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装呼痛,逗得阿衍在旁幸灾乐祸。她从不知他在干些什么,有时对着她笑,有时俊眉紧蹙,要她陪着下一盘棋,喝了一盏清茶,便好了几分,随即连夜又赶了回去。他连着三年放了三年的烟花,她依旧是站在亭子里静静的看着,而他也总是在屋子外一站就是一夜。两个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三年。听着这座宁静的古寺敲完最后的一下幽远的钟声,萧云若转身,让人放下了静心亭里的帘子,便吩咐遣了愿曲去向主持告辞,今日,她便要回府了。岁月象是未曾在她的容貌上留下痕迹,只是显得越发的成熟些,但单薄的身形依旧未变,倒似更消瘦了些,像极了柳枝,一折便要断的,而她的心境不似从前,如今到沉静轻松了。少顷,愿曲便向主持告了辞回来,还带来了话语,说是希冀萧四小姐心性开朗些,宁静致远。萧云若一愣,少许,点点头,心里倒是笑道,这主持也是个明白人,看人真是通通透透的,自己可不是就爱转那牛角尖吗,每次一遇上关于他的事情,就是如何也是想不通,又摇了摇头,索性了不再深想,去厢房里抱了阿衍出来,便缓缓出了庙里。庙外,一身形略粗壮的男子站立着,其身着紫红色的锦袍,身旁侯着大批的军士。男子见庙门开了,忙迎了上去,温和呼了句,“阿姐。”萧云若随即缓缓一笑,欣喜的情绪到了眼底,也有些惊讶,未曾想到他会来接自己回府。她身边的丫鬟嬷嬷们也赶紧行了礼,“北静王大安。”叶毅诚挥了挥手,让她们起了身,后又走近了几步,想帮萧云若抱着阿衍。怀里的阿衍见此也不安分起来,小手拍拍,高兴的直叫,“叔,叔,抱抱。”叶毅诚轻捏了他的鼻子一下,随即就将他从萧云若怀里抱了过来,笑骂,“臭小子。”语气是熟谂得很。又转过头,让丫鬟们扶萧云若上了轿,自己将萧安陵抱紧了,便上了马。一路上,萧安陵倒是安分得很,两只小手紧紧的抱住了叶毅诚的脖子,是死不松手,明亮的小眼睛里满是泪痕,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叶毅诚见这小子安分了,便慢慢地放慢了马蹄的步子,不再骑快马去吓唬他,又安抚了他几句,“别哭了。”萧安陵哼了一声,表示他很生气,又嚷嚷了一句,“诚叔,坏坏。豆腐,好。”叶毅诚一听,来劲了,又拍了他屁股两下,威胁道,“臭小子,说,诚叔哪里坏了,豆腐又哪里好了”这豆腐指的是谁,他心里当然明白得很,想当年听这臭小子这样叫大哥的时候,他可是乐得不行,为此,大哥可是没少给脸色给他看呢。萧安陵瞧了他脸色一眼,声音立马弱了下来,也不敢再做声,安静地趴在他的身上装睡,已经快四岁的自己明确的明白,这时候如果说实话的话,一定会被揍的。叶毅诚撇了身上的人一眼,心里暗道,这小子挺识时务的,也不再闹他,稳稳地骑着马,向萧府而去。过了一会儿,前面开路的随从便来禀报,已是到萧府了。叶毅诚点了头,让他退下了,自己先将怀里的阿衍递给了身边的随从,然后下了马,稳步到了软轿前,让软轿旁的丫鬟们扶了萧云若下轿。他靠前了几步,缓声道,“阿姐,己是到了,我便不进去了。”萧云若点头,心里倒也明白,他是皇室中人,又是有实权的王爷,没有拜贴就这样进了世家,可是会落下口实的,她同他告了别,自己去前头抱住了阿衍,缓缓地走进了萧府。、大少爷萧府门口,萧明远,萧明屿都是脱了事务,携了人,在府门口等着,虽说这北静王硬是去接了人,但是,这是他们的妹妹呢,已是三年没有看见了,也不知道可是还好。萧明远,萧明屿见自己妹妹回来了,心里是喜悦不行,忙走了上去。“漾儿,回来了。”萧明远温柔的笑着,又轻柔地摸了摸她的细发。萧明屿也是在一旁温雅的勾起了嘴角,散了披风,便替她披上了。萧云若莞尔一笑,眼眶也是微红,又似想起了什么,忙摇了摇怀里的阿衍,曲着手指指着面前的萧明远,“阿衍,这是爹爹呢。”本是应称父亲的,但为了拉拢阿衍与自己大哥的关系,便改了这称。萧明远听自己的妹妹的话语,这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有一个小人儿,想起他才八个月大,便被自己送去给妹妹到庙里作伴,心里也是愧疚得很,便微柔了面容,朝着他一笑,不想,孩子忽而睁大眼睛,也朝他笑呵呵的。萧明远手背青筋直冒,心头猛地一阵,下意识的撇了旁侧的顾易烟一眼,勉强按捺住心底的波动,正欲说些什么,便身边的嬷嬷喊了一句,“哎哟,我的大少爷,你可是小心些。”嬷嬷的话音刚过,便一个着蓝色丝绸袍子的小子正快速地跨过了府门的门槛,竟还朝着门外的人作了一个鬼脸,嘻嘻笑笑地就跑远了。见此,众人也是笑开了,对这种情况想是见怪不怪了。萧明远也不训斥他的行为,面上似是很纵容宠溺,余光瞥见身侧的顾易烟脸色发白,颤颤巍巍的样子,微微皱眉,又忙转过头,想给自己妹妹介绍介绍自己这个二庶子,但,却见她皱了眉头,轻看了自己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到是不知道,这府有两个大少爷了。”萧明远一听,便敛了神色,到是明白自己妹妹的意思了,这二庶子是自己封了国公,承了父亲的爵位之后,方纳了妾室新生养,那时,安陵已是陪同妹妹去了护国寺,萧府同顾府关系也大不如从前,她做了那样的事,自己一时气恼,便納了玉姨娘,故意忽视了她同安陵,下面的人见玉姨娘受宠,便称了安云为大少爷,自己当初听见,见她毫无反应,平平淡淡的,便也没了心思改正,如今,到是有些刺耳,忙下了令,“从今而后,不要称安云少爷为大少爷了,”又指了指萧云若怀里的孩子,“这才是大少爷。”“诺。”众人忙应允。萧明远身旁的另一着粉红衣裳的妾室不太乐意,竟是大胆地扯了萧明远的袖子就想反驳,但被萧明远冷冷地瞥了一眼,便也安分了。这动静虽不大,但因萧云若挨萧明远较近,便也注意到了,她有些冷淡地瞧了她几眼,安抚地摸了摸阿衍的头,心里知道这会儿他可能不太明白自己的做法,但也容不得他有丝毫的委屈受。“漾儿,你身子不好,先进去再说。”在旁的萧明屿自是看到了萧云若的神情,自己已是提醒过大哥,奈何大哥压根就没有听到心里去,接过萧云若怀里的阿衍,柔了声。萧云若微微颔首,知道自家大哥心里对大嫂冷淡至极,但明面上看不出来,暗地里怕是这里头存在故意的成分,抬起头看了萧明远和顾易烟,又想着自己刚回,大哥已经退让了自己,便顺着二哥,进府。“咕咕,漂亮姐姐”众人将要跨进门口,萧安陵乖乖地趴在萧云若怀里,忽而指着面前的顾易烟嘟囔了一句,两眼直亮亮的,嗒嗒的流着口水,一副要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萧明远心里一紧,便看见顾易烟已是红了眼眶,深遂的眸子闪过一丝心疼,旁侧的人皆静默无言。萧云若听见怀里的阿衍的话,顿了一下,望着顾易烟单薄的身子,苍白得骇人的脸庞,心里终是叹了口气,抿着唇,抱着阿衍进了府。众人心思不一,毕竟是母子天性,新来的大少爷虽然自小便不在大少奶奶身边长大,但那一双眼睛粗一看看不出什么来,细细观察,便会发觉同大少奶奶的眼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萧家嫡小姐带着萧家嫡长孙回府,府里对外一直是称由萧家大少奶奶掌权,实际上因着大爷对大少奶奶的冷落,府里由去世老爷的四姨娘掌权。府里如今正正经经的主子回来了,有人欢喜有人愁啊萧明远与萧明屿亲自送萧云若去了安缘苑,兄妹三人和和乐乐的坐在一起聊了半晌,愿曲和词儿抱着阿衍去里屋,苑里新种了几棵花草,看着很是喜人。是半个月前,萧明远命人从江南老家运来的。“大哥怕你住不惯,就原封不动的保留了你的闺阁。另在苑子旁边起了个院子,让阿衍陪着你。”萧明远知道自家妹妹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在气刚刚的事情,萧家的人都是护短的便变相讨好自己的妹妹。萧云若见他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软,也不板正张脸了,噗嗤一笑,柔了声色,“多谢大哥”萧明远松了口气,急忙打发身边的小厮去把自己吩咐厨房做的吃食端上来,“傻丫头,你身子不好,今天怕是累着了,吃些东西先去睡会儿。”“大哥说的对,你先去歇息会。”萧明屿笑意融融的抿了口茶,听了萧明远的话,随即点了点头,劝着萧云若。“嗯”萧云若这三年呆在寺庙里,身子比以前要好了许多,心境也是开朗了不少,虽不是很疲惫,但也不忍拂了大哥和二哥的善意和关心,便待丫头嬷嬷摆好了吃食,随着他们吃了几口,就去里屋躺了会。睡到半夜,隔壁的阿衍就醒了。吵闹了一会儿,惊动了府里的人。阿衍眯着眼,死活不让萧嬷嬷抱,吵着要姑姑。萧嬷嬷自萧皇后去世后便同萧云若出了宫在府中养老,萧云若回来了,她便自愿来安缘苑里照护萧安陵。萧云若无奈,起身哄阿衍,许是初来新地方,有些认生,阿衍哭得惨兮兮的死拽着她睡在了一起,眼睛一张一闭的,让萧云若有些想笑。随身伺候两人的丫头嬷嬷们皆是习惯了,但萧家的其他人不自在了。卧床的萧老太君隔天听闻这个消息,心里很是欢喜,漾儿是萧家唯一的嫡女,已故皇后的亲侄女,自小便由皇后教养,与今上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就是平常的母亲也不一定会夜半起床来哄自己的儿子,但她一高门嫡女如此重视阿衍,将来若是得了帝宠,恐怕阿衍也得跟着锦绣前程。再说,她重视阿衍,阿远就算是再不待见烟儿,也不会迁怒到阿衍身上去。萧云若半夜安抚好了萧安陵,就着一张床,睡了几个时辰便醒了。已是七月的天,阿衍身子湿了一身,萧云若大早起来便拿毯子抱着,打发愿曲和萧嬷嬷来给他洗身子。、立威玉珠制的帘子打得作响,萧府后院里有一个亭子,名幽心,四周皆是水,亭子后搭建了一个屋子,皆是用上好的竹子做的,亭中摆着一竹制的圆木桌子和四个竹椅,一特制的小椅子。在家里待了半月,萧云若因着最是怕热,便喜带着萧安陵来这儿用膳,怕阿衍寂寞,水里特意养了几条小鱼和鸭子,亭子四周皆打发人装上了护栏,待每日教阿衍练了字便让他来玩。苑里新种的花草被阿衍拔了个精光,萧云若没法只好叫人将花种在苑子外,省得他又去祸害。“姑娘,四姨娘来了。”萧云若素手正夹了一些小菜到萧安陵碗里,瞥了他不安分的样子一眼,随即叫人去请四姨娘进来。“四姑娘安大少爷安”一淡色衣裳的女子轻盈的走了进来,盘着妇人髻,脸上比以前要苍老了些,见到萧云若和萧安陵盈盈见礼。萧云若叫人撤了膳食,用帕子给萧安陵擦拭了嘴,便叫词儿带着出去了亭子。转身见了四姨娘,便叫了起,“姨娘请起。”愿曲打发丫头们恭恭敬敬的上了两盏清茶,便退了下去。萧云若斜坐在竹椅上,抬手请四姨娘坐。“谢姑娘。”四姨娘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半坐在了竹椅上,声音听着倒柔柔弱弱的,看着消瘦了不少。“姨娘找我,可是有事”萧云若慵懒着神色,抬眼看了对面的四姨娘一眼,听了萧嬷嬷的话,隐约还是知道,如今大哥那个新进门的妾不安生,仗着生了个儿子想着要在四姨娘手里分一分权,直至四姨娘抬出老太君才消停了会。四姨娘犹犹豫豫的看了萧云若一眼,抿了唇,“本想着姑娘身子骨不好,不想让姑娘操心。但那玉姨娘仗着国公爷的宠爱,在府里做事愈发的僭越,不懂礼数了。妾身掌家无法,只能仰仗姑娘了。”“玉姨娘是大哥的妾侍,我一个姑娘家恐不好插手。姨娘怕是找错人了。”萧云若微微眯了眼,眸子里一片淡然,余光扫过四姨娘,抿了口茶。“妾身知姑娘难做,但妾在萧家掌权还是您做的主,玉姨娘不仅私自在外买了铺子和田地,还吞了国公爷去年做寿时的寿礼,萧家上下如今只认玉姨娘,妾虽掌权但奈她不得。”四姨娘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嘤嘤的哭了起来。身旁的丫头忙递去帕子。萧云若也是一惊,猛地站了起来,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大哥呢,姨娘可告诉大哥了”“国公爷当时听了,也是怒极。随即急匆匆地去了大少奶奶屋里,谁知当夜便下令,只叫玉姨娘交出了寿礼,呆在院子里几月。未曾重罚”四姨娘说着,将丫头手上的账册递给了萧云若,抹尽了眼泪。萧云若叫人扶起了四姨娘,接过愿曲递上来的账册,素手略略翻了翻,猛至一页,眉心蹙起,淡淡的问了四姨娘一句,“府里的二少爷平时衣着饮食皆是与阿衍相同分例”“是国公爷吩咐的。”四姨娘虽也是出自名门,但到底还是有些畏惧这位自小便由皇后娘娘教养的萧四小姐,听得她问,心里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