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瑶奴一同迅速离开。古道上,荒凉寂静似无丝毫人气。一位红衣女子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回头向身后望去,却空无一物。危险正在悄然逼近,赤骨挥出,迎上了腾空而起将他们包围的黑衣人。风满楼内。“莫吟,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谨遵大人意思,全部安排妥当。”“好,你下去吧。”“是,莫吟告退。”暗处,女子依旧窥视着黎殷殷的一切动向,她隐匿气息的能力就连黎殷殷也察觉不出来。她的毕生本领便在此了。尽管隔着纱帘和屏风,她依旧能从暗处寻一处无视觉死角的地方。她太了解这里了。一处偏僻医庄,蓝衣女子停下正在收药的动作,抬起头微眯双眼盯着天边飞来的信鸽,她取下信鸽腿上绑着的信件,一览文字眼神微微起了波澜。那个女子,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司命”“疏桐”看来,听剑阁还真的有手段,居然能把她弄进来。这样一来,她也只能答应入听剑阁了么若无友人相伴,一个人所谓的自由也只不过是味同嚼蜡而已。她是她唯一的朋友了。尽管是与姜涟漪齐名的医仙,但是却因为研毒用毒功夫了得而被那些“名门正派”之士随便定义为“毒女”,因此从来都是骂名更盛于赞誉。想来世人也是可笑。倒是她不一样。但是她在疏桐身上,居然也想起了一个相似的人,却又说不上来那到底是谁,也是无稽。也许就是疏桐本人吧,又或许这边是所谓的缘分。而她看她的眼神,便是像透过她想起另外一个人,却又不是将她当作谁的替代品。她这个人,甚是有趣。数日后,烟雨医庄并入听剑阁。半个月后,听剑阁三长老莫名失踪,几日后有人在密林中找到了暴毙的三长老尸首。一月后,风满楼与听剑阁各自出一队精锐初试锋芒,皆攻不下,胜负无果。九玄宫毫无动静,似乎是在等待一个他们两败俱伤的时机,又或许是暗中筹划着什么。苗一晴搜集情报寥寥,只将阴阳师出动的消息回禀了黎殷殷。“该死。这个听剑阁,真是个硬点子”最新的战报被狠狠揉成一团掷在地上,又是不胜。千魅与萧聿墨对视一眼,皆叹了一声。自从风满楼崛起以来,这样连一支小分队都久攻不下的事情,似乎还是第一次遇到。“大人,要不先以守代攻,这样下去,风满楼的人力物力也是支持不下的。”萧聿墨沉吟一阵后,只想出来了这样一个较为缓和的解决方法。黎殷殷下意识地开口欲驳回,但是转念一想便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压了下去。是啊,现在应以大局为重,风满楼才是第一位,不再像以前那个无牵无挂所以年少轻狂的她了,现在风满楼的安稳,才是最重要的。“好吧。事情交给你们两个去办。我想先休息一会儿。”一个月的昼夜混淆、作息紊乱,就是体能再强悍,身体也会垮的。“是,属下告退。”听剑阁若是敢动我的风满楼,就算我死,也要拉你们来作垫背的。“一切不过是幻影。好好休息一下吧。”暗处的女人点起一种不知名的香,转身离去。袅袅烟淡淡,向上升腾交织不清。风过烟散,转眼间又重归纠缠,成谜。梦境还是现实,记忆破碎亦或是幻境湮灭,无法面对的恩怨纠缠,慵懒于怀念的过去。终是一朝归来。谁为了谁、第十幕经年风沙落不知上黎家的嫡系长子或者长女,在十岁那年,都必须离开黎家,在外面自生自灭,其间不得归家,否则必将家法处置,而后只需弃尸荒野就够了,再由下一位进行如此的历练。而且若是十五岁之前闯不出名声,也一样如此。嫡系尽,方轮到庶。若只余一人,无论其嫡庶出身,也只能舍弃试炼。试炼之人待到十五长成,方得归黎家继承家业。这也是为什么,面前这个女子要杀她的原因。她的眼神里还带着不甘与怨恨。对不住呵,你想要家业,我也想要。我别无他物,只有黎家这一个了。如果你想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会抢回来。黎钰刺向她的那一下,不带丝毫的留恋果断,利落,不带一分一毫的拖泥带水。若是现在遇到此事,她说不定会给她一个很好的评价世间所谓的血浓于水,姐妹情深,在权益面前也只不过是累赘。黎钰不仁,她也便不义。就算她把黎钰当作姐姐,这个早就看透世事的黎钰也不会对她有丝毫手软。在权力的诱惑下,得不到的人,又会怎么做呢可想而知。是啊,只有权力,才不会背叛。才会与一个人一生为伴。隐隐有些后怕。当初毫无防备地睡着黎钰怀中时,她心里想的,又是什么早就藏在袖里的剑可怕,可是那把藏在人心里的利剑,似乎是更加恐怖的吧。一把火烧了黎钰的尸身,在这个再无他人的湮花幻境里,也只有这样处理。看着火焰将那个女子燃成灰烬,她此时此刻只有沉默着。什么都不去想。连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无从寻找。不过也是,什么理由杀黎钰的理由姐妹自相残杀的理由亦或是,生存的理由本来就没有理由,又如何去寻找。在这个乱世间,生存即是王道。又何必去在乎其他。其实,是没有机会、也没有空闲去在乎其他吧。两年后,她遇到了两个人。一位红衣的少女,妩媚妖娆;一个黑衣少年,文弱儒雅。她救下了被人追杀的他们,也见证了他们情感的交汇。痴恋那个少年的少女,终是得到了他的爱意,他许下了一世承诺。一年后,她为他们举行了一个婚礼。说是婚礼,却也只有两杯合卺。两杯她亲手酿的桃花酒,虽不清洌,也依旧香甜。仅此而已,也足够。开坛的酒,哪怕是她亲手酿的,也不愿意去沾一滴。太甜了,甜的东西,总会让人忘记危险的。但有的时候,麻痹自己,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就这样虽短暂却平淡的幸福,对他们这些亡命之徒来说,已经是来之不易了。还又有什么其他的奢望呢这样类似于主仆与友人的微妙关系,却是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这种温暖,似乎也从来没有过。第一次感到温暖,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什么都不会面对的。因为谁都会习惯的,长期在孤独与提防中度过,对的,谁都会习惯的。而长期的习惯,就再也改不过来了。不过这种温暖,怎么可能没有过呢。每位母亲,毕竟都是爱孩子的啊。哪怕只有那么一瞬的真爱,也一定会有。初生之时母亲的怀抱。除了母亲本身,又有谁记得呢既然给不了温暖,便只能给力量了。有些身份,一开始就是无法做成某些事的。给得了什么,给不了什么。这些,不过都是命中注定。又过了半年多的时间,湮花幻境,再次踏入了生人。她执枪坐在一棵树上看着这些人。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追杀人都追进湮花幻境里来了么还是看她不过豆蔻,不足为惧总之,打破了她这里的宁静,就要付出些代价,不是么现在不给些惩罚,以后黎家的威信,恐怕也是没那么震慑人了吧。这是一个少年。“把浮寒剑交出来,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一个看似头领的人说。“休想”他说话的时候,血滴从唇角渗出,他抬起手抹掉血迹,握紧了手中紧包着的剑,“就算拿到了浮寒,你们也带不回去。”刚刚浮寒剑所接触到的地面,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哼。少跟这小子废话,直接杀了他,拿浮寒剑回去交差”“这就不怪我们了。上”哧银紫色光刃闪过,首当其冲的便是刚刚提议“杀人越货”的男子,鲜血从胸口喷洒而出,枪尖上的纹路上沿流下血红。她回眸转身,走到了少年身前。“阁下可知,这里是湮花幻境”“知。”“阁下可知,这里是谁的领地”“知。”“那为何还擅闯”“拿人钱财,替人销灾。咱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哼。”唇边浮现一丝冷意,那人心口瞬间被一条赤色长鞭洞穿。而他周围的一些人,全部僵直倒下,眉心隐隐一丝黑气。“少主。他怎么办”红衣女子望向重伤昏厥的少年,“要把他带回去么”“好吧。”如果他也能成为她的兵器之一,也未尝不可。两个命运相似的人,就此相逢。两个毫不相关的人,人生交织。湮花小筑内。重伤的少年渐渐苏醒,下意识摸向身旁,触到一阵冰冷后,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浮寒剑还在。但是未知一直都存在,他警惕地看着走进来的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你醒了”黑衣男子放下手中的药,“把药喝了吧。”“你们”“这里是湮花幻境,我是黎殷殷。”冷傲带着轻狂的女声传来,跟着她走进来的千魅和萧聿墨一起退到一边。“不知这个回答,阁下可还满意”“多谢黎姑娘相救。在下白穆寒。”他勉强坐起身子,“打扰姑娘,白某于心不安。”“以你现在的情况,别说带着浮寒行走,就连出不出得去这湮花幻境,恐怕都是个问题。”千魅摊开手,腰上的赤骨似有赤红流光闪过。桃花眼本是妩媚,此时却有些冰冷。萧聿墨站在千魅身后,望向白穆寒的目光也是有些复杂,“”他本想问目的,后转念想到湮花幻境内部尤其是湮花小筑周围,凡是走错一步都有可能陷入幻境之内,以他现在这样,确实不可能出得去。如今手中世传的浮寒剑必保无疑,而且还有必须要解开浮寒封印。如果不变得足够强的话根本保不住浮寒剑,甚至还有可能因此为他人作了嫁衣。浮寒剑的封印眼下却必须解开。否则一个月之内解不开的话,需要再等七年之久来不及的,绝对来不及的。解不开那个封印,使用不了浮寒,又如何复兴白氏一族“那就叨扰黎姑娘了。”一个多月的休养过去,他的伤势也差不多恢复了。望向一直放在枕边的浮寒,他的心头一沉。谁能解开封印呢自己的内力已经不行了。若是以前还可以,可是现在他攥紧拳狠狠捶了一下墙壁。现在这样弱的他等下,那个少女她很强。说不定可以让她帮忙不,人家已经救过自己一次,又怎么能去可是,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解封浮寒剑么又或许难道真的要舍弃尊严,去求她么也罢。这毕竟关系到家族的命运。自己那些所谓的尊严,牺牲一下,不也没什么么在自己的责任面前,还有什么更重要呢更何况,浮寒剑不解封一切都将寸步难行。湮花小筑,主楼。“有事么。”主楼的门居然没有关,而且是大敞开的。他站在门口,有些惊诧。正在踌躇要不要进去,屋内便响起了她的声音,“进来吧。”“打扰黎姑娘了。”她正坐在榻上擦拭着一把紫色的枪,见他进来便将枪中间的金属扣扳开,分成两截安放在一个锦盒中锁好放在枕边,“有什么事么”“黎姑娘,白某想请姑娘替我解开这浮寒剑的封印。”“哦”她抬眸正视他,眼神中有嘲弄的笑意,“我为什么要帮你”“如果姑娘能解开,凡是姑娘所托而又是白某力所能及之事,白某一定办到。”他到底给自己留了一步。他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再怎样,在他心中,他所肩负的家族责任始终大于一切。他从来都会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只是,人都会变的。“此话当真”不错,让他成为她的兵器之一的计划似乎开始进入正轨了。只不过,又有谁知道,这个代价,究竟值不值得。若是不值得,又有谁会后悔呢“白某从不食言。”“那便好。”她从他手中拿起浮寒剑,转身走出主楼,绕过回廊走入了一间石室。他跟在她身后,却也不得不在石室门前停住了脚步。石室的门关闭,她的背影一点点地隐入。他心里有一丝不安,随后便被打消了。既然请求人家了,又何必去怀疑呢某一天深夜,石室内忽然传出一声极为压抑的痛苦声音,周围温度骤降,却又瞬间回归原状。七日后,她从石室中走出,将手中的剑抛与一直在石室外候着的他。“浮寒剑,我已给你解封了。”他出剑,只见剑上有一道淡到极致的血痕,竟也给这冰冷出尘的剑平添了几分人间味。“这是”“用了我的心尖血为引。黎家的内力于阴阳稳定在一个平衡中,恰好可以与浮寒封印抗衡。”黎殷殷转过头,唇边是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怎么,难道你认为,是我的血弄脏了你的剑”“白某只是一时好奇,并无冲撞姑娘的意思。多谢黎姑娘。”浑身尖刺的她转身离开,可她此后又会是怎样的命运次月十五,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