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对程牧白此人充满了好奇心,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见了面。想到丈夫的公司能否继续在a市长盛不衰,还要看眼前人的面子上,她对此事唯有保持沉默。李唐最终还是被学校除以了警告处分,而程锦之与陆离也被要求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因此他们从办公室出来以后,无论同学如何软硬兼施,他们二人都始终一口咬定是关于选科的事情。直到放学以后,二人才得到了独处的时间。因祸得福,程锦之得到了特赦,晚上可以回家休息。程锦之下课铃一响就一溜烟地拎着书包跑出了校门。陆离跑得比她快些,早早地就到了校门口,特地买了只她最爱的小布丁雪糕给她。初秋的天气还是有些燥热,空气都是温的,手里的雪糕不一会儿就有些化开了。黏腻腻地流淌下来,滴在程锦之的手指上。她颇显嫌弃地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巾把手擦干,然后裹住雪糕棍儿。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融化的部分,含糊不清地问陆离:“你昨天晚上在想什么我噼里啪啦地跟你说了一堆话,是不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陆离挂着一张要死不活的脸盯着她,远远地就看见司机正在前方,并且以一米每秒地速度向他走来,出口的话就变了样,“司机来接我了,我先走了。”程锦之点点头,没有看出他的言不由衷。陆离说完话就泪目了,这跟说好的剧本不一样,他明明是想嘱咐她脸还肿着别被爷爷看出端倪,顺便再说几句情话的呀他对忍不住对司机怒目而视,一定都是司机大叔惹的祸司机大叔突然觉得一阵恶寒,看来明天该穿秋裤了程锦之觉得解决了这件事情真的是一身轻松,脸脸上的伤都不记得了。然而她的愉快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刚转过一个路口,就看见程牧白的车子停在那头,不用想也知道,明显是在等着她算总账。她放慢了脚步,几乎是用龟行的速度挪到了车子旁边。车门没有上锁,程牧白正闭着眼睛靠在安全枕上补眠。清朗的的侧颜衬着西下的阳光,比夕阳还要美上几分。美中不足的是下巴上隐约立着几根胡渣,眼底也隐隐泛着青黑,显然是为了她的事情熬夜所致。可以想象,昨夜她回宿舍以后,他一定立刻就去了警局,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要来了小巷的监控录像,然后清早又来学校替她摆平事情,然后又匆忙回家处理公司事务,甚至来不及休息一下,就来接她放学,只能在车里小憩“要是真愧疚,就少给我惹点事儿”冷冽的声音把程锦之积攒了很久的愧疚感击得粉碎。“你诈尸吓谁呢”假寐的程牧白睁开眼睛,眼里还有刚睡醒的迷蒙和说不清的疲倦。他伸出两只手指,轻轻揉了两下眼窝,“怎么,才过河就拆桥”程锦之眨眨眼睛,她什么时候过河拆桥了不过不管这锅是什么颜色的,抱紧大腿才是要紧的。她一脸谄媚地伸手帮他揉揉肩捶捶腿的,眼珠子却不由自主地东晃西晃,一不小心瞄到了他腰带附近的位置,吓得手一抖,忙把眼睛换个方向,“那个录像,能让我看看吗”程牧白显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嗓音还带些沙哑,“什么录像”“监控录像啊”难道还是小黄片不成程牧白将车窗摇下来,外面新鲜的空气一下子都灌进来,空气里带着初秋的丝丝凉意,还夹杂着夏日的温热,车里浑浊的空气顿时焕然一新。他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连头脑也清晰了几分。“你不会连这个也不舍得给我看吧”程锦之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愿意给她看,“不过是个录像而已,凭什么你看得我看不得”车子平稳地在路上前行,程锦之说话的声音。混着风声钻进他的耳朵,听得不甚分明。录像里记载了什么她并不在意,似乎录像本身已经成了她能与他多相处一会儿的理由,成了他如此在意她的一种证明,哪怕这种在意只是一种亲情,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可是程牧白一直不给她回应,她有些急了,“程牧白”程牧白偏头波澜不惊地看她一眼。程锦之立刻警觉,这是他动怒的征兆。出乎意料的,他不怒反笑,“程锦之,你胆子不小”不晓得是风吹的,还是昨夜姗姗来迟的后怕,泪水来的猝不及防,转瞬就湿了整张脸。程锦之转头不再看他,盯着窗外飞逝的行道树沉默。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固,连程牧白都有些不自在。良久,他抽出一张纸巾,伸手递给她,“擦眼泪擦干,别哭哭啼啼的吓着别人。”见程锦之毫无反应,他颇有些无奈地将车停在路边,“昨晚被打成那样,怕得浑身发抖也没见你流一滴泪,现在哭什么”不知道的以为他怎么她了呢程锦之还是不为所动,他干脆探身过去把她的脸掰正,亲自动手帮她把眼泪擦干。好好的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的,他叹口气,“你这样回去,我怎么跟程叔交代”想到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爷爷解释,程锦之这才接过纸巾擤干净鼻涕,“谁叫你欺负我来着”程牧白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这种语气分明是把她当做了小孩子,程锦之又变得一脸委屈,红了眼眶。“连录像都不给我看,还说不是欺负我”程牧白又是愣了半晌才知道她在别扭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有录像了”、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1程锦之用小拇指的指甲挖了挖耳朵,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说好的录像被你吃了么程牧白镇定地发动车子,又稳稳地上了路,好像刚才的声音不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你仔细想想,我刚才说了什么。”程牧白有些失笑,有没有骗到李母他不知道,程锦之看来是完全被绕进去了。他百忙之中睨了眼程锦之的表情,还是那副痴傻的模样。程锦之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想他刚才说过的话,连他略带嘲笑的眼神都没有注意到。最终还是输在了程牧白的智商之下,“小程叔叔,您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您就大发慈悲地告诉小的吧”程牧白挑眉,有求于他的时候就叫他小程叔叔,没事的时候就叫他小牧哥哥这是谁给惯的臭毛病他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一个简单到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兵不厌诈。小巷里的监控录像是真,他也的确托了点关系看了那份录像带,但是纵使他有再大的本事,警局的东西哪好这么往外带他不过是抓住李母关心则乱这一弱点罢了。独生子犯了事闹到了警局,李母本就方寸大乱。这时他再特地从言语中透露他知道录像的事情,李母的全副心思就在摆平这件事了,哪里还顾得上那盘录像到底在不在他手里他不过是在赌李母是不是护子心切。程锦之觉得他只说了一半,“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还给她施加了别的压力了”李母看起来也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她既然敢对校方试压,又怎么单凭一卷录像就罢手程牧白意外地挑眉,果然不笨,“你当我是吃素的”程锦之依旧不懂,他却不肯再详细解答了。程牧白三个字,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称谓,对别人来说,为不仅仅是三个字,更是程氏的代表,但是这种这种事情,她还小,不懂也罢。车子缓缓地开下了地下车库,程锦之一肚子的疑问只有憋回去了。程建霖早就在家里等着她了,脸色黑得可怕。程锦之下意识地往程牧白身后藏去,刚匿掉一半的身子才想起来,都是这个大汉奸把她出卖的她拽衣角的手改了方向,狠狠捏了下他手肘上的精肉,还打了个转。程牧白一时不备中了招,还好某人的技术不够高明,并不是很疼,不然她的屁股又要遭殃了。两人早就在了屋内,精明如程建霖,这点小动作怎么可能没被发现。拐杖打击地面的声音逼得程锦之回神。“你给我过来”程锦之扭扭捏捏地不敢上前,程牧白伸手到她背后轻轻一推,程锦之一下子就扑到了程建霖怀里,膝盖撞在了茶几上,疼得她眼泪都掉出来了。她将计就计趴在程建霖双膝哼哼唧唧地开始撒娇。心里却想着奥斯卡今年的提名又把她给漏掉了,真是失职。程建霖对这孙女是疼到了骨髓里,平时哪敢让她受半点委屈结果这回平白无故被小混混打了一顿不说,还差点被学校处分。本来就是急多于气,再一看她泪眼朦胧地样子心里疼得不得了。知道程牧白一定是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他心里稍稍宽慰了些,抬手将程锦之扶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脊背给她顺气,“不哭不哭,锦之不哭啊以后天黑了不许走小路了,知道不知道”他又想了想,补充道:“白天也不许走了”程锦之这才破涕为笑。程牧白自然是留下来吃了晚饭,顺便再帮她梳理一下没吃透的知识点。接过程锦之的书的时候还好心情地开了句玩笑话,“这回不会再让我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了吧”程锦之脸倏地一红,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那是初一开学的第一天,那时候是她第一次来例假。晚上程牧白替她收拾书包的时候,翻到了整整一包卫生巾。当时她还是个对例假讳莫如深的小姑娘,觉得这是天底下最羞耻的事情了。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把他手中的东西抢走塞到书包的最底下,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也是从那天以后,程锦之就再也不要他替她整理书包,也不肯再叫他小程叔叔了。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可突然想到这件事情还是有些臊得慌的,她顺手把怀里的试卷夹扔了过去,“呸臭不要脸”程牧白轻而易举地接住天外来物打开,然后看到里面的东西挑眉,原本酒若隐若现的笑容霎时消失。他的左脸颊有一颗小小的酒窝,小到几乎看不见,他平时一脸严肃甚少笑,所以程锦之这个酒窝控见到酒窝的机会就更少了。她确定就在一秒前,她还看到许久不见的小酒窝了,刚要伸手去摸一摸的时候,酒窝又跑了。她再看他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妙,某人又生气了。程牧白神色有些肃穆,他是真的动怒了,甚至对程锦之有些失望。他将手上的资料夹递回给程锦之,气压低得风雨欲来。程锦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接下去不会有什么好事在等她。偷偷腹诽他一个大男人这么阴晴不定的,害得她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刺激得要命。资料夹里的东西吓得程锦之恨不得把它从楼上扔下去。到底是哪个缺心眼儿的,把她借书卡夹在了资料夹里等级栏里一长串的你爱我我爱你,程牧白见到了不生气才有鬼嘞程锦之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这么尴尬的事情总是让程牧白给撞见,他到底是福星还是灾星喔程牧白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黑,要不是无意中看到这张借书卡,他还不知道她小小年纪不认真读书,脑袋里装的净是这些乱七八糟情啊爱啊的东西。难怪她平时乐衷于替同学传递情书,哼,原来都是这些言情小说给害的“这回怎么解释”气到一定程度,也就平静了,程牧白的声音温柔得不像是他。也许是温柔得太不像他,程锦之反倒吓得有些浑身发抖,她宁愿他对她凶一点。“小程叔叔”心知她只是在卖乖,程牧白自然不吃这套,“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想好了再说。”他今晚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实在没那么多时间听她磨叽。程锦之可不知道他有别的安排,只当是被下了死命令,立马收了尾巴垂手捏着信纸站在床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怎么都解释不清楚,越描越黑的事情,叫她怎么说五分钟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程牧白从床上站起身,“你现在不想说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说完,他长腿一伸就要离开,程锦之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他回眸瞧她。拉住他不过是条件反射,为什么要拉他,程锦之也不知道。但是做都做了,总要给个说法吧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在程牧白彻底丧失耐心之前开了口,“明天,明天我一定把这些书都还掉”她忽然间听见心碎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一阵阵的钝痛,几乎要窒息过去。要知道这些书都是她最最喜欢的书,都是她的命根子,无聊的自习课都靠它们打发时间了。程牧白将她苦恼的神情一收眼底,心里一阵冷笑,面上一如既往地不动声色。哪管她明天到底能不能给自己一个交代,只要起到了震慑效果,以后不再看这些小黄书,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得到了某人的保证,程牧白开会的时候心情还是挺好的。孙萧萧在视频那头都能感觉到老板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温顺的光晕,不用说,肯定是小媳妇儿把大老板伺候开心了,连带着她也沾了光。程锦之这一夜过得就没那么惬意了,程牧白走后她就陷入了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的怪圈,弄得她太阳穴直突突,几乎要破皮而出。整整一个晚上,别说是做题了,连铅笔盒都没空打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