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宫,娘家自然也要照拂的。”“那是自然。”启安公主点头道,见文锦绣面上浮现倦容,就说:“你怀着孩子,不要太劳累了。早些休息,我还要去养心殿一趟。”文锦绣笑着点头,让青杏去送启安公主,却被启安拒绝了,“我和你谁跟谁青杏是你贴身服侍的,我哪还要人送你实在过意不去,遣个小宫女送我就是了”“这可不行。”文锦绣叫了小福子,“外头还下着雪呢你带着孩子,怎么也得小心些。我让小福子用轿撵送你去养心殿罢”二人僵持不下,对视一眼,忽然同时大笑起来。话不多说,两人略微点头,文锦绣回床上歇着,启安公主带着孩子坐了暖轿去养心殿。因为儿子的周岁办得格外热闹,除夕宫宴时启安公主腰挺的格外直,连长福公主都忍住只动了动眉头,没有训斥这个妹妹。陆氏亲热的扶了文锦绣的手,笑着奉承道:“先前就听说嫂嫂有了身孕,臣妾不敢打扰,如今见嫂嫂康健,臣妾也就放心了。”文锦绣望了望殿内,有些奇怪的问陆氏,“王侧妃呢怎么今个儿没瞧见她”陆氏闻言笑容苦涩了两分,低头道,“是臣妾没有看顾好侧妃,上个月侧妃不慎小产,如今正在王府养着。”文锦绣不理会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只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陆氏扯出一个笑容道:“家母已经帮臣妾弟弟定了文家的小姐,嫂嫂的妹妹年已十六,家母定了五月的婚期,嫂嫂瞧着可还好”“玉妆都十六了。”文锦绣倒惊讶了一番,随即有些可惜道:“想必因为国孝,及笄礼都没有好好办。”陆氏笑道,“嫂嫂不必介怀,家母慈爱,想必会待文妹妹如亲女儿一般”“那是另一回事。”文锦绣道,“本宫明天赏些东西给她,当做补偿好了。”以文玉妆软绵的性子,嫁入梁国公府,文锦绣多抬举她一点,文玉妆嫁过去才会好过些。陆氏的笑容更大了,“既是嫂嫂的心意,臣妾就不推脱了。”文兴三年开春就是春闱,文锦绣却没心思管这些,自己弟弟连童生都不是,操得哪门子心管春闱。特意派了小福子出宫去盯着,文锦绣在宫里等消息。周承寅看着瘦了一圈的文锦绣,到底是心疼,“考个童生而已,你别着急,考不上我就给他们封个四品的同知”文锦绣吐得昏天黑地,听见周承寅的话不由翻了个白眼,“整个京都四品的同知就跟大白菜一样,你别干扰我弟弟上进我们家一定会出个读书人的”“好好好。”周承寅帮文锦绣顺着气。文锦绪和文锦纾到底是中了童生。这个时候,菀禾挺着大肚子进宫了。“我没想到,你也怀孕了。”文锦绣笑道,问了她一些“怀相如何”的话。菀禾一一答了,道:“奴婢进宫,是想求娘娘一件事。德仪大长公主在庙里过的很不好,冬日天冷,公主染了风寒,下人竟然瞒着。若不是奴婢前些日子去上香,都不知道公主竟到了如此地步。”文锦绣一惊,随即苦笑道:“是我疏忽了她。我这就派人去把德仪接回宫来。”菀禾谢过,又风风火火的出了宫。文锦绣还没派人去告诉周承寅,周承寅已经来了泽秀宫。“我派了蔡德忠亲自去,你就不要操心了。”周承寅揉了揉眉心道,“虽然总想照顾着,可是时间一长,心思到底是淡了,还是要找个人照料德仪才行啊。”这回文锦绣都不再反对,“她自己不能照顾好自己,咱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她,只好找个人照顾她了”德仪公主还病着,只能先让太医过去诊治,等身子养好了,再接回宫。过了春闱,就是采选。这事儿必须有个人主持才行,文锦绣怀着身孕,就落到了徐德妃头上。采选完,徐德妃就来了泽秀宫,“你是不知道,朱太妃倒好,只挑了一个窦姓的小姐做王妃。那王太妃,依着顺王的例子,给宋王挑了两位侧妃不说,还指了三四个侍妾。”文锦绣都无语了,“王太妃的正牌儿媳可是朱太妃的侄女,她怎么”“可不是吗”徐德妃苦笑道,“还当着朱太妃的面儿说什么那朱氏女看着就不是好生养的,把朱太妃气的不行,我夹在中间只好打圆场。”“而且”“怎么了”文锦绣看着徐德妃的脸色,有些惊讶的问。徐德妃摇摇头道:“王太妃的娘家兄弟,为了一个戏子和武平侯世子起了争执,还牵扯到了宋王。虽然两家都姓王,可是地位差了可不止一等,武平侯世子自然看不上宋王的母家,就搬出了长福公主和顺王侧妃。”文锦绣心里打了个突,听徐德妃继续道:“谁知道王太妃拿捏着长辈的身份,竟然给长福公主的驸马送了几个宫女”“都姓王,五百年前说不定也是一家。哀家也算是长福的母妃,驸马也跟哀家侄儿一样。驸马只一个儿子,哪里要得”这是王太妃的原话。徐德妃说话时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我真是不知道她哪来的脸面敢自称哀家长福公主是嫡公主,这种话也敢说出口”文锦绣扶额,虽然见识过王太妃指着鼻子骂周承寅厚此薄彼,但还是被王太妃的大胆惊住了。、锦绪文兴三年四月,盛大的仪仗迎接德仪大长公主从京郊回到皇城。京都民众纷纷猜测皇帝瞧上了殿试的才子,要下降公主以示恩宠。文锦绣的身子终于好些了,穿着贵妃的服制,和诸位宫妃站在皇宫,瞧着德仪从轿撵上下来。德仪公主清瘦了许多,华丽的衣裳罩在单薄的身子外边,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倒下去。“回来就好。我派人给你收拾了益芳楼,宫女陈设都没有变,和以前一样。”文锦绣见她涌上来的委屈和泪水,不由拍着她的手安慰她。“娘娘有心了。”德仪公主哽咽道,轮流问候过各位宫妃,才由徐德妃陪着去了益芳楼。文锦绣一回泽秀宫,就吐得昏天黑地,用了半碗小米粥才好些。幸阳扔下最近最喜欢的一串玛瑙项链,小手摸着文锦绣的肚子,大声道:“不乖”文锦绣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是啊,幸阳最乖了。”周承寅去看过德仪回来,见文锦绣依旧如此难受,心疼道:“你好不容易才好了些,就应该好好养着,德仪的事儿有德妃操心就够了”絮絮叨叨的,文锦绣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厌烦的挥挥手,文锦绣道:“你怎么过了三十就这样啰嗦跟那街角的妇人有什么区别你也快走,免得扰了我”周承寅无奈,见文锦绣躺着准备歇息,就把在床上顽的幸阳抱走。路过摆在一侧人高的铜镜时,却不由停了下来。撇开衣裳不谈,厚实的膀子,抱孩子熟练的姿势,确实跟街角的妇人一般无二。周承寅瞅瞅自己的腰身,比起挺着个大肚子如同怀孕的福王,真算得上是柳腰了。见女儿不满的揪了自己的帽子,周承寅小声的安抚了几句,才抱着女儿回了暖阁。文锦绣醒来时青杏欢喜的道:“娘娘,大太太递了牌子来,预备明日进宫,来看您来了”文锦绣这才开心起来,晚膳连粥都多喝了小半碗,还直逗女儿,“阿茜,明天外祖母进宫了,要记得叫外祖母”乳娘拿着碗正在给幸阳喂饭,幸阳闻言喊了一声,“外祖母”文锦绣高兴的“嗳”了一声,俯身亲了女儿一口,看得周承寅直皱眉。“茜儿叫外祖母,你应什么”“真小气”文锦绣笑眯眯的,一副不跟你计较的模样。周承寅又端了一些清淡的吃食放在她面前,“你多吃些,你怀茜儿的时候身子倒好,如今都瘦了。”文锦绣看着自己的手臂,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半是喜悦半是担忧:“真的吗我终于瘦下来了,只是这样会不会对孩子不好”“所以多吃些。”周承寅道,又给文锦绣端了一盅燕窝。第二日文锦绣起了个大早,用了早膳,还吃了半个苹果。谁知道先来的不是母亲李氏,而是德仪公主。德仪公主虽不再是以前的一袭僧衣,却依旧穿的十分简便。她坐在文锦绣下首,上的茶水点心一动未动。踌躇片刻,才犹豫的叫了文锦绣一声,“贵妃娘娘”文锦绣瞧着她微垂的眼睑,不由生出一种怪异之感。“怎么了你住在益芳楼可还好若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一定要说,别委屈着自己。”文锦绣笑着打开了话匣子。“德仪只是来瞧瞧贵妃娘娘”德仪低头道,“听闻娘娘身子不好,德仪昨日回宫,没能立即来探望,已是失礼了。”文锦绣笑着坐在她旁边,“你我客气什么你能来,就是有心了。之前是我不好,疏忽了你,才让你在庙里受了委屈。”德仪公主的声音依旧很低,“哪里。贵妃娘娘事忙,能记着德仪已是对德仪的厚待了。”“你今个儿这么这样生疏”文锦绣奇道,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小福子飞快的跑进来,见着德仪公主也不由一怔,随即施礼,对文锦绣道:“禀娘娘,文太太已经到了泽秀宫门口了”德仪公主一下攥紧了手,涨红了脸道:“是我扰了贵妃娘娘,德仪告退”文锦绣只当她不好意思,也没在意,笑着让含娟送了她回去,这才亲自到了殿门口迎接李氏。李氏面色不太好看,文锦绣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高兴的扑进了李氏的怀里。把李氏惊了一跳,忙跪下来行礼道:“民妇见过贵妃娘娘”文锦绣无奈的搀扶了母亲进殿,撒娇道:“娘您总要我心里不好受才行以前学规矩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都是孩子的母亲了,还这样不讲究”李氏骂道,眉间的郁色散了不少。文锦绣这才笑着问李氏:“娘,家里有什么事不成五弟和六弟都中了生员,您应该开心才是。难道家里缺银子了”李氏无奈笑道:“谁家缺银子,咱们家也不会缺银子。只是家里太忙了些,妆姐儿和继哥儿的婚事还有你五弟”说到最后,李氏面上不由面露疲色,随即又扯出一个笑容,“你瞧我,年纪越大越不中用了好端端的,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于是问起文锦绣的身孕,“听说怀相不好,现在如何都已经七个月了,你切记要多走动,免得生产艰难。”相比起上一次见母亲时的滔滔不绝,文锦绣这回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她笑着和李氏进了寝殿,让乳娘抱了幸阳出来给李氏瞧,“娘,这是您外孙女儿”李氏笑容满面的给了幸阳一个金项圈,听着外孙女脆生生的说:“谢谢祖母”,虽然连称“公主折煞民妇了”,可是笑意却浸到了眼睛里。“皇家的血脉,就是不一般。”李氏笑道,“以前觉着你大哥的筠姐儿已经很聪明了,可是不及公主半分,更别说笙姐儿了。”文锦绣对母亲的夸赞毫不客气的全揽在了自己身上,“我的女儿,自然聪明”“不过绪哥儿也该说亲了罢虽然生员不算什么,但是在文家可就难得了,寻个诗书家的女子应不成问题。”文锦绣想起了那个因为沉默木讷,总被自己忽视的弟弟。一说起文锦绪,李氏的面色就不大好看,咬牙笑着对文锦绣道,“你别管那么多,家里的事自有我,你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了”李氏这般模样,没有隐情是不可能的。文锦绣急道:“绪哥儿他做了什么娘您一定要说给我听,我才好帮的上忙。”“这事你莫要管。袁家愿意和我们家结亲,已经是托了你在宫中才得以高攀,这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他不肯”说道最后,李氏已有厉色。“袁家”文锦绣一愣,“是启安公主”李氏颔首。文锦绣只请了启安公主帮忙,让两个弟弟进了族学,没想到启安公主还说动了袁家和文家结亲。不过文锦绪在文锦绣眼中向来就是内向、不善言辞的,以前在文家,文锦纾总是缠着文锦绣要东西时,文锦绪都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文锦绪排在兄弟姐妹中间,不像长子幼子受到的关注多,压力自然也小,颇有种逆来顺受的味道。按照他的性子,李氏给他说了亲,也只会沉默的应了才是。能让他执意不肯娶袁家的姑娘,文锦绣倒好奇了。“绪哥儿是瞧上了哪家的小姐不成”文锦绣好奇的问李氏。李氏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才蹙眉道:“绪哥儿他想尚德仪公主。”德仪的反应,菀禾的话,李氏的声音,一一在文锦绣脑中环绕。最终文锦绣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子行啊”李氏无奈道:“你别因着这个胡闹,没得让皇上看低你。他这个年纪都是这样,想到什么是什么,等他见了袁家姑娘,再等袁家姑娘进了门,收了心就好了。”“这事儿不急。”文锦绣对李氏道,“你也别急着跟袁家定了亲,我那天请了启安公主进宫,再详细问问。”见李氏颔首,文锦绣继续道:“妆姐儿成亲您给她多添些妆,拿些古董字画,免得梁国公府看轻了她。”“你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