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阵乱箭,箭雨甚至比今日的雨滴还要密集,将这群满将射的如同刺猬。济席哈脑后中箭,轰然倒地。吴胜兆往前一看,原来是候玄演带人到了。“这种时候,那还有闲工夫对打”吴胜兆满脸羞惭,候玄演无暇顾及,说道:“快随我清除瓮城的八旗兵。”瓮城中的八旗兵,一看主帅凶多吉少,自知就算逃了也活不了。因为此时的清兵军法严苛的令人难以想象,主帅死了他们逃走也活不了的。这些红了眼的八旗兵,先是拔刀将俘虏砍杀殆尽,然后嗷嗷叫着冲向城门。候玄演一看,许多将领人才都被砍死,也断了其他念想。“给我射”箭矢如雨,石头擂木一起招呼,血腥气弥漫整个杭城。人命有时候贵如千金,有时候贱如草芥城外的人马,一脸懵逼,他们的将领都已经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一群下级将官,带着大头兵,隔着护城河,看自己的长官被砸成肉饼。失去了统帅的军队,茫然不知所措,这时候早就埋伏在城外的苏州兵、江阴兵、以及投降的土国宝的人马,从他们身后,将他们团团围住。随着第一个士兵丢下武器,如同雪崩一般,所有人都选择了投降。反正他们都是汉人,当初降清的是他们的长官,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如今投降自己的同胞,心里反而比当初更容易接受。城楼上,吴胜兆心悦诚服,跪地说道:“恭喜督帅,立此大功”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的都督,他是真的服了,短短半月时间,整个江浙道形势发生了惊天变化。说到底,大半都是这个嘉定遗子的功劳。候玄演扶起吴胜兆,目光向南,若有所思。苏州以南已经没有可堪一战的清军,很快各地的士绅就会率众驱赶清朝委派的官员,这时候最需要的是大义名分。鲁王在绍兴兴风作浪,公然对抗隆武朝廷,尤其是伪大学士张国维、熊汝霖、张国俊等人。这些鼠目寸光的官员,为了眼前的所谓官位,悍然自立反对承认隆武朝廷的正统地位。南明反清力量,倒有一半被他们用在内斗上,是时候解决这个祸害了。因为他们虽然是小朝廷,但是却是浙江人扶持起来的监国,对江浙一带的人很有号召力。若是自己辛辛苦苦,将清兵瓦解,到头来都便宜了鲁王,这些无主之地都落入了鲁王手中,候玄演是万万不肯的。浙东的抗清事业,本来是钱肃乐、孙嘉绩等官绅士民,凭借着一股血气不愿降清,又得到了当地百姓的支持,才干起来的。但是如今已经被方国安、王之仁这些所谓的正兵给窃取了。这些旧军阀勇于虐民,怯于外战,今日一战充分说明了方国安、王之仁的无能。杭州衙门口,雨还在下,厅里每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给我上奏朝廷,就说本督平定江浙,心向金陵。愿意提兵和洪承畴一战,但是请陛下为我扫清后患,早日劝鲁王退位归藩。若是有人不识时务,强要逆天理行事,本督愿意为吾皇,攘外安内,在所不辞。”手下的杭州新降的刀笔吏,笔下如飞,飞快写就一封奏章。在候玄演看来,这奏章自己必须要上。如今江南的士绅们心向大明,还在怀念当初江南的富庶安康,尊王攘夷是很有市场的。若是自己悍然自立,那肯定千夫所指,腹背受敌。既然如此,就一定要让南明朝廷,成为自己最坚实的后盾。奏章传到福州的时候,候玄演已经回到了苏州,这一次苏州士绅夹道欢迎。士农兵商无不振奋,杭州收复,苏州再也不是孤城一座。没人有再敢怀疑这个嘉定遗子、突然冒出的江浙剿恢总督,年轻的督帅。“江北局势如何”来不及客套,候玄演下马就问。苏州文武齐聚,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探讨敌情。准备已久的迎接仪式,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福州,行宫内。隆武帝捧着奏章,嚎啕大哭,在行宫内设坛,遥祭历代先帝。“候玄演乃是朕的岳武穆,是大明的谢安石,是上天赐给朕的忠臣良将哇”隆武帝最感动的,不是候玄演的功绩,而是他处处维护自己的尊严。虽然素未蒙面,但是他对自己这个近乎傀儡皇帝,给足了尊重。自己虽然是皇帝,但是全是依仗郑氏兄弟,才能登基。海盗出身的郑氏兄弟以郑芝龙为首,他们迎立唐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作定策第一勋臣,来巩固自己在福建唯我独尊的地位。隆武帝一心想着恢复南京、北伐中原,却被郑家兄弟把持朝政。就在不久前,户部尚书何楷上书弹劾郑芝龙两兄弟“无人臣礼”,隆武帝大加赞赏。可惜皇帝赞赏没用,他还是被郑芝龙蓄意迫害,被迫致仕还乡。但是郑芝龙可是海盗出身,你骂完他想拍拍屁股回家养老,是万万不可能的。郑芝龙派出手下,半路截住这位原户部尚书,将他的耳朵割掉。当血淋淋的耳朵出现在隆武帝奏案上的时候,真个南明朝廷都知道谁说了算了。自古权臣跋扈,无过于此第五十七章 秦淮妓女和洪承畴秦淮河,孕育了江南古老的文明,是一条居功甚伟的母亲河。不曾想时至今日,提起秦淮河,言语间总是有些暧昧。上至达官显要,下至贩夫走卒,男人们言语间总要带着心照不宣的猥琐笑意。灯火通明的楼船行坊,纸醉金迷的温柔乡,这里已经成了花街柳巷的代名词。“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社稷沦丧,异族入侵,似乎没有对这里造成任何影响。前来光顾的恩客,依然是前番的大明官绅。唯一不同的,可能是这些官老爷,都换了个发型,脑后顶着一根可笑的猪尾辫。姑娘们只是卖笑的可怜人,那有什么资格挑选恩客,别说他们顶着个猪尾巴辫,就算是真的是猪,也只能眼含泪嘴带笑,曲意逢迎博君一乐。推开楼船小窗台,慵懒的美人儿披上细罗晨褛,裸着一双玉足,自顾自的对着铜镜描眉。她是十里秦淮最红的花魁行首,秦淮八艳之一的卞玉京。当时有好色的王孙公子,曾说:“酒垆寻卞玉京,花底出陈圆圆”,单表这两个齐名的花魁,艳压秦淮群芳。“今儿怎么这么冷清”身旁娇俏的小侍女,边给她梳头边道:“昨儿我听吴公子的小厮说,今天洪承畴大人要来金陵。据说洪大人又升官了,做了个叫什么招抚什么大学士的大官。那些到咱们这里来的客人,肯定都去迎接啦。”卞玉京不置可否,继续描眉。国仇家恨,对于这些金丝雀来说,是太遥远的话题了。金陵的城门外,早就列起了长龙,如今清兵势大,洪承畴又是清廷委派的招抚南方总督军务大学士,可以说是江南的草头王。一时间金陵城里的显贵争相来迎接,生怕位置太靠后,洪大学士看不到自己。远远望见洪承畴的车架,这些人脸上笑的如同盛开的菊花一般。洪承畴望着这群激动万分,见了自己比见了亲爹还高兴的士绅,一时间五味杂陈。上一次自己被夹道欢迎,还是大败陕西流寇,已故的崇祯帝为自己加官进爵的时候。只不过当时人群中多是欢欣鼓舞的普通百姓,今天却一个百姓都没有,全是锦衣玉带的显贵。清廷为了打消汉人对大明的怀念,将金陵改名叫做江宁,江宁巡抚正是土国宝。可惜如今这个最会置办这些迎接官长事宜的土巡抚,已经人头落地了。人群中推送出江宁提督曹存性出面,对着洪承畴的车架跪地道:“下官和江宁父老,恭迎洪大学士。我等已于长乐楼设宴,还请大人赏脸。”身后众人闻言,纷纷跪倒,连带着他们身后的金陵城墙,都似乎矮了几分。洪承畴掀开车帘,说道:“替我谢过江宁父老,军情紧急,就不要吃酒了。通知江宁大小官员,到总督衙署议事。”说完车马一路进城,直奔金陵的总督衙署。身后的众人爬了起来,互相张望,都感觉脸面尽失。曹存性脸色阴郁,沉声道:“洪大人不喜铺张,大家就此散去吧。文武官员,随我去拜见大人。”曹存性带人进了总督衙署,洪承畴已经坐在上首,等他多时了。百官看见洪大人一身戎装,不敢怠慢,纷纷按职位落座。洪承畴省去了开头的客套,直接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嘉定逆贼候玄演,先是诈取苏州,而后杀了贝勒爷博洛大人。博洛贝勒是太祖之孙,身负龙血龙脉,此仇不能不报。最近听闻他又在杭州,杀害了江宁巡抚土国宝大人,浙江总督张存仁大人。这都是国家从二品的大员,此仇也不能不报。你们镇守江宁,和苏州相隔不远,有什么话要对本官讲”厅内众人都闭口不言,洪承畴一脸愠怒,眼看就要发作。这时一个亲兵进到殿中,跪地说道:“启禀大人,有苏州来的使者,声称要见大人。”洪承畴和一众清将都楞了一下,然后说道:“让他们进来。”徐元宝大喇喇地走进殿中,身后几个嘉定来的小兵,他们浑不在意这里是敌人的老巢。来的时候候玄演说过,洪承畴绝对不会伤害他们,候玄演的话在嘉定遗民耳中,无异于金科玉律。“候玄演小贼让你们来所为何事”洪承畴声音难得的带着点颤音,他实在想不到候玄演这时候派使者来,能有什么事情。彼此之间已经势同水火,他杀了清廷的贝勒爷,这是入关以来从未有过的折损。清廷就算接受南明皇帝的投降,也不会接受候玄演。徐元宝也不敢太过托大,他晃了晃脑袋,咧着嘴说道:“我们候大人说了,愿意用博洛、济席哈、和托、张存仁、土国宝的尸体,换取八百斤火药、一万石粮食、三千匹军马。要是换的话,等你带兵打到苏州城下,别忘了带上这些东西。”洪承畴眼中怒意大盛,冷声说道:“要是本官不换呢”徐元宝浑然不在乎洪承畴的威压,一个汉奸而已,即使官再大,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条卑躬屈膝的狗奴才。“我们大人说了,这件事你最好请示下满人主子,若是擅自做主,我们大人怕你会被主子责骂。”曹存性跳出来骂道:“住嘴狗杂种敢侮辱洪大学士。”洪承畴摆了摆手,沉声道:“退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洪承畴不是候玄演,不用猥琐小人的手段。”徐元宝听他侮辱候玄演,反唇相讥道:“我话已捎到,我们这些不愿降清的猥琐小人,就先走一步了。洪大学士,我家大人让我转告您一句话,苏州城高池深,曹存性、李应宗万万不是我们的对手,还望大人亲自领兵,才堪一战。”曹存性李应宗听了,脸色一红,就要上来打杀。洪承畴怒喝一声,斥退两人说道:“你回去转告候玄演,他要是识时务,我愿意拼死保他免除死罪。若是愚顽不灵,抗拒天兵,本官保证,天下虽大,将会没有嘉定人的存身之地”徐元宝毛发直立,眼中怒火汹涌,挽着几个同伴的手臂,昂然走出了提督衙署。第五十八章 有人要摘小侯大人的桃子连续的雨天,缓解了江南的酷暑,但是也带了新的问题。苏州城挤满了四处来的难民,因为缺少房屋安置,这些人大多吃睡在大街上。连绵的阴雨,让这些本就疲累不堪的难民疾病横生。身为苏州之主的侯玄演,一马当先,先病一场。侯玄演在杭州城外的草里,趴了一天一夜,然后第二天晚上也没有睡觉,又淋了一夜的雨。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何况他这幅身体,只是一个书生。侯府的书房里,一张小床在隔着窗户,滴滴答答的雨声敲个不停。身材纤细、肌肤白腻的潇潇坐在床头,宽大的湖蓝色绸裳里一丝不挂,雪肌被衬得白晰耀眼,无比腻滑。她将一双腴润的大腿侧放在床头,做了一个香软“枕头”。侯玄演枕着这双玉腿,眼睛微闭,享受着难得的歇息。头下枕的身子又绵又软,熟悉的怀襟薰香融融洩洩,嗅之心安,侯玄演闻着倒有安神的作用。霁儿一脸心疼,手里拿着个白净的毛巾,放在温水中轻轻一按,然后拧干了水分放在他的额头。开1苞之后,霁儿本来就巍巍壮观的胸脯似又丰腴了些,襟里兜着团滚滚的两团,显得更有女人味了。她心疼主子,仰起泪水婆娑的俏美小脸,挂满了心疼。这时候门外有一个蓑衣大汉,轻叩房门,半睡半醒的侯玄演徒然坐起,问道:“清兵攻城了”门外大汉闻声回道:“启禀督帅,是徐元宝他们回来了。”侯玄演长舒了一口气,摩挲着光滑腴润的腿股,说道:“让阎应元、顾炎武徐元宝来见我。”汉子领命而去,两朵解语花也聘聘婷婷退出了书房。侯玄演坐起身来,盘着腿坐在床上,闭目沉思。不一会儿,房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侯玄演嘴角一撇,眼都没睁开就骂道:“元宝,这个门比你浑身的肉都值钱,撞坏了你赔得起么”睁眼一看,果然撞门的不是别人,就是胖乎乎的徐元宝。徐元宝不以为然,随口说道:“这不就是普通的乌木,我们家以前全是这种门,大哥不要危言耸听,自抬身价。”“老子真想送你一本成语大全。”最后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