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淡淡的香味飘出,早已饥肠辘辘的青烟忍不住穿上鞋子,走到他身侧。“你对野外似乎很了解”青烟疑惑侧目,借着火光,看清他俊秀的五官,蒙上了一些灰尘。“以前在野外生存过一段时间。”他平静地回应着,目光开始迷离起来,“父亲死后,我经常独自跑去野外磨练,不知不觉,就打听到了你的下落。”他瞟了她一眼,发现她头发凌乱,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帮她整理,她却利索地避开。手僵在半空,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收了回来,“头发乱了。”青烟索性将发簪摘掉收入怀中,青丝随意地散落,她低落地垂下头,心中对华初有着深深的愧疚:“你不必对我那么好。”华初眼眸低垂,看不出什么情绪,递给她煮好的汤。“谢谢。”青烟接过,吹着热气。华初忽而起身,抽出腰间的青木剑,掏出发符,不知默念了什么,发符燃烧了起来,映得四周通红一片。青烟怔得目瞪口呆,这个带着火焰的发符凌在半空中,缓缓转动着。林中的飞虫瞧见火焰,如同看见太阳般疯狂地冲了过来,随着发符的转动而转动,很快,就将整个火球包围起来。发符起,飞虫上,发符落,飞虫下,如同夜中的精灵,随着灼热的阳光翩翩起舞。这壮观的一幕让青烟震撼得瞠大双眼,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专注地仰望着它们,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华初瞧着她脸上浮现的笑意,心头渐渐地温暖起来,满足地笑了起来。青烟侧首,撞上他深情凝视的双眸,惊得浑身一颤,紧接着看见他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发符的火焰也在这一瞬间熄灭,飞虫扑着翅膀快速离开。四周恢复漆黑一片,只剩木柴在燃烧。“华初”她连忙托起他的身子靠在树上,将汤水喂入他口中,急道,“你怎么了”华初盯着她,眼中只有她一人的倒映。“担心我”他的语气有些虚弱。“废话吗”瞧着他愈发苍白的脸,不禁神色一紧,“你哪里不舒服了”华初轻轻地咳了几声,沙哑道:“无碍,只是用法过度了”他的眼睛慢慢阖上,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靠在青烟肩头。用法过度。青烟惊诧地看着地上烧成灰烬的发符,似乎明白了什么,眉头紧锁,语气有几分责备,“那你为什么要引来那些飞虫。”华初闭眼不语。他,点燃神圣的发符,只为看她一抹微笑。青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身子被他枕着无法乱动,只好和他靠在树干上,仰头看着昏暗一片的天空。“其实我不该怪你,是我自己决定要帮你的。”半晌,青烟才轻声地说着,身侧却传来了华初均匀的呼吸声。青烟也随着缓缓闭上双眼,这几天都太累了,因为夜暮沉冷落她的原因,已经两天没有安心睡过了,现在暂时安稳下来,困意不断传来。早晨虽无阳光,却比昨晚光明许多,青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在华初的胸前,而他的手紧紧地圈着自己。难怪,昨晚这么暖青烟连忙跳了起来,将身上的披风给回他,以命令的语气说道:“穿上”随后看向四周,一切景物格外明朗,趁着白天,要尽快赶路才行。“沿着这小溪走吧,应该能找到有人的村庄。”华初起身,提议。青烟用清水擦脸,打算随意地绾发,华初却走到她身后,捻起她的发丝,以手代梳,轻柔地帮她整理起来。“华初”青烟不禁蹙眉,可是经过昨晚的事情,她对华初更是心软起来。“一会就好。”极其自然地,取过发簪,为她盘起简单好看的发式,插上。青烟怔然,这一刹那,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和夫君外游。两人再次出发,有了小溪的指引,这次顺利很多,华初瞧着不知尽头的溪水,多么希望就这样一直一直地走下去。又到了夜晚,两人身上已经被汗水沾湿,青烟不得不去溪边清洗一下,华初突然走了过来,正准备扯下腰带的青烟惊得护住衣衫,“你做什么”华初递给她一些树叶:“这些可以除异味。”青烟这才发现自己想歪了,感激一笑,伸手接过,最后还是不放心地重复道:“不许过来。”华初乖乖地点头,走到很远的一棵树下靠着,取出青木剑细看。如果这辈子都能和她在这里渡过,不报复也是没所谓的吧手蓦然一松,青木剑啪的一声掉落地上,华初被自己的想法所震住。原来,在自己心中是这么想的错了,都错了他猛地摇头,夹杂着茫然的双眸愈发冰冷,渐渐地恢复往日的冷漠。六天,又六夜。青烟眼中的希冀依旧没有褪去,每天咬着牙快速前进,终于,听见了人声。这一刻,等得太久,久得现在都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不禁扭头看向华初,他也是一片惊诧,“你也听到了”华初点点头,青烟脸上浮现久违的兴奋,忙不迭地往前跑去,而他没有立刻跟上,而是顿在原地,回望着这片和青烟有着众多回忆的丛林。“你怎么了”青烟回首,发现他没有跟上。华初背对着青烟,缓缓闭上双眼:醒了,该醒了,忘吧,都忘了吧。“皇上,巡查快结束了,是时候回宫了吧。”豪华高贵的轿车旁,一个太监俯身对里面的人说着。“朕还没玩够,去那个村庄”车里传来一把稚嫩的声音,车帘被一只细小的手掀开,正指向一个位置。太监无奈地摇头:“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怎么和那些混蛋大臣一个样”车帘中钻出一个小脑袋,不悦地瞪着那个太监,大喊,“停车”车一停,他立刻跳了下来,飞快地钻进人群中,太监着急地唤来了护卫:“追快追”然而,等皇上跑远后,太监双眼中的急切荡然无存,轻轻摆手,追了上去的护卫纷纷回到他身侧。皇上还以为是自己甩掉了护卫,得意洋洋地双手后背,昂首挺胸地走在人群中,因为是微服巡查,他没有穿黄色的帝服,百姓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小皇上瞧着街上的人穿着同样的服装,满意地点点头,然而,不远处突然出现两个衣衫突兀的人影,眉头一蹙,不悦地大步走去。“站住”青烟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一脸怒容的小孩,轻声询问:“有事”“你们为什么穿成这样”小孩嫌弃地将他们从头扫到脚。青烟不悦,穿成这样得罪他了这么多天生活在野外,衣衫当然很脏了,然而华初扯了扯她的衣袖,指向四周的村民。她才发现这里的人穿着一样的棕色衣服。“晚点再换吧。”也许是习俗,可是不知这里是哪,还是找个人问问吧。青烟刚准备踏步,小孩就竖起了双眉,一跺脚怒吼:“你这是什么语气,拿下去斩了”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村民纷纷瞧了过来,满脸猜疑和惊慌。华初慢慢逼近他身前,然而直接将他撞开,朝一个妇女走去:“请问这里是哪里”他屁股一痛,整个人摔在地上,吃痛得五官都拧在一起,指着华初的背影怒喝:“你来人给朕杀了他”妇女还没来得及回答华初的问题,听见小孩这一番话,立刻随着四周的村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青烟诧异地挑眉,朕四个护卫突然从暗处跃了出来,将华初和青烟围住,伸出长剑凶狠地往他们身上刺去,青烟一惊,连忙抽出匕首抵挡。华初避开一剑,踢中那人的肚子,一把将长剑抢来手中。锵锵锵六人打得不可开支,空中蔓延着杀气。青烟和华初不是习武的料,渐渐地难以支撑,青烟咬牙,和华初对了一个眼识,两人默契地找到一个空隙,施着轻功跃到屋顶,逃皇上正看得出神,这两人就突然逃走了,兴致大减,立刻喊道:“追带上朕朕要继续看”四个护卫听后立刻追上,青烟的轻功怎么能和皇家御卫相比,很快就被抓了回来,她狠狠地盯着一脸准备看戏的皇帝,冷声道:“不知何国如此悲哀。”跪着的村民纷纷倒吸一口气,这个女子是哪里来的,竟如此胆大包天小皇上疑惑片刻,问道:“悲哀什么”悲哀有这样的皇帝青烟别开脸不答,小皇上就继续逼问:“你说朕的雪国哪里悲哀了”青烟和华初均是一怔,雪国他们长途跋涉,最终还是去了雪国吗“雪国皇上就是这样对待他国使者的”华初盯着他,从怀中取出令牌,众人脸上掠过震惊,连护卫都跪了下来。小皇上不明所以,之前护送他的太监连忙赶来,笑着圆场:“原来是月国使者,怎么不派些侍卫护送呢,皇上,这两人杀不得啊。”他眼中分明有几分质疑,可是那个令牌确实是真的。小皇上一听他们杀不得,顿时不高兴了,“他们没有按朕的要求穿衣服,还不能杀朕的颜面何在”太监低头,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脸色微变,有几分惊恐,只好挥挥手讪道:“罢了罢了,朕就放过他们吧。”于是,两人随着他们入宫,青烟提出先去客栈换个衣衫的要求,他们允了,青烟趁机换成了男装,方才两人身上和脸上都脏兮兮的,临时换过来应该是无法察觉的。青烟坐在凳子上等候着华初的出来,同时撑着下巴沉思起来。既然是雪国的话,自然是太后执政,皇上只是傀儡。很久之前,皇上意外驾崩,新立的皇帝还小,太后只是暂时掌权,后来雪国的小皇上都活不过十二岁,于是太后一直管理着雪国。为何小皇上都活不久,这其中不言而喻,而刚才那个小皇帝句句残暴,动不动就杀人,显然没有什么教养。看来,也是太后故意为之吧。让皇上做恶人,太后善后,在众人眼中就是太后廉政,自然想拥着她掌权。头顶传来了华初的脚步声。青烟抬眸,竟发现他穿了一身的白衣,脑海中瞬间闪过夜暮沉白衣飘然的模样,神情不禁落寞起来,华初蹙眉,立刻走回房间。再次出来时,已经脱掉了白衣,换成了蓝白相间的衣衫,他轻声问:“还像他吗”青烟被识破心思,讪笑地摇头。“怎么换男装了”“免得被认出。”青烟有些紧张,雪国朝廷可是不少姬氏的人,一旦遇到小时候见过的伙伴,就麻烦了。华初按住她的肩膀,突然向掌柜借来了黛,在她的眉毛上描绘,又在她眼睛四周画着,青烟闭上眼睛,安静地让他化妆。这是她第二次让男人帮自己化妆了吧,想起凤昊,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抚琴呢,还有那个玉公子是谁想得出神,华初已经画完了,递给她镜子,青烟看后险些摔掉镜子,眉毛粗大,双眼臃肿,这么丑的人是谁凤昊和华初两人的画功简直是两个不同的极端不过也好,一样不会被认出。青烟出了房间,随手拉住一个女人塞了仅剩的一些银两,问道:“当今皇上叫什么,那些巡访又是怎么回事”那女人瞧着他的模样被吓到了,撒腿就想跑,华初立刻出来拉住那人的手,女子回头,怔怔地盯着华初的五官,痴痴一笑。“那个公子想问什么”女子用力地甩开青烟的手,羞涩地看向华初。青烟无奈地擦汗,这里的女子都是这么看重容貌的吗“就是她的问题。”华初不愿多说。女子只好努力回想,左右顾盼,细声道:“当今皇上叫越晗,他生性残暴,却玩心未泯,总喜欢出来微服巡查,但每次巡查都会告诉我们百姓,要我们穿着统一的衣服迎接他,这点已经算不错了,如果激怒他的,随时会被他折磨死,要不是有太后看管着他”说到这,女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青烟继续问了一些问题,就让她离开了,只是她的目光迟迟不肯离开华初身上,青烟不禁想,如果来的不是华初,而是夜暮沉,这个女子是不是要疯了两人出了客栈,越晗在外面等得不耐烦,掀开门帘道:“怎么这么”还未说完,他的目光惊叹地盯在华初身上,掠过一抹惊艳。青烟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此刻的华初恢复了一身的净洁,俊朗的五官向来淡漠,不喜不忧,双手拢在袖中,腰间的青木剑异常显眼。他,是挺适合做祭司的。青烟轻笑,在华初耳边细语:“你可不要被他看上了。”说完,转头便撞上越晗鄙视的眼神,似乎在说:这么丑。她懒得理会,上了另一辆马车,让太监带路,开始入宫。如今想安全地回到月国,就需要在雪国扮演好使者的身份,然后光明正大地让雪国送他们回去,这样皇上就不能随便杀他们了。只是能不能得到太后的肯定,她没多大的把握。两辆轿车并行,越晗显然是沉不住气,总是想和华初说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他们一致的沉默,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