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让他惊心。重锦无端提及东海青月夫人,想必是看出了什么,我低眉笑笑不说话,我既要替他寻回记忆,必然是要长时间同他一起,凭重锦的能力,我的底细他也会看的通透,与其我说,还不如让他去想。我看了看手中锦帕上的字却是吓了我一跳,燕宁灰飞烟灭已足百年,她入轮回之前早已同三界签订死契,一旦陪重锦度过三世便永世不得重生不得入轮回,世间再无她,而普陀圣尊却在锦帕中写到他竟寻得燕宁的一丝魂魄,极其微弱却又异常的坚强。我吓着直盯着重锦龇牙咧嘴,但是我如今又什么都不能说,如果燕宁活了过来看到已经不记得她,这又该是多么虐心的事,于是在重锦反应过来之前将锦帕藏了起来,立即恢复了正常的神情,“大人在此先听着,我可否去去就回”我盯着重锦,生怕他问,但他也只是自己添了杯茶,然后无所谓道:“你来去自由何须经过我同意”“那好,大人在此等我,千万别走,我去去就回。”等我告别完重锦,就转身下了楼,我在楼下看了眼没有任何动静依旧在听书的重锦,与门口的夜露重合,火速赶往燕方山下。我到时只剩飞燕一人,普陀圣尊早已不见,飞燕说她早些时候来叩拜时没有觉得整座墓不对劲,等她觉得不对劲时,普陀圣尊已经出现在她跟前伸手握住了幻隐幻灭的一缕神思,她的心猛的一颤,若不是燕宁的神思,普陀又怎会轻易来凡间,若是燕宁她还有可能活下来吗她全身都在发抖,就好像掉入冰窟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从来没有想过过了百年人间竟然还能有她一缕神思,这样的执念该有多强。在她瘫软之前,出现的夜露扶住了她,普陀知道重锦在同我寻回记忆,便顺手幻化出一张锦帕让夜露带给我,让我速速过来,我猜测那一缕神思已经被普陀带回西方用力守护,这么多年普陀圣尊都在极力寻找,但依照我自己的本愿我是觉得应该消失的人就该消失,勉强留下来又有何用,但后来,同我做生意的人都是希望那些该走的还是要留下来,就如同我现在的执念一样。我让夜露回去呆在重锦身边,便去了西方普陀之处,西方普陀圣尊步步生莲,修行之处皆以莲花所铸,是名莲花境,仙气深溢,若在此境修行,修行一年抵人百年。我在万朵红莲中找到了正在打坐的普陀,我向他行礼,“圣尊。”他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一朵紧闭花苞的红莲,我瞧见红莲上面隐隐出现一抹瑰红色的轻烟,这便是燕宁那一缕神思,若隐若现的仿佛顷刻间就要被吹散,如此的脆弱又是如此的坚强,这四百年来她究竟飘荡在何处。普陀告诉我,这一缕神思是燕宁的一缕魂魄,本该化作尘灰的人却能执念如此,普陀还说,执念太强未必有好结果,伤了自己,也苦了他人,他这番话不仅是对着燕宁说的,也是对我说的。就好像当年燕宁死的时候,我把她的真身送回普陀莲花境座下,普陀将燕宁植根在妖冶的红莲上,他说,境由心生,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而已。而如今我缓缓颌首,普陀修行极高,我们平常人又如何能够抛的下七情六欲,我问他燕宁的事,他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执念太强,而灵识太弱,未必能保住。”普陀每次说燕宁的话就像在说我一样,感情我在莲花境久了,普陀见我烦了就不断的奚落我吗不可能,普陀是何等圣人有怎的烦我。我回去的时候凡间天正要黑,我一路过去茶楼,说书人已经退下了戏台,重锦在二楼楼台坐着仿若没有动过,夜露在他对面站着,我刚上楼,夜露便叫了声大人,重锦便起身要走,我一把拦住他,“战神大人,我已经在茶楼订了两间客房,不用走,直接留下来休息就可以了。”他正要说话,我又一把将话语权抢过来,“说书人将燕宁的故事分了四章二十回分三天讲完,我们听完再走,后面的我再另行安排。”我对他龇牙笑笑。他从桌前出来,“你倒挺有心。”我笑笑,让夜露带他去客房,自己便问店家要了口酒,坐下休息片刻。待夜露回来,我便问她情况,夜露说:“重锦大人只问过我一句话。”我脸色正经起来,看着夜露,她说:“重锦大人说,他同东海青月夫人在东荒蓬莱有一盘未曾下完的棋,问我可记得棋局,他准备重新摆一盘,同我下完。”我的心猛的一颤,“你是如何回答的”“重锦大人既然问起来便是有十分把握的,但夜露并未承认,只道并未亲眼看的当年对弈,所以并不知棋局何如。”夜露恭敬回道。我思索其间只是,夜露这么回答是对的,无论重锦怀疑夜露是否,两千年真的是太过久远,他也未必确定当年陪在青月夫人身边的就是夜露。我稍微定定心,夜露接着说,“夜露方才送重锦大人回来时,亲眼瞧见飞燕进了重锦的房。”我点点头,“有些事是该他们主仆解决了,我们又插不进去什么话,只能他们自己说清楚。”我眯着眼看了看楼下戏台上上来戏子在台上轻舞水袖,饮下半杯酒,嘴里隐隐唱出了环绕耳间却沉醉在记忆里的曲子,“红尘的尽头,是天涯”、第一卷未国燕王66月初是燕宁的庆功宴,她并不想去,但高帝的诏书一道接着一道,她并不想被人说成藐视君主,于是那夜还是同飞燕去了。浓艳奢华的宫殿,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同这样的艳丽场景相比之下,她还是比较喜欢战场的凶险。她由领事公公带入宴会入座,经过身侧的大臣皆一一向她作揖,她一一受过。帝王主位之下便是她的座位,独一无二万人之上。而在她对侧便是太子,她入座时,就已经看见高延华了,他饮着烈酒,放下杯子时却忽然与她对视,他嘴角浮现的一抹苦笑正巧被她看见。她低眉,一桌的美味佳肴黯然失色,于是便顺手拿起酒壶倒满了一杯酒,飞燕在她身侧蹲下提醒她,她酒量并不好一两杯还可以接受但第三杯下肚是绝对要晕的,因此她每次上战场之前同军队弟兄们对饮的烈酒全是飞燕换过的水而已,而这也只有飞燕知道。她握着那杯酒迟迟没有喝下,想了想又放在了桌上,再转眼时高帝已经入了宴会,舞姬退场,众人皆起身拱身作揖相迎,她只是起身颌首而已,而她也亲眼看见在高帝身后入座在太子身侧的大梁使者,除开那日的图羽公主之外,另有一人,同图羽着装相同,头上毡帽却是镶了几颗钻石,气质高贵优雅,身份贵重并且具有出使的权力,那就应该是大梁二皇子扬易,这二人一来宴会入座开始就时不时的瞥过她,只有图羽的眼神偶尔往高延华那里飘,她觉得这并非是一场简单的出使访问参加她的庆功宴那么简单。“各位爱卿,坐。”随着高帝的一声免礼,众人拱手道谢,燕宁颌首便坐下,宴会之中来的人女子仅有三人,除开她同身后的飞燕,便只有图羽一人,这场宴会便是场难打的仗,想必这位图羽公主也不是一位易惹的主。“除开今日来的爱卿,另有各国来使。”高帝便一一开始念起各国来使,且在最后重点念出大梁的扬易同图羽,刚念完便有唏嘘之声开始传来,大抵说的就是为何还有女子随侍,刚出几句,高帝笑着便阻止了他们说话,“今日来都是为庆燕王凯旋之战,来敬燕王一杯。”说罢起身亲自举起酒杯敬酒,大臣们明显先是愣了下,随即随着起身,这在未国便又是天大的礼仪。帝王亲自起身敬酒,从未有过先例,燕宁极其受宠大臣们也只有随帝王之喜。燕宁亦是起身应酒,一圈过来也只能见着对侧的高延华,她咬牙仰头喝酒,一杯烈酒入喉,是焦灼也是心灼。众人入座,帝王便开始同在席使者说话,本来该是一派和睦,图羽却站了起来。大梁女子自古豪爽不拘于女子温柔之气,这就充分的体现在图羽身上,她几步跨出席间,单手放在胸前对着高帝行了一个大梁的礼仪,众人正惊于她的行为,她便开口,“高帝安好。”燕宁心道,大梁的目的已经开始了。“图羽小公主,你可有事同朕说”高帝换了个姿势,斜靠在身侧的软枕上,双手插在袖中轻搓着,他身为帝王多年,如今这般又岂会不知大梁来意。图羽颌首轻笑,“高帝可知我大梁出使他国从不带公主,如今带我,高帝可知为何”她仰着头看着高帝,精致小巧的脸上一抹笑意,骨子里的傲气,大梁人的匪悍。“哦”高帝伸手摘了一颗葡萄,送进嘴里,“愿闻其详”“未国同我大梁是九国内的并肩大国,能力不分上下,如此便不能你争我斗,若是两败俱伤被他国得了利益可不就损大了”她顿了顿继续说,“于是我父王便相同高帝商议两国和亲,总结同盟。高帝也知道,我在大梁内是最受宠的公主,我二哥扬易是最得父王器重的皇子,同时来未国,是希望两国都能和亲。”“哦贵国是来选人来了”高帝开玩笑的看着图羽。“我大梁都选出二哥同我,二哥同我在大梁是最受尊敬的皇子公主,高帝自然也是要让出两位身份高贵的人来。”图羽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口舌,只怕大梁帝王宠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嗯,图羽小公主说的对,这般说来容朕来想想。”高帝倚着靠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只手摸着年纪留下的胡须,暗自点点头,指了指在太子身侧的高洛君,“朕皇宫之中,三皇子洛君为人谦谦知礼,才华横溢;公主永倾倾城之貌,温顺之名;这二人受朕宠未国皆知。图羽可还满意”图羽脸色不变,只是看了看在侧的三皇子,“图羽不满意。”图羽再次向高帝行礼,“高帝所说,三皇子洛君,虽受宠却并未有继承大统之位,且三皇子早已纳妾,而永倾公主也并未有高贵之身。”底下大臣议论之声直指图羽胆大,高帝心中属意的两人她却并未看上,好大胆的公主。高帝轻笑,“难不成,你自己已经挑好了人选”图羽点点头,笑意渐浓,“贵国太子延华,身份高贵,尚未纳太子妃且又有继承大统之位,实为第一人选;其二论女子身份高贵,再比不过贵国王爷燕宁。”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震惊,高延华拿着酒杯的手顿在当场,他又是如何的身份高贵,他看了眼对面的燕宁,她正摇晃着酒壶,如同看好戏一般。高帝坐直了身子,“小图羽未免口气太大,这二人,太子身份虽高贵,却不大受朕宠,而燕王”高帝瞥了眼正在把玩酒壶的燕宁,笑道,“燕王的婚事,朕是不得参与的。”图羽看了眼周围,“高帝的意思是我同二哥配不上这二人”见高帝正要说话,开始同扬易点点头,便又开始说,“我是大梁最受宠的公主难道配不上太子我二哥的大统地位难道配不上燕王”“呵”一声冷笑不大不小,正巧在席之人皆听得清清楚楚,那声冷笑来自燕宁,众人看向燕宁。只见她不慌不忙的倒着酒,悠闲自得,朱唇轻启道:“公主方才说到和亲”她斜眼扫到图羽一边,着实将图羽吓了一跳,片刻才回了句,“是。”“那公主也知道本王并未嫁娶”她放下酒壶,拿起斟满酒的杯子,摇了摇同大家说道,“本王也确实不曾嫁娶,但如果依照图羽公主所说扬易王子的意思,那么扬易王子是要和亲未国,受封高帝天印,嫁于本王为燕王妃”这话一出,在席大臣皆笑出了声,高帝满眼笑意的看着燕宁,扬易同图羽脸色一变,她顿了顿,将正要说话的图羽打断,“倘若扬易王子愿意,本王明日便下聘礼,铺百里红妆,迎娶扬易王子入我王府之门。”图羽气急了直跺脚,指着燕宁喊到,“哪有女子娶男子的”“这又有何不可”她拿起酒杯站了起来,慢走两步,“我朝自古无女将军上战场,本王不也同样上了战场我朝历来无王爷一位,本王照样坐上了,若无女子娶男子,本王再破了先例又如何”她字句铿锵,如同死誓一般,气势却震住了全场,席上之君,座下之臣,无一不觉得这般气势方不负她战神之名。那般傲气透在骨子里,这般模样落在高延华眼里,竟是那样熟悉,仿佛多年以前便见过,而如今如同再续前缘,他看不透燕宁。高帝心里到底是有点不同意女子为主一事,一边是先例为燕宁开的多,一边又是主损大梁颜面,这般情况下,又如何不去顺着燕宁一话说,他起身拍掌,“方才燕王也说了,倘若扬易王子愿意,再开一个先例又如何”图羽早已跺脚,话还未出口,便被身后的扬易叫回去,扬易早已看了整场,高帝有燕宁在什么话不敢说,而燕宁其人,本事具在,这般高傲理应是她的作风,太子虽不受宠仍旧是大统,他出席作礼,从容淡定,“虽说有先例一事,但我大梁还从未有过男子下嫁女子一例。高帝不愿燕宁和亲,亦不愿太子娶亲,那么同盟一事便就此作罢,今日之辱他日定要讨还。”他看了看燕宁,“不能同王爷喜服相见,便只能同王爷兵马相见了。”扬易行完礼,回头便走,图羽气结,指着燕宁大喊,“我大梁一族定要拿回此辱。”随后同扬易离去。未梁之怨就此结下,席下之臣皆叹不久便要战乱一事,高帝却十分相信燕宁,她是他的重臣,九国之内半壁江山都是她踏出来的,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