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东西哪五个肚”张子良一愣,随即立刻低下头,行了一礼,答道:“这五蠹的蠹乃是蛀虫之意,先学韩非曾写过一篇五蠹之文,他将五种人称为蠹虫。”“哪五种”“学者,言谈者”“哦”宋王听了笑起来,“这是骂你们呢”张子良莞尔,接道:“带剑者,患御者和工商之民。”宋王又听不懂了,“患御者”“指的是害怕从军打仗而依附权贵的人。”“不对呀”宋王拍掌道:“这岂不是把你们都一块骂进去了你是儒士,你去挑了本骂你的书来看,这不是给自己找堵呢么”张子良道:“大王,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行行行,你们这些文绉绉的脾气。”宋王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烦,“那叫什么韩非的,这么骂人经商的,我们现如今还不是给人家坑了我看啊,他九成九也给那经商的工商之民坑过,不然写不出这文章来”子良一时无语,稳了稳心绪,转移话题道:“大王,倘若那梁牧真在哪一天提出了要求,是否他提出任何要求您都要答应”宋王听了,不假思索道:“我要不答应,他不给粮食,等着饿死啊更何况,我要是许了诺又反悔,你让军中兄弟怎么看我天下人又怎么看我宋王”说着又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先假装答应”子良笑着,微微一摇头。宋王又继续说:“以他的心思,要是让我先办事再给粮食,能怎么办”“商人也讲究信字,以他如今在各国的声誉地位,要赖账怕是不会的。”子良分析道:“大王啊,今日我们与他这番会谈,除了您,周丞相与我,便是梁牧与他身边那小厮才知晓的事情了”宋王福至心灵,露出一脸愉悦笑容:“子良啊,你这点子一般人可想不出来啊。”这刚刚聊得高兴了,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主公主公我回来了”宋王皱起眉,往门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对着外头那风风火火、大步流星的武将斥道:“喊什么大呼小叫的,给谁听呢”张子良一脸司空见惯。冯柏进了门粗声粗气地挠头笑,对宋王的斥责并没有发出由衷的害怕,嘿嘿笑了几声,“主公,我这不是急着跟你回话呢么,下次不了,下次不了。”宋王板着脸嘁了一声,“没规矩。”冯柏又笑,见他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说道:“诶,主公,咱这回去,没见着那什么梁牧当家的,那山庄里就一堆仆人和一个管家,仆人也没见着几个,我和殷通就跟他那管家聊了些时候。”“他那山庄怎么样啊”“诶哟,可气派了,门口那两尊大石狮子给竖的,我瞧着比咱们这栎城王宫门口那俩还高点。”说着,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王八羔子,不就一个商贾哪天爷不高兴了,把他家给抄咯奶奶的”宋王听着冷笑,“抄咯那他的粮食给谁去你还想不想吃饭了”“把他粮食抢了,他一个商人能拿咱们怎么着”“冯将军,此举万万不可啊。”张子良听得荒唐,忍不住劝道,“今时不同往日,倘若这般做法,只会引来祸端啊。”“冯柏啊,你当咱们还是那会在沁县边上那山旮旯里占山的时候呢”宋王说着拔高了声音,“你当我们还是土匪呢”“我”“你什么你你这人就是没脑子,冲来冲去、喊打喊杀的,我们现在谋的是天下最不能欺负的就是老百姓,知道么”他说着平了些气,在上首位置坐下来,“行了,这事儿我得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你们都下去吧。”张子良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冯柏,摇了摇头,退下了。冯柏一只手摸着佩剑,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宋王,神色有些犹疑迟钝。崩了会,宋王没忍住,转头白了他一眼,“有话就说,像个娘们”这会,冯柏没了先前进门时候的笑容,眉间拧成了个“川”字,宋王脸上并没有怒意,他却莫名现出一种由衷的害怕来,好一会,他才说:“主公,我这回去那个什么山庄,好像是见着嫂子了。”、韩王赵頫烟山古道上,二人二马,一前一后悠悠前行。嗒嗒嗒的马蹄声伴着微微扬起的尘土,在马蹄周围欢欣愉悦地缠绕飞舞。“二爷,咱们这一趟可是大丰收了啊”骑在稍为落后马上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眉宇间透着稚嫩单纯,他昂着头笑得分外开心:“刚刚那三个人,一个个面色虎虎的,我看他们就想吃了我们啊,又惦记着我们手里的粮食,哈哈哈”骑在前方马上的男子,俊颜微展,并没有回话,从唇边牵出一个淡而含有深意的笑容。“这下我们可就踏实了,既然那宋王许了三个承诺,以后还不是任我们宰割。”“樊余啊。”前方马上的男子突然出声。“嗯二爷”“你娘养你花的钱也不少了罢”樊余不懂二爷为何突然提这茬,老实回答道:“我娘从小便待我挺好,好吃好用的都留给我,是花了不少银子了。”他本想接着表示如今他在二爷手下混得还挺开,能够衔食反哺那般赡养娘亲了。却听得前方的人道:“你如今这般脸不红心不跳地长成个猪脑子,也算是至不孝了。”“”樊余心头抖得厉害,驱马快了些,到梁牧身侧望见他嘴角的笑容,哭笑不得地怨道:“二爷你如今这说起话来是越来越像庆姑娘了。”梁牧眉头一挑,“庆姑娘”樊余以为他这些天忙坏给忘了,徒劳地解释:“就是山庄里那个您救回来的吕欢庆姑娘啊。”他见梁牧表情淡淡,又补充说:“您还在书房教她认字认了许多天呢,这才忙了一个多月就将人家忘了。”“别用长门赋的语气同我说话。”“”樊余心里蓦地感觉到一股艰难,“二爷,我”“别问我长门赋说了甚么,问你的庆姑娘去。”“她才不会告诉我,每次见着了不把嘴刀子淬了毒扎我两下,我瞧着她可是不舒爽。”樊余的眉毛都垮下来了,“我看小圆那丫头跟着她也是学坏了”梁牧默然听着,突然想起欢庆那张脸来。她每日都十分勤快,捧着瓜果零嘴便早早跑来他书房里,说要认字倒是真的只是认字,书里说了什么,她从来没有问过。吃没有吃相,坐也是没有坐相的脱了鞋就直接盘腿坐榻上了,双手捧着脚丫还前后摇摆,一会闻闻檀香一会又伸手去够那放零嘴瓜果的瓷盘了。梁牧自问打小就不算得是多好奇的人,他向来对许多事没有追究的心情。可这个怪异的女子,却无论如何每日都在挑着他的好奇。他还记得他离开山庄前那一日,她坐在榻上,一直言笑晏晏的脸突地沉了下来,仿佛晴天骤然下了阴雨,出神地盯着面前书页上一处,竟是连他说话也没有听到,更没有同他斗嘴了。许久,她出声问他,那声音竟然也蓦地有些哑,“这个字是什么”他随意瞥了眼,那是个“家”字。“家啊。”她轻轻念着,眼中似是有了晶莹,抬头见他盯着她看,又一下笑开来了,把眼中的晶莹笑得像夜里的明星,“我是不是挺有长进其实我认得这个字,就是随便问问你看看对不对”梁牧若有所思,骑着马自然也比先前更慢了些。“二爷,我们马上就要到烟崞县了,再往东走一个县城,就是韩王的地盘了。”他勒住缰绳,看着不远处的城门,“烟崞盛产木材罢”“是了,烟崞的桃木十分有名,前些年林当家的来过这里,山庄里那些桃符都是从烟崞买的桃木给做的。”梁牧点了点头,“去找一家卖桃梳的,去看看。”樊余眼前一亮,“二爷是要送给玉小姐吗”梁牧淡淡觑了他一眼,“樊爷管得还不少。”“二爷”樊余瘪起嘴,越发觉得自家二爷也和小圆一样,都被那庆姑娘给染黑了沿着烟山古道再往东几十里,便是赵頫据守的河东之地,彭丰城。赵頫脾气暴戾,最容不得有人挑衅他,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总有人会跑去老虎脑袋上拔毛,这个拔毛的人如今就是韩王赵頫手下的新军师杨子路。杨子路是个奇人,倒也不是说他作为军师如何聪明,能在赵頫身边做军师的人,智谋必然是高于常人。而是他生了这么一副挑衅的性子,在赵頫身边活下来了,还做了军师。没有那么点过硬的心理素质大约也不能为,算计得不甚完全,杨子路大约每日里会收到来自韩王赵頫的起码二十次威胁。例如现在“杨子路你也不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这般语气,你是同本王说话”不卑不亢,“韩王,营帐里只有您和我。”“混账本王身为韩王,便是将来雄踞天下的霸主你天天与本王念叨,打张伯荆打张伯荆,我这耳茧子都给你磨烂了”杨子路施了一礼,“便是如此,韩王您也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张伯荆不能放,一旦放他便是要出事,他那心思的人是韩王您称霸最大的威胁。”“本王不用你提醒”赵頫长得人高马大,眉毛深浓,眼睛狭长,配上下巴的一丛胡茬,显得十分威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贵霸之气与宋王张伯荆不同,韩王赵頫出身名门,又自恃极高,他虽恨透了张伯荆,却没有十分将他放在眼里。“早要打,迟要打,他张伯荆迟早是我赵頫的刀下亡魂,他总有那一天要被本王亲手杀了,如今让他再扑腾几天,又怎么了”赵頫冷哼一声,“现在河东这边的小诸侯,跟狗鼠似的撺掇闹腾,不给点颜色看看,我赵頫的脸往哪搁”“既是蝼蚁鼠辈,又何苦急在这一时剿灭他们,到时候我们攻打张伯荆,他们又在身后使坏,岂不是两面受敌”“更是因了这般,才要把他们斩草除根”赵頫怒吼道:“你不要再说了本王听着厌烦,没事就下去。”“韩王啊,一意孤行”“滚”赵頫气得砸了酒樽,桌案上放着的竹简哗啦啦给落到了地上,他刷地转过身,看也不看杨子路,大步走向营帐内处。亏他还花了番唇舌同杨子路说道为何要先灭小诸侯,想不到这杨子路竟是这般油盐不进,白白浪费他的心思与口舌着实不长心眼杨子路从韩王的营帐一出来,就被韩王手下第一副将虞舒正给逮住了。“韩王又骂你了”“他还是听不进去。”子路叹气着摇头,“再这般与河东的诸侯们纠缠下去,怕是要出大事,军中粮饷也所剩无多”虞舒正看了眼周边,除了营帐口几个执戟郎中,并没有多少人,于是压低声音道:“现在军中粮草就已经告急了,有些兄弟们没饭吃给饿得慌,跑上山打野味去了。”“这”“怕韩王知道了生气,如今这光景约莫还能再撑一段,但也支撑不了太久,韩王总归要知道这事。”虞舒正眯起眼,看向远处的群山,“河东这些诸侯狡猾得很,我们一开战,他们就跑,这不就是在虚耗兵力吗可韩王那脾气”看来军中头疼赵頫脾气的也不止他杨子路一个,“我一向与韩王意见相左,若不是我恩师曾在营中做过老军师,怕是韩王也不会忍我到今天。方才我与他又争执了起来,我看不消多久,他就要冷待我了。”“你可是军师,军中没有军师,如何是好韩王不至于这般糊涂罢”“韩王心气甚高,一向是看不起张伯荆,将他们视作宵小。可韩王却不知道,被他视作宵小的人可是占着十几座城池却没有出事啊。想想先前大大小小的战役,从潞河打到这河东谷地,韩王他”“他一向如此。”虞舒正忧心忡忡。两人一同走了一段,也没想出一个好招来劝劝韩王,到营口处便分开了。杨子路沿着大道又走了一段,望见了士兵们的营帐。他看到那稀稀落落的从不同地方升起的孱弱炊烟,走近一看,那些大锅里煮的有不少是树根野菜之类,极少有几个锅里能见到米。他默然站着,神往形留,对来往士兵的行礼也没有注意到。还记得恩师在世,曾同他嘱咐:“韩王刚愎自用,却好歹是曾经韩国王室之后,一腔热血,你要忍得耐得,留在他身侧尽心辅佐。现如今为师风烛残年是等不到他称霸那一天了,你还年轻”想起恩师嘱托,他眼眶有些湿润,原以为恩师至少还会在身边十年甚或二十年有余,却不料一场战役便匆匆将他带走了。大约因着恩师的死,他内心的焦急也非言语所能表达,一度对韩王直谏又直言不讳,现如今想起来真是大错特错。长叹一声,杨子路双手背在身后,一个人默然回了营帐。、买簪子烟崞县因多产木材而十分出名,梁牧每年都会派林合斐来此地收木材,贩卖到别地,自己却不经常来烟崞,路过几次,都是匆匆,不作太多停留。烟崞地处河东平原,与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