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纠葛。“你一定很好奇,这样的人,为什么我还想要帮他,为什么他伤害了我,我还默默承受,不去报警”冯笛像是猜测到了他的心思一样,歪着头看他。“我没你想的那么圣母,我也有私心。”冯笛笑了一下,“我答应帮他,只不过想向他证明当初那些事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我很豁达,我不是像他那么狭隘的人。帮他不成我也没办法,但我没想到他会那么疯狂,竟然跑去跟踪我,还嫉妒我现在的生活”她轻笑了声,“后来不报警,其实很单纯,我不想把这事闹大,另外,我们父母都是一个厂子的工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怕闹大了难堪。”卓旗看着她,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别那样看着我。”冯笛捋了捋头发,去玄关把扔在地上的包拿起来,“我一直都不高尚。我这个人生来可能就带一些惹人厌的本质,但我不打算改变,所以后来这些年,我也不怎么交朋友,有一段时间还特别抗拒跟异性接触来着总之,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内敛善良的乖乖女。”卓旗拧了下眉,这矛头怎么突然转向他了“你怎么知道我想象中的你是什么样子”“呵男人么,我吸引你的能有什么。”冯笛靠在玄关住的铁架子边,手指在上面一下一下抠着,其实最近,如果不深想,她是很幸福的,毕竟很久没有享受过恋爱的甜蜜,那副久旷之身也需要滋润,但想想感情,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你什么意思”卓旗靠着餐桌,离她五六步的距离,但他觉得,她已经生生把这距离拉到五六十步了。“其实在你说我心虚之前,我是打算蒙混过关,并不想跟你坦白的这事我谁也没有说过,包括慧琳,我也不可能每天都露出一副我曾经被人排挤的样子,我现在想让你看清楚,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我不是纯良的圣母,我也不只是吼着要牵手拥抱亲吻过后才能恋爱的单纯剩女有些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既然会被人讨厌,就一定有我让人讨厌的地方。”听完她的话,卓旗沉默了很久,久到冯笛已经打算提包走人的时候,他才开口,“我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也许那不是全部的你,但也是你。”“喜欢”冯笛嗤笑,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嘲意,“我还想问问你,你跟人上一次床,就会喜欢上那个人吗”卓旗盯着她,明知她是口不择言,却还是怒了,“冯笛,我不知道你今天受到多大刺激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请你不要怀疑我的感情,我自己的事情我比你清楚。”“是,你比我清楚。”冯笛点点头,“但你也说了,你喜欢的不是全部的我,你现在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是不是要继续这份喜欢”“”卓旗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冯笛,你觉得你这么说合适吗我知道林阳他很可恶,但他跟我们之间的感情没关系,你不能因为你们之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现在跑来怀疑我的感情。”“不、不,你误会了。我是想告诉你,你现在还有机会反悔,别因为一次酒后失误,就强迫自己喜欢上一个到处都是问题的人。”卓旗简直要抓狂,女人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你现在的状态我不想跟你多说。”他思前想后才做了这个决定,“你先冷静一下,我们明天再谈。”“什么时候谈都是一样的。”冯笛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那是不是非得现在就谈”卓旗叉起腰,实在很想上前捧着她的脑袋将她摇醒,什么乱七八糟酒后失误,他那是预谋好吗“ok,你不想谈算了。”说着,她已经转身要离开。卓旗忙叫住她,“现在这个点了,你还打算回去”冯笛转身做了个“不然呢”的表情,又转过身去换鞋。卓旗无奈,“明天还要上班,就别折腾了。”冯笛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将穿好的鞋子又踢下脚,趿起宽大又怪异的男士拖鞋,就往厅里走,“那好吧,我睡沙发。”这模样十分似曾相识,根本就是他们刚刚认识时的感觉,一感觉到不对,就立马将他踹得远远的,他无可奈何,只好上前拖着她去了楼上卧室,然后抱了被子自己睡在沙发上。冯笛躺在床上,灰色的床单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十分晦暗,她小心地捏着被角,紧紧地咬着牙关,眼泪还是止不住从眼角流下,顺着鼻梁,渐渐滑到了耳后。她一直觉得,如果林阳不出现,那这辈子曾经被人排挤,被人讨厌的事情,她就会那么随着时间淡忘了。她从不曾刻意的让自己沉浸在那段悲往中,也不曾在现在的生活中刻意去寻找过去给她留下的伤害虽然她小心翼翼,虽然她更加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虽然她有时会排斥异性,但她从未刻意的认为,这是那段过去留给她的伤痛。但不去认为,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她对自己有太多怀疑,对周遭有太多不相信,她一直如履薄冰的活着,她想用尽一切全力保护好自己。所以,她根本从未想过要将这件事告诉第二个人她是打算让它烂在肚子里的。但她为什么要告诉卓旗呢也许是因为听到林阳解释后的混乱,也许是因为他曾经对林阳表现出的厌恶,又也许她只是单纯的想告诉他她说不清,更想不明白。说完以后,她发现自己竟意外轻松,她很“豁达”的想着,赶紧让他离开她吧,那样她就不用小心翼翼的提防他,不用随时随刻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越陷越深,不用惴惴不安他真正了解她后的感受,更不用为了得到他的喜欢而掩盖自己原本的样子。是的,她轻松了,但心里又是那么酸涩她多期待着,他并不会因此而嫌弃她。、34第二天一早,冯笛早早就醒来了,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睡,她从床上坐起来,斜对着的落地镜里就显现出她糟糕透顶的睡颜,蓬松在头顶的乱发,皱成一团的衬衫,还有巨大又憔悴的黑眼圈她拿过手机,时间尚早,她打算回一趟家,换件衣服,收拾收拾自己,还要上班。卓旗的家里像是把原先的两层式结构拆了,做了很随意的oft,空间很大,在二楼的阶梯上,转个身,就能将整个一楼扫视完整。她站在黑色的扶梯旁边,就能看见窝在沙发里的卓旗,他环着手臂,被子一半盖在身上,一半已经掉在地上,侧着身子,看起来睡得很熟。她将拖鞋提在手里,光脚踩在金属阶梯上,冰凉的触感惊得她浑身一个激灵,她咬了咬牙,缩着脖子继续往下走。直到出了外面的栅栏门,冯笛才敢畅快的大舒一口气,刚好一辆出租车经过,她伸手一拦,再回头时,眼里只能看到那豆点大般的雷克萨斯。到公司,开了一上午的会议,冯笛在进会议室之前将手机关了静音,出来后再看手机,除了一些工作上的信息,别无其他。她垂着头笑了笑,回到办公室整理了下东西,又跟助理结伴去郊区的印刷厂,工作确实说得上繁忙,也就没时间关注手机信息之类的。等到下午忙完,跟小茶在郊区的小吃店吃饭的时候,她才有时间拿出手机看看,这次不负她望,卓旗发来几个字:今天忙,改日再谈,你别瞎想。她轻笑一声,嘴里正好嚼着辣椒,这一岔气,立马就被呛着了,她咳得满脸通红,可把一旁的小茶吓坏了,“主编,你没事吧”冯笛忙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两口才慢慢缓过气,她抚着胸口,心想人果然不能太歹毒,否则立马就会遭到报应。八点多回到家里,刚洗完澡,她就接到孙季珊的电话,几声理性询问之后,她又提到那些老生常谈的话题,“最近怎么样有没有碰到合适的人”“上哪去碰啊妈。”冯笛揉着额头,“您别再瞎操心我了,注意您自己的身体,没事让我爸别老喝酒。”孙季珊在电话那头重重叹了口气,“你怎么还是没有消息呢我听你舅妈说,菲菲最近好像交了男朋友,周末还带回家来呢”“是吗”这她倒是不清楚,不过也不惊讶,菲菲那丫头,到哪都不会安分。“是呀,你瞅瞅人家,再看看你,你在安城都呆了多少年了,还不如人家三两个月”“是、是,她好,我一定向她学习。”“光嘴上学习哪行啊,你得身体力行的学习”孙季珊强调。“知道啦”冯笛敷衍的答道,“我一定尽力。”挂了电话,冯笛摇着头笑了笑,菲菲竟然这么快又重新交了男朋友,真是应了她所谓的“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下一段感情”的论调。但感情,真的那么容易开始和结束吗到了周末,一大早天气就阴沉下来,温度也骤降,冯笛一出门就被冷风吹得打颤,望着灰沉的天,今年的夏天就这样彻底过去了,真是一晃眼,时间就匆匆而过了。但细细想起来,还是发生了很多事。她拿着酒红色的长柄伞,从地铁站出来,天空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她撑开伞,走了两步,鞋子上已被溅满了泥点,等到达阶梯教室,门口全是撑开的雨伞,她找了个地方,将伞挂起来,坐下后听着教室里嗡嗡的声音,满身的凛冽才感觉到温暖。下课后,她又落在最后才走,刚出教学楼,伞还未撑开,就看到花园柳树下熟悉的身影,她忍不住心里意不明的荡漾,深吸了口气,撑开伞走入雨中,经过那里要拐弯的时候,她将伞使劲的往下压,企图遮住自己,并不愿面对他。“冯笛”现实往往就是这样让人心酸,冯笛停下脚,转身看着他,他们之间隔着一条窄小的人行横道,她都没有来得及多走一步,就被他发现。僵持了不到一分钟,卓旗就抬步走了过来,不过短短两天,他脸颊周围的胡子又长了起来,一点冒头的沧桑,夹杂着雨丝,落在他的身上。她将伞往后放了下,脚步也微微往后挪了挪,“你好,真巧。”“呵”卓旗轻笑一声,眼里满是鄙夷,“真巧你也好意思说真巧”“”难不成要说:嘿,你是来找我的吗那早干嘛去了。“你电话怎么回事”卓旗有些气急败坏,他没有撑伞,外套已经被雨打湿,但她的伞,还是没有往他的方向挪动。“”冯笛装作迷惘的样子,但心里知道,她这个小气又矫情的人,在经过了一天的等待之后,将他拉进了黑名单。卓旗似是等不到她的答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拉过她,“算了,怎么回事你自己清楚现在有时间,我们谈谈。”“凭什么你要谈就谈”冯笛挣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十分倔强。卓旗气恼,他顺势撇开她,“你到底发什么疯”冯笛被他吼得怔住,路上的行人不时朝他们的方向瞥来一眼,有的还甚至往这边方向来绕,她愣了愣,咬着嘴唇,“我是在发疯,你不喜欢就趁早走开”卓旗盯着她,细密的雨丝在眼前划过,遮住了他大半的视野,但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她浑身竖满刺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再一次上前拉着她,这一次握地十分紧,她怎么也挣不开,他说:“管你发不发疯,我们去车上再说。”教学楼离停车场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路却左拐右拐,七扭八横。卓旗拉着他,雨丝飘得他眼睛都要睁不开,秋日的风不再只是凉爽,还带着股刺骨的冷意,他带着满身风雨,身后的冯笛也很狼狈,雨伞挂在半身后,被他拉着,走得踉踉跄跄,风衣的衣角也被雨打湿了。等坐上车,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的,卓旗抹了一把脸,冷得打了个寒颤,便将车里的暖风打开,他看了她两眼,她呆呆的坐在副驾驶,眼睛却瞪得圆圆的,像是随时准备好要去战斗。“我连续拍了两天夜片,两天睡了不到五小时,现在的精神状况也不是很好,我不想跟你吵架,你想谈,我们现在就谈,你不想谈的话我就先送你回家。”卓旗先发制人。冯笛沉默了半晌,“有什么可谈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卓旗再一次怒火中烧,就为她这态度,他说:“冯笛,我先不说你忽然莫名其妙的跟我闹,你现在告诉我,你说的该怎么样是要怎么样”不等她回答,他又接着说:“分手吗你不觉得很无中生有吗谁的人生还没有个挫折,没有个污点。是,或许你有问题,你讨人厌,但我讨厌你了吗这件事跟我们的事有什么关系”冯笛被他说的心虚,她垂着头,她也知道这事跟她和卓旗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但她就是这样,不想让人带有色眼光看她,不想让别人可怜她,她要在他这样想她之前迅速推开他也许一开始她是在矫情的拿乔试探,但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她已经开始怀疑他在犹豫。见她垂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卓旗又瞬时心软,他泄了口气,“我不用你来告诉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会感受,会了解。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我什么吗”他握住她的手,“你答应让我慢慢了解你的。”冯笛看着那双手,他手上还带着冰冷的潮湿,与她的掌心相握,慢慢的就要捂出暖意,她忙挣开,可怜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不要,我后悔了,我不想让你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