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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这不是娘娘写的字吗祁景十年正月十五玉棠宫中。”顾京瑶笑:“天都黑了,我哪能看的这么清楚我记得这个灯笼是因为这灯笼面,你仔细瞧瞧,那画的是什么”蒲敬欢看一眼灯笼面,神色突然温柔下来:“是舒良画的这归字桥。”顾京瑶接过灯笼:“哪成想那是我最后一个元宵节呢”灯笼的暖光照亮她眉眼。蒲敬欢轻轻握住顾京瑶的手:“今年元宵节宫里有宴,舒良他也回来的。”“来了又有什么用,远远的看上一眼,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欲诉幽怀,转过回阑叩玉钗。这句词,早把那场景提前摆在了我眼前。”顾京瑶神色伤感却不哀戚,“我清楚这如今境地,早就不争着朝朝暮暮了,分离两处只盼着各自都好,各自安心。”蒲敬欢沉默以对,顾京瑶早就不用她苦口婆心地劝了,现在的顾京瑶什么都明白,谁的道理都不用听。“皇贵妃。”蒋之修从桥下走过来,黑衣夜行。“蒋大人。”顾京瑶答应一声,蒲敬欢留下灯笼,到一旁不远处守着。“舒良看了贵妃最近在服用的方子,觉得有些不妥,改了几味药。”蒋之修掏出一张纸递过去。顾京瑶并不接过来,“他哪知道如今我的身子是什么模样,我还照着旧方子吧。”“如果他都不知道,那还有谁知道呢”蒋之修将药方搁在她手里。“舒良刚到内阁,不好安排他值夜,等过些时候,我会安排。”顾京瑶点点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蒋大人今天可以说说你的条件了吗”蒋之修转过身看向夜色中依然浩渺的归字湖,说的话仿佛就要散在风里:“将来若有生死攸关之时,我希望贵妃能保她一条命。”“你自己都保不了吗”“我不知道。”蒋之修的表情在夜色里晦暗不明。“那个人是谁”顾京瑶微微皱眉,问。“木庭合。”顾京瑶难掩惊讶之色,却欲言又止地只说了“好。”蒋之修没再解释什么,转过身告辞。顾京瑶看着夜色里蒋之修的轮廓,心里生腾出别样滋味。诚然,她和蒋之修是各有所求,她是为了舒良,可蒋之修她猜不出他为了什么。“周大公的事情,要我帮忙吗”她想猜一猜。“报仇雪恨,怎能假他人之手”蒋之修看向她:“顾深的事情,朝中有些人已经注意到了,贵妃最近对前朝最好不要有什么动作,沉住气,专心在后宫站稳。”蒋之修一顿,目光微微闪烁,错开眼光看向湖面:“后宫母凭子贵,贵妃多花些心思。”手中的灯笼砰地落地,蜡烛摇晃着灭了。远处的蒲敬欢急着跑过来,看见顾京瑶表情发愣。“娘娘”顾京瑶被蒲敬欢喊回了七魂六魄,站起来,神色寂寥:“我知道了。”木庭合果然已经在府里等着了,唐亦佳傍晚时候去了舒良府上,舒良在陪着她,所以院子里石桌旁边并没有她往日等着的身影,树上吊着的灯笼寂寞地打着晃。木庭合的眼睛有些红肿,身上素白,鬓边也别着白花,头发有些散乱,想必是刚从床上起来。“我忘了今天你在内阁值夜,所以来的早,在你房里睡了会。”声音也哑了,肯定哭了一场。蒋之修拉起她,脸上是宽慰安抚的笑:“来,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燕麦银耳粥,海棠糕,城中李记的牛肉,海带丝拌生菜。木庭合吃了两年的蒋府“夜宵”。第一次是因为跟蒋之修喝醉了酒,两个人一起到厨房,就搜罗出这些来,自此以后就没有换过花样。木庭合还记得那次是因为早朝时挨了皇帝的骂,一天都郁结着脸色,晚上蒋之修找她喝酒,因为心里憋着气,一下子就喝大了,然后十分狼狈地吐了,腹中空空,她对蒋之修说饿了,午夜长街,店铺全部都打了烊,蒋之修把她带到自己府里,平时就不怎么丰盛的蒋府厨房,这个时候更是一清二白。这四样东西,还是蒋之修在厨房里忙碌了半晌做出来的。一天里都没有什么胃口的木庭合,这个时候才稍微有点食欲,拿起筷子无精打采地夹起一片牛肉。蒋之修帮她把睡散了的头发别到耳后:“先喝粥,粥是热的。”粥只喝了半碗,牛肉也只是吃了几片,海带丝木庭合觉得有些太咸,一筷子也没动,这时候靠在蒋之修怀里拿着海棠糕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蹭了一脸,碎屑都落在蒋之修衣服上。蒋之修看着木庭合这模样,目光不自觉带着宠溺,伸手把她脸上的海棠糕碎屑拂去,却发觉怀里的人没动静,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睡了。二十四岁的木庭合,跟八年前比起来,在他眼里变化是不大的。当年那个小女状元被周时彦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俏皮地笑看着他,第一句话就是:“蒋之修,我是你木姐姐。”那时候她十六,他十四。后来两个人一同在周时彦门下,木庭合善属文,会书法,通古史,却在棋艺上惨不忍睹。那时候木庭合每天大清早拿着棋盘棋子在蒋之修门口堵他,不陪她下棋不让出门,每次看着她的黑眼圈,蒋之修都十分无奈,后来实在受不了下棋到一半木庭合就会趴着睡着,他答应教习她棋艺。仿佛后来的事情都是按照这个模式,她被罚抄书,他帮她;她要考试,他帮她;她遇到棘手的折子,他帮她;她受了委屈她被弹劾了她喝醉了她生病了都是他帮她。后来的几年好多了,她成了万众瞩目的中书省女相,开始跟他比赛谁看折子看得更快,开始会把弹劾他的折子挑出来帮忙处理掉,开始在皇帝面前不动声色地给他打掩护,开始在别人眼里变得越来越心有城府,以至于她都二十四岁了,却没人考虑到她的婚配,的确,她是女子进士中多年以来的翘楚,站在旁人无法企及的高处,不过还有哪个女进士,二十四岁尚未婚配的可是他面前的木庭合就有趣多了。她会学唱坊间最新的昆曲;还有闹市里小孩子们的顺口溜她也都会,也不知从哪学来的;经常偷偷藏在茶馆最后一排,回来在他跟前模仿说书先生是如何杜撰她自己的传奇;最喜欢宵禁以后喝醉了跑在大街上用他也听不懂的渔阳方言骂所有得罪了她的朝中官员八年了,木庭合对于蒋之修来说,早已经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他知道她的小习惯,知道她爱吃的不爱吃的,知道她不喜欢朝中哪些人,并且总是替她不露痕迹地报复一下,然后等着哪一天她发现了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谢他他了解她,他喜欢她,他想娶她,想了两年。两年前,木庭合有过他的孩子,就是他们都喝醉了然后在府里第一次吃夜宵那天晚上。蒋之修那个时候就想过娶木庭合,可是他们这样的人没有自由,皇权是高悬于头顶的一把剑。周时彦当时已然是名重四海的大公,木庭合到中书省一年,朝中一半以上官员举荐她为中书省掌官,而蒋之修也已经到了二品高位。因为他和木庭合同为周时彦门下,朝中暗地里已经有有“周党”的流言,毕竟朝中局势,已经是这三个人在掌控。皇帝的顾忌和疑心,他看得明白。这个时候娶了木庭合,无疑会被皇帝看作是对皇权的宣战。所以他找了舒良,给了木庭合一个药方。顾京瑶在宫里幼子夭折的时候,他的孩子甚至没能来到这世上。木庭合没哭没闹,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固执地每次宵夜只吃那四样东西:燕麦银耳粥,海棠糕,城中李记的牛肉,海带丝拌生菜。人前他云淡风轻甚至和木庭合不常来往,人后他总是想起舒良递给他的那张药方,“归尾、红花、附子、官桂”这些字总让他夜里无法成眠。他在二品官职上已经待了三年,每次有升迁迹象的时候就犯些不大不小的错,他更加谨慎小心,想着总有一天,把那张药方变成一纸婚贴送给木庭合。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变得更加遥遥无期。蒋之修把木庭合手里的海棠糕扔到地上,伸手掸去身上的碎屑,眼睛里深藏的痛意变成水光闪烁,一片绝望里,他轻轻亲吻她的眼睛:“庭合,你知不知道周大公,其实是死在了皇上手里。”、chater 7chater 7“皇上”唐亦佳倒吸口气,右手无意识紧紧扣住椅子扶手。舒良点点头:“周大公前不久御前获罪,只是因为他修撰的前朝史丢了序章。在送呈文史库之前,蒋之修查验的时候还是整本,结果入库以,后就丢了序章,文史库的钥匙只在两个人手里,周大公自己,还有木庭合。”唐亦佳心跳快得让她手脚冒冷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皇上”她不自觉地想要辩驳:“蒋之修他怎么能那么确定文史库和他有什么相干前朝史哪用的着他查验木庭合为什么就绝对清白”舒良站起来,走到唐亦佳面前,把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感觉到她轻微的战栗。“亦佳,这朝堂之上,没有哪个人是绝对可信的,”舒良语气淡薄,说的话却重有千钧,“高居皇座的那个人更不可信,因为他不需要有才能的人,只需要听话的人。我们那成百上千本奏折,最后只需要他一句话定夺,多少言官以命死谏,轻飘飘的不如一道圣旨的分量。你之前多年,把那个九五至尊奉为信仰,可你以后总该明白,你和他永远对立。”舒良并不感到无奈或者痛心,在规则里生存,带着镣铐跳舞,已经稀松平常。“以周时彦的声誉和蒋之修的权谋,朝堂上又能有几多禁忌几处桎梏算来算去也只有一个,皇权。皇上疑人也要用,一手防着你一手也要重用你,可是近来西北不太平,女子进士考里又有太多猫腻太多裙带关系,内忧外患,如果“周党”的谣言再落到实处,他这十一年的新生祁景王朝,颠覆也只在刹那之间。”唐亦佳冰凉的手指抚上舒良的手腕,汲取一丝温度:“那蒋之修是不是很危险”“是。”舒良把她的手拢在掌心:“蒋之修千防万防多般小心,当初皇上无缘无故让周时彦修撰前朝史的时候他就已经起疑,暗地里总是留意,可连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皇帝动起手来会这么迅速这么干脆,甚至都不需要抓住什么错处,只要想让你死,方式并不重要。”感觉到唐亦佳的手越来越冷,舒良吩咐人准备了手炉让她握在手里。唐亦佳抬头,一滴眼泪滴在舒良手背:“皇上会怎么他”舒良终于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来,擦掉她脸上的泪:“不知道,但是蒋之修不比周大公,他在内阁握有实权,没了他,朝廷这一摊子就没人管了。”“我能帮他什么”唐亦佳伸手攥住舒良袖口。“多事之秋,无功无过,明哲保身。”唐亦佳一进门就看到了蒋之修正站在院子里打量那颗光秃秃的柳树。听见开门声,他转过头,见到是她,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你最近仗着有舒良偏袒你,是越来越懒了,内阁的班也是想不去就不去的吗”唐亦佳还红着眼睛,一见到他还在笑着就又冒出想哭的情绪,吸了吸鼻子道:“你是内阁二品官,不也在家闲着,带的什么好头”她其实只是想说:蒋之修,我担心你,想陪着你。蒋之修看她一眼,不气反笑:“今天的折子我让人送到家里来了,你去书房抱过来,就在这里看吧。”他指指那汉白玉的石桌。“不去。”唐亦佳别过脸,还是哭了。命都快没了,还看什么破折子蒋之修觉出不对劲,绕到她面前,瞧见她竟哭了,眼睛也肿着,忍不住心里发堵。这模样和昨晚上的木庭合真是不分伯仲。“我只让舒良给你解释明白,他到底说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蒋之修给她擦眼泪,温暖的手指触感让唐亦佳短暂地怔愣,“生死总是无常,你要是想祭拜大公,我带你到他府上看看。”“舒良带我去过了。”唐亦佳闷闷地回答。“前两次见你的时候,觉得这姑娘必定是个巾帼中的须眉,说话都往外吐刀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舒良私底下也跟我说,你一看就是不好得罪的,不成想你是扮猪吃老虎,色厉内荏,只是个空架子。”蒋之修抬手刮她鼻子。唐亦佳在半路截住他的手:“蒋大人识人不明,看人看走眼了,还非得说是别人藏得深,真是冤枉。”蒋之修看她平日里的牙尖嘴利又都回来了,讽刺人的本事也见长,又正好看见她毛糟糟的头发,心念一动,趁她低头不注意,只挑起鬓边一根头发丝,猛地一拽“啊疼”唐亦佳手捂着头,斜眼看那罪魁祸首,蒋之修不急不躁好整以暇:“睚眦必报。”院子里的那颗柳树是蒋之修自己种的。周时彦门下规矩:犯错一次,种树一棵。门前绿树成荫者大有人在,蒋之修倒是独木难成林。唐亦佳砰地一声砸开一个核桃:“你又是犯了什么错”蒋之修趁她不注意,从她手里把核桃仁抢过来:“祁景八年,皇上给我赐婚了。”唐亦佳惊得顾不上把核桃抢过来:“啊”蒋之修笑,掰开一块核桃塞在她嘴里:“怎么你都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我到现在都尚未有家室”唐亦佳撇撇嘴,心想我巴不得你孤家寡人呢,却嘴不应心地说道:“姑娘们挑夫婿的时候眼尖着呢,瞧不上你这个没什么意思的人也在情在理,我才不好奇呢。”“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命由天不由我,”蒋之修看着面前的秃柳,“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小郡主,就要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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