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原来,当年神魔大战之时,悬玠沉睡,六界之中未有沧濂敌手,他一路挥军直上九重天,甚是猖狂。后来两军定于麓原交战,天族以战神寒涧并麾下青鸟一族也就是荒歌父亲禹徹一族是为先锋。当时禹徹已和族中女子订婚,口头上虽说是青鸟一族不得已外族通婚,但是亦有异族通婚的先例,实际上这是寒涧下的令,族中长老虽不知为何,却也不敢违背战神的命令,只得不顾禹徹反对照办了。禹徹此次参战,最终目的还是希望能够立下战功,希望寒涧回心转意,不以阖族性命相要挟,所以,终究,禹徹还是没有辜负弥音,可惜,弥音已经不知道了。后来两军交战之际,禹徹带领的先导部队本是打探敌方军力如何,最后竟然演变成与沧濂正面交锋,他哪里会是沧濂的对手,由于禹徹在青鸟一族地位较高,当时未被绞杀,而是成为俘虏,这种情况,恐怕也是寒涧有意为之。沧濂几番要挟不成,刚想动手来着,弥音突然赶到,止了沧濂的杀招,禹徹看着弥音,眼里满是歉疚与悔恨,而寒涧,却是嫉妒的发狂,她为了他,竟然才出现,他和她两万年同门,而她从未为他出现在战场上,哪怕一次都好沧濂虽有些忌惮弥音的,但向来无法无天惯了,哪里会露怯而且还颇有遇强则强之势,无论弥音怎么说,就是不肯放了禹徹,除非退兵三尺,这怎么可能弥音没办法,只好求助寒涧,寒涧面无表情,表示没办法,还说:“音儿,你快回去吧,禹徹早就和你没关系了,你这样又是何必呢”弥音哭着说:“不,我不管,只要他没事就好,他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安心的,更何况,我相信,他爱我的,他一定爱我的,我这一生,除了他也不会爱上别人了。”寒涧闻言手上青筋已经爆起了,心里恨恨道,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嘴上没有再说其他,只在弥音没看见的时候,给禹徹做了个只有他能看懂的手势。禹徹当时就明白,他和弥音完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寒涧竟然这边卑鄙,以他阖族性命要挟他,他那样哪里是爱,分明就是自私,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拥有,哪怕毁掉禹徹心下悲痛,却不得不照做,朝弥音的方向吼道:“弥音,我不要你的施舍不用你管,如今我上战场,留我未婚妻子独自相思,若能有幸逃脱,自当早日成婚报她相思之苦,若没有这运道,我也不悔,至少她会为我守灵,我这一生,得所爱如此,夫复何求至于月神你,我感念你曾经救命之恩,可我无以为报,所以此次生死,干你何事呢”弥音不信,喃喃道:“干我何事干我何事哈哈哈哈”她没有告诉他她已有孕,如今也不需要了,可是,她还是要救下他,那之后,从此便是路人吧。当下便有意愿冲上去救下他来,可这番举动在寒涧看来则是情深不悔,哪怕你不爱我了弥音啊,我给了你这么多选择的机会,但你,却永远视我的真心为无物是你逼我的当即催动咒语,没错,他在禹徹体内种下了噬魂咒,一旦催动,万劫不复。当时沧濂看弥音快冲上来,锁着禹徹的手便更加紧了些,还隐隐有杀伐之势,仅一瞬间,禹徹便口喷献血,随后神魂四散。一切来得太突然,禹徹估计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死的,沧濂更是睁大眼,他根本就没有弥音见状,双眼顿时布满血丝:“禹徹”她没有想过,他竟然会死,当下气血上涌,无限冲动与恨意蔓延开来。咬牙切齿说:“沧濂你还他命来”说罢就真真切切动起手来,携的是摧枯拉朽之势两人交战,天地为之震动,两军都被震慑,也只是看着,但弥音虽则厉害,终究不是沧濂的对手。两人拉开距离之后,沧濂本想相弥音解释一番,毕竟这女人真的不是很好惹的。可是不等她开口,弥音又展开攻势,沧濂见状,亦是惊恐不定。月神女血泪相合,辅以窟月一族禁咒,诛伐神魔元神,其力量之强大,纵是沧濂,也无可奈何。只是,弥音真的不要命了吗,禁术有反噬,反噬则看当时施加力量大小而定,这样的竭尽全力完全也是自杀的做法啊月神禁术一出,结界自生,外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是以后来无人知晓当日之事弥音出手时突然清醒,不行,孩子,她还有孩子呢,当下便想收手,可是背上突地一掌,她也渐渐感觉体内血液被抽空,不可置信地转身一看,真的是寒涧他与她两万载相处,多多少少知道她的咒术,更何况,若他有意知晓,弥音又单纯,怎会不得手的寒涧一开始就在结界之中,看弥音似有停手之势,一掌出击,助她一臂之力,也是助她迈向死亡她不是很爱禹徹吗那就一起死吧寒涧对她说:“弥音,沧濂祸害人间,荼毒六界,天帝也没办法了,如今也只有你以命相搏方能成事,我想你是愿意的吧,嗯”弥音口含鲜血,近乎绝望的说:“师兄,我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哈哈哈”寒涧没有住手,接着催发月神血泪禁咒,自此,沧濂灰飞烟灭,弥音亦是香消玉殒,只是后人不知道这其间纠葛罢了。后世之人只知道月神弥音于神魔大战之后不知所踪,窟月一族就此尘封,寒涧不负众望,得胜归来,自此响誉六界,还有据说青鸟一族在大战之时倒戈,最后被寒涧灭族,当然这都是后话当时弥音奄奄一息之时,身心俱疲,心痛难挡,以最后一丝神力护住腹中孩儿命脉,顺道种下封神术和缚忆咒。封神术封住她的神力,弥音不希望荒歌再踏足这些纷争,做个一世尽一世便起的普通凡人便好,也预防寒涧他们透过月神气息找到她,缚忆咒封住她的记忆,这些记忆太痛苦了,这些不属于她,不该她背负的,而缚忆咒是自获得肉身起,所以荒歌在凡世一出生,从前七万年的恩怨纠葛通通忘得一干二净、第三十八章悬玠听荒歌静静的说,这时候她没有像昏迷的时候那样痛哭,只是静静地,不过眼中仍是晦暗一片,看得出来,此时,她怕是恨透了寒涧。也难怪寒涧后来这般对她,怕她报复,先下手为强,还有就是她是弥音和禹徹的女儿呀。悬玠说:“歌儿,要报仇吗我会帮你。”荒歌看着他,她知道悬玠爱她,而且这样深爱,才会义无反顾说出这番话而她,亦如是。她没有接悬玠这番话,而是继续叙说着神魔大战之后,她获得肉身之前的事。当时弥音强行把她抽出腹中之后便神逝了,而荒歌,也不得不自行寻找灵气充沛的地方以护得自身神识不散。她兜兜转转,绕到了栖梧山,当时栖梧山什么也没有,只有满山的仙气,于是荒歌原先的一丝神识便在那里了。后来,栖梧山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人玄衣墨发,气质出尘,面如温玉,当时荒歌似乎看见了自她生成以来唯一的美好,自此,那人便在她心底深种。这人便是沉睡初醒的悬玠,悬玠虽则一直沉睡,可是他对外界还是有反应的,他能够感受到栖梧山什么不同了,好像多了些什么,所以,他醒来之后没有回天界,而是在这栖梧山呆了整整七万年荒歌离开母体哺育,神识凝结异常缓慢,竟要了七万年才形成一个完整的神魂。七万年间,两人朝夕相伴,虽则相顾无言,确实真真切切的相守,从前悬玠说不出来那是什么,但是有感觉,这样,也够了,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荒歌日日看着悬玠下棋,喝茶虽只这样看着他,竟也不觉得无聊,或许真的是深爱了吧后来有一次看他抚琴,指法略显生涩,没过多久,他也就弃了,荒歌觉得好笑,他那样子,还真有些任性。许是记忆太过深刻,纵然后来缚忆咒生效,或许她潜意识里也记得他爱下棋,于是在凡世时苦练棋技,以便来日里与他切磋,陪他度过漫长岁月。似乎也记得他不善抚琴,于是便也辛苦练琴,来日里好弹给他听,也挑逗挑逗他,让他羡慕羡慕。这些,许是太过刻骨,才让她在凡世时,哪怕已经忘了最初学习的缘由,却仍然学了,而且学得很好,也难怪她不记得为何苦练琴棋二艺,原来,记忆深处有一个他啊后来荒歌神魂凝成,不得不去寻找肉身投胎,否则便会化成游魂,永世不得入轮回,所以,纵有万般不舍,她还是去了,只是没想到娘亲还有后招罢了。荒歌走后没多久,悬玠也走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什么不一样了。悬玠对荒歌,也是爱而不知,七万年的时光早就让对方刻入骨血了。所以后来幻化成凌域时才会一眼在人群之中相中她,归位之后才会重获至宝般。如今他不奇怪自己当时是否太过莽撞了些,堂堂上古神竟然相信一见钟情吗原来,是早就爱上了啊荒歌和悬玠说这一段的时候,荒歌哭了,悬玠笑了。悬玠抱着她说:“歌儿,你注定逃不开我了。”荒歌在他怀里,没说什么,却是睡着了,许是情绪波动太大,累着了吧,好好休息也好。悬玠把她放好,自己也在她身边和衣躺下,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轻抱着她,心下想到,歌儿,我们一定不会只有那相伴无言的七万年,还有余生,我们神族漫长的余生从前他为六界太平安康也付出了不少,可如今,她好像管不了这么多了。这时,沥烟和寒涧两人双双走向天帝的凌霄殿,两人眼眸之中皆满是得意。寒涧向天帝禀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天帝的脸色果不其然变得很难看。沥烟趁热打铁:“父君,碎魂片的危害有多严重我们都知道,月神此次,怕是逃不了了。”天帝也不问他们怎么知道碎魂片之事的,他了解他的女儿还有手下。天帝只说:“依你们所言,是有什么想法吗”言下之意便是不太想追究荒歌。沥烟道:“父君,纵然月神百般强大,可是也抵不过碎魂片唤起的心魔,到时要是月神被蛊惑,泯灭了人性,那时,她的强大,才是苍生的不幸啊。”天帝当然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可是,他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他俩一手促成的还有,寒涧当年对弥音下手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当时沧濂太过狂妄,无人可治,所以,寒涧那般做法,他也算是默许的。为此,他心里一直很内疚,对弥音,对荒歌,如今,荒歌难道又不得一个好下场吗天帝这次没有模棱两可,干脆拒绝道:“够了,等到无法控制的时候再说吧我不会处置她的。”沥烟还想争辩,寒涧却止住了她,恭敬道了声:“是。”两人便退出了。刚出殿外,沥烟就恨恨道:“凭什么父君都这样护着她”寒涧说:“无所谓,时间问题罢了她迟早还是难逃一死。”说完看向沥烟,他清楚,这位公主和他是同道中人,得不到便要毁掉。只是,他心底还是瞧不起这位血统不正,整日还妄想得到所有的公主。冷冷笑了一声,便离开了。可是沥烟不能等,她不能再忍了,她是九天公主,正宗的九天公主,她父君是天帝,娘亲是天后,对,是天后她想要的就应该属于她。忽而沥烟冷冷一笑,嗬,荒歌,你也真够倒霉的,还有这样一个好妹妹呢悬玠抱着荒歌睡了没多久他就起来了,还有事情等着他去做呢刚走出寝殿就看见沥夙在外面等着。沥夙早就敛了昔日嬉皮笑脸的神色,一见他就凑上来问:“怎么样,荒歌有没有事”“无碍,已经睡下了。”沥夙听完,独自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道:“那东西,是第四十九块心脏部位的碎魂片没错吧”“对。”悬玠幽幽看着他,眼神里有些冰冷,接着说:“但那又怎样”“这”“沥夙,我只说一次,你听好,歌儿,无论她做什么,我都护她,任何事”沥夙一听心下很是震撼,过了很久才说:“好,我明白。”悬玠得到这个回答对他笑笑。沥夙知道,悬玠对他而言,亦师亦友,而他下定决心的事,恐怕只有荒歌才能改变,而他也宁愿相信,荒歌可以控制自己。悬玠提身打算出门。沥夙问:“你去哪儿”“威胁天帝,揍寒涧。”沥夙闻言嘴角一抽,心里祈祷,父君,战神,你们好自为之吧我无能为力。然后一脸严肃的对他说:“好,我在这儿帮你看着荒歌,你快去快回。”荒歌醒来的时候,悬玠已经坐在她床边了,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只当悬玠一直陪着她呢。外面早已经翻天覆地了,当时众神正在上朝,天帝正坐在上方,悬玠旁若无人般径直走进去,撂下一堆狠话便走了,留天帝和众神一番凌乱。后来又听说悬玠去战神府溜了一圈,战神一直没出面,他具体怎么样也不知道,只知道悬玠走得时候顺便在战神府放了一把火。经过这两桩事众神得出的结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