小姐不必谦虚,能见识到你的舞姿,不知是多少人的梦呢”一旁的慧妃插了句话。而此话一出,旁人都开始呼应起来。傅羽卿朝父亲点点头,理了理衣裙,大方地站了起来。我本以为她会直接走到台上,没想到却一步步走到了我的面前。“不知云小姐可否赏脸,为我伴奏一曲。”她清丽的笑颜让人惊羡,绛唇轻启,点出了这番话来。许是灯太亮,我竟觉得她的身上在发着光。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答应她,作她的陪衬。等我缓过来时,琴已摆在面前。随着第一个音奏起,傅羽卿身姿轻曼地舞动起来。我曾一度觉得花溪的舞最为让人惊艳,但如今见了她的舞,仍旧被震惊到。花溪的舞轻柔曼妙,但却不及她的韵味。因为带着一分女儿家的柔情,愈显缠绵动人。纤纤素手往上曼沿,柔情似水,转动的身姿露出无暇的美来。这份情是为了谁人转头望向楚暮,他看得极其认真,专注着神情。我一阵恼怒,猛地故意挑错琴弦,曲子一下子失了调。楚暮果然朝我看来,目光相碰,我那带有怒意的眼终于被他发现。挑错一次、两次,索性将它变了调,随意弹奏起来。而台上的傅羽卿用着不俗的修养,不再拘泥于形式,跟着乐曲翩然,倒成了另一种奇观。众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转变,有人欢喜有人忧,但皆默不作声。皇上与太后一经察觉,便轻微地皱了下眉,随即又舒展开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完毕后,全场鸦雀无声。裕亲王响起了第一下掌声,接着便是人人拍手称道。皇上与太后不提,这事便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皇上,两位丫头那么卖力,是不是该赏赐些什么才对”太后向身旁的皇上建议道。“该赏,该赏。丞相之女傅羽卿赐金缕衣,云玖镜便赐方才所谈七星琴,如何”“多谢皇上”回到座位上,我有些禁不住师傅的眼神,他是真的生气了,我知道。“对不起。”我埋下头去,不敢看他。这才意识到方才犯下的事有多严重,幸好没酿成大祸。“丞相啊,哀家看卿丫头已到了婚嫁年龄,可有什么人选”太后朝傅丞相问道,还未等他答复,又自己推荐起来,“哀家觉着,两位亲王倒很是合适。没个姬妾,又跟我们卿丫头青梅竹马的。皇上怎么看”众人皆朝上方看去,有些隔岸观望的意思。对于这个问题,大家自然是极为关注的。丞相深得皇上重用,且掌权极广。谁若是娶了他的女儿,那争夺皇位便又加了一分筹码。只是圣心难测,皇上的意思太过含糊,似乎还在犹豫。而丞相,在裕亲王和端亲王间谁也不站,平日里也是秉公办事,毫不偏袒。这事也就这样搁置下来。如今再次提起,众臣自然在意皇上的想法。也好早日站队才是。“老三和老七确也不小了,该指位姑娘才是。”皇上这话亦转了极大的弯,叫人猜不透。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老七倒是向我提过这事。”提过此事是要娶傅小姐,还是另有她人“父皇,这可不行,怎么能不把儿臣也算在其中”干着急的臣子瞬间被这突兀的声音打断。原来十四皇子也在这儿,我这才注意到他,似乎有一阵子没见着他了。他又是为何要在这种时刻插上一脚“胡闹”宛贵妃这个母亲不得不管,轻斥着楚允丰。太后也笑着劝他,说他还小,来年再亲自帮他挑。“虽说婚姻之事要听父母之命,但也不能不顾当事人的心意,羽卿,你的意见呢”皇上向位上的傅羽卿问道。“臣女”“既然还在犹豫,必是心意未定。这样罢,等你哪日有了主意,直接来跟朕说,朕一定成全你。”这下子,话也不得不止了,推来推去终是未果。这样的结果也是遂了皇上心意的。太后没了法,心中自是有些怏怏。这时,慧妃又开了口,“太后这样可不公平,只给傅小姐找夫婿。臣妾看呐,云玖镜小姐也很不错,将她许配给裕亲王如何”四下之人皆是一惊。早便听闻裕亲王与云姑娘关系匪浅,还当真有着那样的情分若是如此,那端亲王岂非得势宛贵妃笑着接话,“臣妾也觉得玖镜姑娘很是难得,这不是还得看人家的意见么”、仇人众人的眼光纷纷向我投来,我知道,她希望我拒绝,不仅是宛贵妃,连十四皇子楚允丰,甚至是楚暮也期待着那个“不”字。心中悲哀到极点,我朝楚暮的方向望去,莞尔笑道:“民女福薄,不敢高攀”多少人松了口气,多少人又咬紧了牙关。“行了,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便是,你们也别跟着瞎掺合了”皇上拍了拍膝盖,又将话掩了过去。抬眼便见对面杜婉清投来鄙弃的眼光,我木愣看着,心中有些麻木。须臾,她却突然惊慌地垂下头去,那一瞬间,她眼里带着的惧意还未在我的脑中消失。我朝身旁望去,才明白了所以然原是师傅冷彻的眼神把她恫吓了住。我的心已木然,再听不下这些闲话,想走又不能,只得在那儿呆坐着,难受着。虽然两位亲王的婚没成,但仍有几对“情投意合”的皇子小姐被赐了婚。门当户对,再好不过。夜里,我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睡,裹了件外衣便出了房门。满月皎洁地挂在上空,撒下的光使得整个庭院一片透明,纤尘不染。我吸了一口冷气,觉得寒气有些逼人。踩着自己的影子散步,心事被月光浸透了的忽闻一阵清悠而哀思的歌声,台阶上的身影被大片树影映盖,我看不大清,便走了过去。歌声愈来愈近“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不涉卬否,卬须我友”我好奇地探了过去,是芰荷。“小姐”脸上还有冷清的泪痕,她轻轻地叫出声来。本想问这曲子,但那声“小姐”实在令人存疑,“你叫我什么”芰荷用袖子揩了揩眼泪,不卑不亢地说道:“小姐身份尊贵,我这个当奴婢的自然该这样称呼您,之前是我没规矩,不懂事。”望着她的眼神,我的心隐隐作疼,“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你的父亲该心疼了。”我不知道,她真的介意今日在宫中之事,心下很是内疚,怪自己当时没好好安抚她,忽略了她的感受。听我提及她的父亲,芰荷委屈地落下泪来。我抱住她后,她哭得更恸了。“芰荷很想念父亲吧,没关系的,我也是你的亲人哪”等她没那么激动了,我温声说道。柔和地笑,映着月色的脸拂过一丝欣慰,“你先前都不怎么流泪,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哭一哭便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后,每年都和我一起过中秋,好不好”我放下抱住她的手,面对着她问道。这是我给的承诺,日后却证实了它不过是荒唐的假话。我是多么愧对向我点下头的她。“以后再不许叫我小姐了,我会心疼的。”琼华不是来云府找阿镜的,她要见的另有其人。云流影回来见到她时,脸色瞬变,眼中有些难以察觉的闪躲。琼华站起身来对着他笑,这笑显得有些苍白,是有意让眼前这人难受而为。“许久不见,云侍卫。”她故意将后面三个字念得缓而重,一字一句地扎进他的心里。云流影怔怔地立在原地,不动半分,亦不开口回话。琼华望着他正色道:“怎么成了云将军便忘了我了”旁人都被支开了,大厅里便只剩他们二人。琼华冷眼望着对面的那人,尽管已经很是克制,但心中的怒火仍是越烧越旺。眼,已布了些猩红。见他迟迟未开口,琼华“不经意地”问道:“阿镜呢”对面那人终于有了反应,手紧了一紧,眼神朝她这边移来。“你到底想做什么”受了威胁,云流影被迫开口。见他这般反应,琼华冷笑,“你以为找个替身便行了吗如此,你的罪孽便可以洗清你的爱,还给得出吗”琼华初见他时,便已看出,他那双眼睛里所藏的情愫。毕竟,那时,她也与他一样,对一个人着了迷。听着她一声声的质问,云流影眉头骤锁,心事轻易便被揭了穿。无论是过去的落雁,还是如今的阿镜,他心中的感情似乎有增无减。但他不配,跟那人一样,根本没有爱她的资格。幸好,她被以为了是替身,这个秘密一旦揭晓,不知会是怎样的结局。琼华没打算放过他,步步紧逼着,“难道你不会感到愧疚吗继续为郑国、为楚暮效力,她的在天之灵是不会放过你的。”云流影垂下头,面部显出痛苦来。强忍住泪水,琼华激动道:“该露出这种表情的人是我,你有什么资格你们对不起的不仅是她,还有姜国皇室,千千万万的姜国百姓。”我回来时,见到的便是近乎于疯狂的琼华和默不作声的师傅,两人像是发生了口角似的。“琼华”我站定叫她,眼里一片迷茫。不知她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地,也不知她与师傅发生了何事。那两人闻声皆朝我看来,师傅的神色尤其慌乱。正想走近,琼华却朝大门这边走来,面无表情地从我身旁擦过。我反应一阵后,想起外边还在下雨,急忙拿着手中还未放下的伞冲了出去。单薄的身影竟冒着大雨前行,我追赶上去将伞撑到她的头顶,“我帮你”她停下脚步顿在了原地,转过身来对着我,蓦地怅然一笑,“帮我你能帮我什么你能帮我杀了云流影,杀了楚暮吗”她陡然提高音量,神情激动地问道。我拿着伞,杵在那儿一动不动,被她的反应吓到,更为她的请求感到震惊。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眼前的琼华是我从未见过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