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以往笑闹的时候要轻了许多,心中难免还是忧虑。但好在今日看她,脸色倒是比昨日好看了一些,也不禁略略松气。他本计划着带她早日回去山庄,如今看来还是在这王宫里再养几天,路途长远又行车颠簸,他不想她再受苦。笑闹着,两人走到了亭子。欢庆觉得有些累了,就坐下了,没一会,见到不远处夏侯妡姬由那个芝姑姑陪着,慢慢朝他们这里走来。真是躲不过啊。梁牧见她神色不大好看,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人,轻声道:“不喜欢她们”“这不是很明显么”欢庆瘪着嘴,“我喜欢你啊,怎么会喜欢她们。”他轻笑,“那我们走开便是了。”“躲不过,人家就是故意来找我们的。”欢庆见两人快走到了,立刻压低了声音,快速道:“人物介绍啊,宋王的小妾和她身边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婆子吧。据我所知,曹云婵的死跟她们脱不了关系,反正俩都不是好东西。”“哦,要替那位已故的大夫人出气”“跟这种老婆子和小婆子组合有什么气好出我才懒得搭理她们,她的夫君没我的帅,她儿子以后也肯定没我儿子好看。哎哟我的天,我跟她比什么啊”仿佛是梁牧的错似的,她瞪了一眼他,“总之,不待见她们就是了”“好。”梁牧十分配合地应声,心头一阵好笑。眼见她收起了方才又严肃又滑稽的神色,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端正地做好,眼神不经意地瞥向毫不相关的远处,仿佛十分漫不经心。待那两人走进了亭子,她才恍然地起身,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福礼道:“民女见过夫人。”梁牧心里忍着笑意,也随了礼,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夏侯妡姬今日才看清这位昨日匆匆一瞥的公子,心中有一阵讶异,他倒真是个极俊俏的公子。虽是一句话没说,瞧着风度翩翩的模样,想必是姑娘家们心中百般倾慕却又不敢正面多言的人物。她这么一想,不禁脸上有些发热,又到底是宋王的女人,很快便掩住了神色。心中却有了计较。从前她嫉妒的是曹云婵,明明不像她这样善歌舞,不过是个摆不上台面的村妇,竟是宋王的正妻。虽说还没有封为王后,只是以大夫人的正妻身份摆在王宫里,但也让她觉得很不服气了。好容易把那个蠢女人斗下去了,如今又来个与她极为相似的女人。且不说把那张景乐给捧上了太子之位,却不料她竟不是曹云婵,如今竟还有这样一位公子陪在身侧怎么世界上的好事总是让别人占了去于是,夏侯妡姬的脸色难看了些,冷冷道:“不必多礼。”她看了一眼闲适的梁牧,“不知这位公子是”“哦,我夫君。”夏侯妡姬一震,回头看了一眼同样脸色不大好的芝姑姑。这女人若真的依她们猜测是曹云婵的内亲曹云婵怎么会有这样不知规矩的内亲到底是村妇的内亲,真是恬不知耻“吕姑娘,原是已有婚嫁了。”“夫人,恕某冒犯。既是已有婚嫁之人,怕是夫人称呼姑娘甚为不妥。在下姓梁。”梁牧虽说没什么官,但气势上是一点也不输给有权有势之人的,这文绉绉的句子欢庆说不出,但梁牧是张口即来,听得欢庆心头一阵暖融融。“哦梁公子不知梁公子是何方高士”“士不敢当,不过是有些小生意罢了。”欢庆在心里默默给梁牧点了个赞,决定自己闭嘴。论装逼,她都是跟梁老师学的。“小生意怕是梁公子太过谦虚了,若是一般小生意也能进得这栎城王宫,那宋王也”“也太仁德亲民了”梁牧接道,半句话把夏侯妡姬给噎住了。见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继续道:“此番宋王出征大伐韩王,乃天下民心所向,宋王能够终结乱世,终得一统,实为千秋大业。”这几句话捧得夏侯妡姬跟自己脸上也贴了金似的,非常开心。梁牧又道:“是以,梁某就以一些小生意助宋王一臂之力,也算是小民一些心意。”夏侯妡姬道:“哦小生意也能助得大王取胜么”她语气明显有些傲然起来,“梁公子不如直说罢。”“哦,也不过是些兵器粮草,不值一提。”饶是夏侯妡姬再蠢,也不会蠢到忽视兵器粮草对军队的作用。先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宋王身在栎城,看似蛰伏待机,其实不过是为粮草所困。她多少有些知道。如今这梁公子张口便是兵器粮草助宋王,无怪宋王将他和这女人奉为上宾。一时间脑袋里纷纷乱,便说不出话来。芝姑姑见妡姬窘迫,适时道:“原是大王的贵客,奴婢有礼了。”梁牧笑道:“这位婆婆原不必这样多礼,您看着也是位老人,梁某不过是晚辈,不敢承礼。您身居高位,问清了身份,再有所为,自是应当。”一句话说得那什么芝姑姑也是气结,这又是说她老,又暗讽她一个奴婢不知礼数的,可真是一箭双雕。欢庆看得舒坦听得乐呵,不禁上前一步抱住梁牧胳膊,正要说话,却听得一声稚气的呼唤。作者有话要说:天知道我费了多少劲来更新快么么哒一下、只此一妻是景乐。小孩子变化起来,真是三日就要刮目相看。前些时候,他来看欢庆,已然是小大人的模样,如今站在这里竟隐隐有种小天子的贵气,再不似从前那般软软糯糯,仿佛还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团子。欢庆本想问问他,这些时日都有发生了什么事。如今看来,周德教他是教得很好,就算是有发生了什么事,也不需要欢庆来给他操心。景乐对夏侯妡姬行了一礼,对那芝姑姑是看也不看。才起身就走到欢庆这边,上下将梁牧一番打量,道:“欢庆姐姐,我听闻你喜欢的人来了。是他吗”“嗯。”“你是我欢庆姐姐的准夫君”梁牧见欢庆笑得柔和,对这小大人一般的小孩也甚有好感,温和道:“是,有何见教”“你对我欢庆姐姐好吗”听得他一口一个“我欢庆姐姐”,梁牧忍不住大笑,“你说我对她好不好我平生便只她一个妻子,我当然是要对她极好的。”“一个妻子”景乐似是疑惑,道:“你不再娶别的人了么”听到这一问话,一边的夏侯妡姬也莫名拉长了耳朵,望着眉眼温雅俊朗的梁牧。只听得他毫不犹豫道:“有了你的欢庆姐姐,又为何还要娶别的人”“那你不娶别人了”“不娶了。我把全身家当都用来娶你欢庆姐姐了,哪娶得起别的什么人。”欢庆一边听,一边心里想,她这些日子在栎城王宫住,梁牧在外头想必有不少为了她的打点。就光说来的一路上,每路过一个店铺,那掌柜便识得她这件事,也定是梁牧派人打点的。如今又是相助宋王兵器粮草,还有他曾说过的与宋王有的三个承诺他在背后不知道做了多少还未有告诉她的事情。本想凑了时间细细问,如今却蓦地不想问了。她只想早些与他回山庄去,从此再不问这些破烂事,与他偕老。“那你说好不娶了,便要对我欢庆姐姐好。”“是是是,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欢庆蹲下身,接道:“要是你牧哥哥对我不好,我就来这里找你,你替我教训他。”“好,一言为定。”景乐煞有介事地点头,一本正经,惹得欢庆和梁牧相视而笑。这场景看得夏侯妡姬有些刺眼。不过是随口说的玩笑话,哪里能当真说不娶便不娶了,可别真忘了,不管是商人还是大王,都是男人。男人能有甚区别从前随军,宋王也说过她夏侯妡姬是对他最好的女人,也百般疼爱宠爱,但后来到了这栎城王宫还不是住到过别的女人的床上景乐没有逗留许久,事务太忙,如今能抽出身来见欢庆一趟,怕也是听闻了梁牧来了,跟周德请假后才得空。没再能多说几句,他便匆匆走了,脚步里生了风,这七八岁的小孩倒真有些少年天子的神气。景乐走后,梁牧见欢庆也没了兴致的模样,算算时间,他们出来也够久了,就也懒得再与面前这两位多言,一声告辞便带着欢庆往回走。“忒得不知规矩。”芝姑姑脸色极差地望着两人远走的背影。“此番大王出征,少不得兵器粮草,这劳什子的梁公子自是神气了。待大王得胜归来,看他还是否如此猖狂。”“夫人对此二人可有何想法”“匪夷所思。”妡姬轻叹了口气,“如意快醒了罢”“是,我们出来有一会了。”她想起景乐,有些伤感,“如今,如意不知道还算不算是大王的心头好芝姑姑,莫非你我真的就此大势已去么”到底人心难测,芝姑姑也说不出宋王到底作何想,于是也只能沉默。梁牧陪着欢庆在栎城王宫住了有小半个月,期间樊余受批准进来过一次。还是那咋咋呼呼的模样,见到欢庆竟是泛起泪意,直抹着眼睛道:“庆哥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欢庆本想笑他,但望着他真心真意的眉眼,一句嘲笑都想不出来。大大方方地与他拥抱了一下,却吓得他一蹦三尺高,瞪圆了眼睛对梁牧嚷:“二爷不是我我没有我”也没能把话说完,放下手里的零嘴就急吼吼跑了。惹得欢庆笑个不停。梁牧却十足正经,“亏得他有腿跑回去。”“怎么我要是抱他一下,你要打断他的腿啊”欢庆笑倒在了他怀里。“便是不愿见,你只与我亲密便好。”欢庆也不与他争,他嘴上说是这样说,当真要做起事情来,还是顾全大局、雍容有度,这也就可以了。两人每日里斗斗小嘴,也实在是无事,闲着去逛后花园还总是会遇到夏侯妡姬。后来,欢庆就干脆托人带话给小景乐,让景乐从周德丞相那带来了一些话本。她还没能把字都认全了,梁牧便将话本里的故事说给她听。后来,这些话本成了她的睡前故事。每日里总是日落西山的时候,她便早早收拾利落了爬到床上,亮晶晶的眼睛在烛光里闪着温暖的光芒,一边拍床上的被褥,一边道:“牧爷快来,故事时间到了”梁牧望着她日渐转好的气色,也是松了口气,什么事都由着她去。两人的小日子在偏院里十分自得,连服侍的侍女都有了些错觉,仿佛这不过是寻常人家的一处小庭院罢了。除去偶尔来探病的夏侯夫人,每每她一来,这宁静和乐的院子便透出一股浓浓的尴尬味,总也说不上几句话,就走了。让人惊奇的是,一向不大出门的郑夫人,居然也破天荒来了一次。郑夫人是宋王来到栎城后纳入后宫的一位夫人,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宋王虽说纳进了后宫却也不常去她的院子里,她也不争不抢,是以保住了一时的平静。有传闻说,郑夫人原先是栎城守将的夫人,守将降城后把她献给了宋王以求保住自己性命。郑夫人不齿于夫君这般懦弱,与那守将断了情分,就此住进宋王后宫。欢庆从没听说过这位夫人,此次一见,倒觉得她该是个极聪明的女人,起码要比夏侯妡姬聪慧不知道多少倍。容貌也生得秀美,举止端庄。不禁要怀疑那原栎城守将脑袋是被驴踢过了罢郑夫人没有逗留多久,只说是听闻给大王提供兵器粮草的富商在王宫作客,前来拜见表示谢意,也顺带问候梁夫人的病情。如行云流水一般,再无一点半句废话,小坐了两柱香光景,便又翩翩而去。直让欢庆舒服不已。“就该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她拍桌道,“又舒服又没有半句废话,哪像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夫人,一看就是个不聪明的。”梁牧笑道:“你便不想,这郑夫人为何前来”“为何”梁牧笑而不答,盛了一碗银耳汤,又与她说道别的琐事了。欢庆有梁牧陪着,自然是任何事都懒得细想,成日里安安心心养着身子,还将一套“拉伸运动”给认真做了起来,说是休养生息的“奇招”,那奇怪的动作还非得配上一身短打衣服才好做,让“未见过世面”的梁公子新奇不已。每日午后,欢庆都在院子里做她的“奇招”,梁牧则手执一书,坐在旁侧。每每欢庆练得差不多了,侍女便端着熬好的补汤来了,歇息一会,喝些温汤。倒是今日,欢庆歇息了有一会,却不见侍女端着补汤前来。又约莫等了一刻钟,才见那侍女急惶惶而来,道:“梁夫人,今日的补汤怕是得等些时候了,如今这会还正在熬着。”“噢,没事。”欢庆见她一脸大汗,“发生什么了”侍女道:“宋宋王回来了。”“你这副样子该不是想说他打仗输了吧”那也太弱了据她所知赵頫都已经山穷水尽了,还输,那只能说宋王真是阿斗的爷爷了。“奴婢不知。今日辰时,太医院便召集了所有太医,药炉子全给用了,奴婢奴婢猜测大约是有人,有人受伤了。”有些话侍女也不敢多说,欢庆就让退下了。回头见梁牧依然一脸的云淡风轻,悠悠然翻过一张书页,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