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爹,别让那些人找到,我先带着咱们的人下楼去会会他们。”靳兆担忧地皱着眉,对他道:“老爷那头我会照看着,不过少爷你也得小心行事,那些人官府也是管不住的,为首的蓝衣魁梧大汉姓魏,他也是你爹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对手。”“靳伯,你放心罢,我去了。”靳慕先又交代了几句,便下楼去了。客栈大堂,为首的中年大汉魏子书不怒自威地被一众精壮男子簇拥着饮一盏茶,客栈里的店小二被吓得躲在暗处观察着情况。当下,大厅里除了那中年大汉的饮茶声外,再无旁的人敢出声响,直至楼梯拐角处的脚步声传来,那大汉并着手下之人的眼光一齐向上注视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身披黑色大氅的年轻公子,身量颀长,面如冠玉,而后跟着两位持剑的男人,持剑的两位乃是常年跟着靳延桓出门在外的得力手下,稍高的那位名路晨,眼尾狭长的是路晚。靳慕先唇角微扬气定神闲的下了楼,径直走到了魏子书对面的圈椅上坐下,路晨、路晚两人立在他身后,手中按着剑鞘。魏子书幽幽地放下茶盏,看着面前的靳慕先,嘴角不懈地扬着,“靳延桓那老家伙呢,怎么派了你这么个愣头青来见我。”靳慕先也不理他话中的轻蔑,笑着道:“在下靳慕先,与魏前辈初次相见竟不知道是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什么也未准备,还望前辈海涵。”那魏子书不明意味地笑了笑,“年轻人,还真有几分你爹年轻时的气魄,不过,你们靳家独霸江浙一带的生意已有许多年了,这一次恐怕得让位了。”“魏前辈的话,在下实在不敢苟同,我们靳家一直规规矩矩做生意,何来独霸一说,魏前辈不如想想是否是自家的经营出了问题,才导致如今的惨淡。”听了靳慕先的话,魏子书脸色逐渐阴沉,“哼,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教导起我来了,老子在江湖上受罪时,你还躲在你娘的怀里吃奶呢今日我来,不是跟你这些酸书生讲道理的,而是逼你们靳家交出商帮第一交椅。”靳慕先不动声色道:“这商帮之中,都是和和睦睦做生意的,何来第一之说呢,何况我父亲得到众人尊重,魏前辈想要这个位置,得向众人讨去,我父亲可不能给你。”“你这小子,今天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据我所知你们靳家欠下的货款还未解决,再加之一个牵扯到朝廷谋反的人,怎们会可信呢”魏子书话音刚落,他带来的一些商贾,七嘴八舌地叫嚣了起来,“欠我们的货物何时能到亏你们靳家还是一向号称信用为先呢”随之有人也附和着,魏子书奸笑地静静看着靳慕先。靳慕先头疼地看着这些人,“大家请听我说,靳家不过只是暂时遇到货物周转问题,过不了几日,我们会一一上门退款道歉,与大家合作这么久,请大家放心,靳家招牌不会倒。”那讨说法的众人正窃窃私语时,突然而来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真是够热闹的,魏老弟真是好久不见啊。”说话人正是病重的靳延桓,众人诧异间,只见他被靳兆搀扶着,缓缓下了楼。靳慕先担心着他的身体,忙起身扶着靳延桓入座,悄声道:“爹,你”靳延桓朝他摆摆手,转而朝魏子书正色道:“魏老弟今日带着这么多人来,是专程慰问么”那魏子书嚣张道:“盛传靳兄你病了,我就说是假的嘛,大家看看靳老板不是好好的早这儿吗既然如此,靳兄还是给我们一个交代罢。”靳延桓脸色灰白,声音却是有力道:“魏老弟及你们大家都放心,这次靳某大意失了货,待靳某回府稍作周转后,会派人一一开银票,该如何赔偿就如何,绝不假言。至于魏老弟所说的,靳某在会馆里呆了许多年,一直为大家谋利,只是前段时间的事情,着实靳某赖不掉,所以,今天靳某再此宣布,以后会馆的大小事宜都交由魏老弟你全权负责。”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只有魏子书满意地拍了拍手掌,笑道:“靳兄兢兢业业了半生,也该回乡颐养天年了,各位还请你们转告没来的人,从此以后会馆的诸多事情就交与魏某打理了。”靳延桓强忍住口中的血腥气,出声道:“各位都散了吧,靳某承诺的自然会兑现,慕先咱们回房。”靳慕先点了点头,搀扶着靳延桓上了楼梯,留下靳兆处理余下的琐事。谁知刚刚进了房内,靳延桓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虚弱地站也站不稳,靳慕先担忧地扶着他躺到了榻上,掏出袖中的绢子替他擦拭道:“爹,你怎么下楼来了,明知道你的身体,都怪儿子无用。我这就去找大夫来。”靳慕先刚想转身,就被靳延桓拉住了,“咳咳,慕先你坐下,听爹给你讲几句话。那个魏子书不过草包一个,总以为管理会馆能捞得好处,殊不知会馆大大小小如此之多的人,打理起来是多麽困难,从去年开始,会馆中各地的商贾常常就因利益不均,地域之争明争暗斗,这会馆早就不清净了,我何不就趁此机会脱手,所以慕先,咱们回府去罢。”“爹,我知道,你先别说话了,等着我去请大夫。”靳慕先着急道。靳延桓头脑昏沉,眼前发黑便昏迷了过去。两日后,云咏镇的事宜总算是告了一段落,靳慕先带着靳延桓乘上了回靳府的船,这冬日愈发严寒,行驶水面的大船晃悠悠地走着。船舱内,靳慕先看着沉睡着的靳延桓,替他掖了掖被角,出了舱内,靳兆正跟着请的大夫坐在外舱里矮桌上,见他出来,靳兆问道:“少爷来歇歇吧。”“恩。”靳慕先在靳兆身旁的矮凳上坐下,双手撑着桌面,按压着太阳穴。靳兆又宽慰了几句,气氛便安静了下来。船已行了半日有余,眼看着天黑之时便可抵达,不料正午之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本就是雾天,这会子显得愈发浓重,船家思忖着这段水路较急,饶是冬日也不可不防,无奈之下减缓了船速。靳慕先与靳兆用了些船上携带着的干粮,正闲谈着魏子书的事情,谁知只听一声响动,是睡舱内传来的,两人急忙去了舱内,只见靳延桓半支起身子,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吐起了血。“靳伯,快把大夫找来。”说着疾步走进床前,“爹,你怎么了”靳延桓跌回床榻之上,奄奄一息道:“慕先,其实爹一直未曾让大夫告诉你,爹在几个月前,在朝中解决苏家的事情之时,不小心中过毒,大概是朝中有人想除掉我罢,不过当时服了药,未曾重视,这几月事务缠身,毒性又发了,我,我大概是命数已尽。”靳慕先知道了这件事,懊悔道:“爹,都是孩儿不孝,你坚持住,咱们,咱们很快便回家了。”“不,慕先,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撑不了几时了,你要记住爹的话。”靳延桓虚弱道。“爹”靳慕先泣不成声。、第 32 章作者有话要说:肥肥的五千多字呀,晋江太恼火,传了半个小时,总算是传上来了,这个文本月会完的,相信我,下一本已经在构思中了,我给下一本的女主起了一个特别心水的名字,叫侬蓝,泰语美人儿的意思,女主是男主当警察时从泰国掳回的中泰小混血,重要的是不会虐,不会虐,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是致力于写宠文的,白了个白,看文愉快。靳府,林氏心里焦急地在大堂里候着归期,堂外院落中絮雪飘落,夜色晦暗,苏木槿忍住寒冷,陪在林氏身旁,“林姨,您就放宽心罢,这天多冷呀,要不我陪你回房去等。”林氏摆摆手,起身踱步到门前张望,心中惴惴不安,“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里一个,外头两个,哎”苏木槿走进她,轻声道:“那林姨,我阿妹的事情可怎么办呢”“那孩子真是倔得很,索性我们靳家也是留不住她了,随她罢,等慕先回来,先别告诉他,等他问起,就让他来我房里。”林氏望着外头的夜低声道。“恩。”苏木槿暗地里想着,苏木棉这次可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接下来她就可以顺顺当当地坐上靳家少奶奶这个位置了。估摸着又等了一刻钟,苏木槿手边的热茶已凉透了,她忍着渗骨的寒霜,陪林氏等着消息。府上灯火通明地亮着,所有下人没有林氏的命令都不敢擅自去休息,而林氏越等越是眼皮狂跳,她揪着身上厚重的大氅,念念叨叨:“怎么回事,路上再怎么耽搁也不会还不到,也没人送个音讯,真是急死个人了。”苏木槿见到的林氏一向冷静自持,如今看她这般燎心,复又起身,“林姨啊,我估摸着伯父和慕先哥哥许是那边临时有事才把行程落下了,保不齐明个儿咱们一睁眼,他们就回家了呢。”林氏被她一抚慰,心里的担忧才压下去了一点,又望了望外头,才转身道:“槿丫头真是难为你陪我等这大半宿,咱们先回屋罢。”苏木槿见她终于松了口,唇边绽开了浅浅的笑意,扶着林氏的手臂,正打算喊外头的李嬷嬷伺候夫人回房,不料她还未出声,李嬷嬷随着几个丫鬟,急匆匆地闯进屋里,把林氏唬了一大跳。“夫人,少爷与靳管家回来了。”那为首的李嬷嬷跪倒在地,颤颤巍巍说道。林氏脑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忽的一下就断裂开了,她脑中嗡嗡作响,“那老爷呢,老爷怎么没回来 ”没来得及等李嬷嬷开口,暗夜里,一身黑衣踏雪而来的靳慕先脚步虚浮地进了屋子,他的神色带着悲怆,平日里温润的双眸此刻毫无温度,林氏见着靳慕先,呼吸急促地扑过去捉住他的手,红着眼道:“慕先,你爹呢,告诉娘,你爹在哪儿”靳慕先怔在了原地,是的,他也想问他爹在哪儿呢反正不会是那具逐渐冰凉了无声息的身体,他也不知道最后是如何开口宣布了靳延桓的死讯,眼前只见到林氏那张绝望的面孔,是如何倒在了他的膝下。无数的人突然拥至他面前去搀扶林氏,他不知所措地退后,直到背脊抵住了凉硬的门柱,他的视线模糊,双手发颤,突然而来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慕先哥哥,你累了么不要伤心,我会陪着你的。”靳慕先僵硬地转过头,眼前的人对他温婉地笑着,是木棉么他似乎瞧得不真切,伸出自己的手抚摸上了她的面颊,“棉棉,我很难过”触到他指尖的凉意,苏木槿看着他,柔声道:“慕先哥哥,我知道,我会陪着你的。”苏木槿伸出自己带着体温的小手,包裹住了他的手,压低了嗓音道。靳慕先俯身拥住了她,苏木槿顺势环抱住他的腰身,果然,下一秒,匆匆赶来,散着发髻的苏木棉看见她与靳慕先的相拥,怔住了脚步。苏木槿扬起嘴角,眼神挑衅地看着她,用口型无声道:“他是我的。”苏木棉强压住心中的刺痛感,转过身随拥着林氏回房的队伍去了。府中大乱,丫头们忙着请大夫安抚林氏,而靳兆沉默地命人布置着灵堂,守着靳延桓早已凉透的身体,天蒙蒙亮时,映出靳府一片的缟素。林氏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时,陪在床边的竟是苏木棉,她浑身乏力,额间泛着冷汗。“娘,你感觉怎么样”苏木棉一夜未合眼,见她醒过来,赶着问道。“棉丫头,告诉我,我是在做梦,延桓他怎么会说走就走呢,你告诉我不是真的”林氏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苏木棉拦住了她,道:“娘,你冷静一点,爹他确实是不在了。”与其瞒着,不如早点接受,生死之事岂能相欺呢。不料林氏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用力甩开手的同时,“啪”清脆的巴掌声扇在了苏木棉的脸上。“都是你们苏家害得,还有你,若不是你嫁进我们靳家,怎么会发生如此多的事,都是为着你们苏家,老爷也不会差一点身陷囹圄,都是你,克死了全家,何苦来祸害我们靳家。”林氏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房门,听着外头有丫鬟的声音,苏木棉才颓然地跌坐在地,林氏的话字字锥心,她本不是一个信天命的人,可如今竟也生出几分凄凉无助来。本在外头候着的宋嬷嬷,见苏木棉久久未出房门,也不顾及着规矩,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寻了进去,却正好撞上了欲出来的苏木棉。宋嬷嬷迎了上去,急切道:“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瞧瞧这脸,是夫人动的手么也忒心狠了些,咱们赶紧去敷一敷。”“不碍事的,嬷嬷,我如今名义上还是靳家的少奶奶,公公去世,我也得操持着,咱们走吧。”苏木棉神色不济道。宋嬷嬷心疼她,却又想着她和少爷许久未见,便开口道:“哎,前边就是少爷的书房,进去喝口热茶也好。”苏木棉念及昨夜他与苏木槿那个拥抱,才发现自己的心里泛酸,所有的倾诉都湮没在了那个拥抱里,或许苏木槿说的是正确的,她如今的位置是属于苏木槿的。“嬷嬷,咱们就不进去了罢。”“那怎么行呢,少奶奶,你与少爷是夫妻,如今老爷仙逝,少爷心里指不定难过成什么样呢,你去看看罢,少爷也需要你。”宋嬷嬷劝道。他需要的怕只有苏木槿罢了,苏木棉在心里对自己说着这句话。两人行走间,已穿过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