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对大明还心存怀念,也要看称帝的是谁,若是眼前这个人取而代之,军中又有谁会不服。侯玄演见他们目光炯炯,轻咳一声问道:“代善和满达海还有阿巴泰这些鞑子何在”“代善兵败自尽,阿巴泰被火铳射穿了脑袋,满达海被末将阵前刺死了。”李好贤语气激动,却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他终于看到了侯玄演称帝的野心。他们都不是孤家寡人,在他们身后有一群旧部,这些人也需要为一众兄弟谋一个未来。“可惜,没有活捉这些鞑子。”侯玄演有些遗憾,但是打死了也好,再过几年这些人病死老死了,那才是真的让人痛心。“孔有德也死了,他见势不好抱着毛文龙和耿仲明的牌位,跳到了火堆自焚了。原大同总兵姜襄也死了,在朝鲜击败倭兵的清将张勇被捉了,还有当年张献忠的三个义子,都没有战死,这一仗就像是个口袋,吴三桂自己偷着开着了口子,又被王爷堵上了,害的清兵一个都逃不出去。说起来这个吴三桂,屡次三番帮了我们的大忙。”如今还有沈阳城中的孤儿寡母,是时候痛打落水狗了。“鞑子的太后布木布泰孝庄和福临还在沈阳,但是他们已经没有可用之兵了。我怕这些人会逃,让预备军迅速将沈阳围起来,这几天连一只老鼠也不能放出去。”在大明,辽东这片土地是属于山东管辖的,侯玄演有意在此地建一个行省,因为这里实在太大了,而且多出叛逆。松锦还没有到建奴的腹心,在北边还有大片的土地,被他们占据了已经几十年。这就是所谓的满洲,大概有如今的东北大部分地区。这些地方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没有什么大城大邑,也没有雄关隘口,可想而知荡平这些地方不是什么难事。侯玄演一声令下,十四万预备军将沈阳团团围住,而刚刚经历了锦州血战的北伐军则在松锦修整。时值七月,沈阳的苦寒不再,阳光明媚气温回暖,各方面对围城的部队都是利好的消息。北伐军中一片欢腾,袁宗第捉刀凝视着沈阳城,笑着说道:“以往捉住一个满人大官就是天大的功劳,现在杀到他们老窝来了,哈哈、兄弟,咱们的机会到了。”确实,城中有着爱新觉罗家族所有的余孽,他们从努尔哈赤开始,就不分封皇室,搞得所有皇室都集中在一块。沈阳被满人叫做盛京,本来就是大城,被范文程等人加固修葺,现在也算是一座坚城了。城中的皇宫中,太后搂着顺治帝,看着惶惶不可终日的太监和宫女们。“额娘,我们败了么”“败了,全败了”乳名叫做大玉儿的布木布泰,脸上在没有了当初的睿智,现在整个盛京都沉浸在恐慌中,就像当年的金陵城。第四百六十五章 猎熊北伐军到了沈阳城外,先是就地安营,将城池团团围住。留守的清兵不足一万,此刻谁都知道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强盛一时的满人即将在他们夺来的都城,结束自己的历史。为防止北方的蛮族前来勤王,堵胤锡下令重兵布防城北,尤其是科尔沁部此时还有相当的兵力,很有可能回来营救他们的亲戚。蒙古诸部,就属科尔沁和满清关系最好,也是最早倒向满清的蒙古大部落。北伐军在城北的工事纵深极远,已经到了辽河一带。两个小兵正在掘土,突然发现一个大洞,其中一个小兵哎吆一声跌落到洞中。“娘的,哪个挨千刀的王八蛋,在这里挖了一个大洞”旁边的小兵眼色一亮,蹲在一旁说道:“这八成是个兽洞,我听人说北境太冷,有很多野兽就会挖个洞,等到暖和的时候出来。我看这么大的洞,八成是个熊瞎子。我们正好守在这里,就等着它们出来,一枪打死了烤个熊掌吃。”“还是先报告百户大人吧。”这个奉命在此的小队中的百户,名叫高云,听了他俩的话有些意动,他们虽然不缺粮草,但是熊掌这种东西还是从未吃过。这些人都是湖广人,哪里见过这种兽洞,也无从分辨。好在有人灵机一动,在洞口设置了许多的机关,等待着笨熊自投罗网。附近有的是满人村落,这些人都是入侵到此地的满人,须知以前此地都是汉人的领土。堵胤锡到了之后直接下令大开杀戒,反正这些人的手上都沾染了鲜血,要知道辽东本来几百万的汉人,都被几十万的满人杀光了。这里的满人家中,几乎都有大批的汉奴,这些人是他们历次入关,从畿辅、山东等地掳掠的。现在被解救之后,跟在军中安置,做一些后勤工作,等着得胜之后一起回乡。在这些汉人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就搞到很多狩猎机关。高百户一声令下,派了自己麾下两个歪瓜裂枣前来猎熊。临行前叮嘱他们,抓了熊不能自己独吞,不然饶不了他们。两个人点头哈腰,兴冲冲地来到大洞前布置机关。“老李,你这东西行不行啊”“嘿嘿,这东西保管它一踩到,就被吊起来。再大的熊也逃不掉。你在看这个夹子,就算是铁掌也给你钳断了。”“你可别给钳坏了,要知道熊瞎子最好吃的,就是那对爪子。”“张二狗,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不然你来”“嘿嘿,你来你来。”东风带着暖意,吹到了沈阳城,里面的清人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城外的包围就跟铁桶一般,围绕着此地至少有十万大军,而后面还有更多的人马在源源不断地赶到。曾经天下无敌的满洲铁骑怎么就变得不堪一击,大玉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羸弱的汉人军队究竟是经历什么,变成了这支无敌之师。如果她现在有机会请教侯玄演,后者一定会大发慈悲告诉他,没有别的,就是因为有钱。“范文程求见。”“快快有请。”怀抱着福林的大玉儿如同溺水之刃抓到最后一根稻草,急声道。范文程比大玉儿还要憔悴,他知道城外的人最恨的恐怕首屈一指就是自己,然后才是满清的皇室。“陛下、太后,城外的明军已经将我们层层包围,现在唯有守住盛京,等待满洲各地的八旗骁骑前来增援,才有机会逃出生天。”“朕不逃,朕是努尔哈赤的子孙,不会被汉人追着逃命,我要御驾亲征。”生在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小福临还不知道世界的残酷,自以为很有气势地高声叫嚷,被他额娘一把拽倒,颤巍巍地问道:“范先生,我们还有勤王的兵马么”范文程一听这个熟悉的称呼,差点热泪盈眶,曾经皇太极就这样称呼过自己。“太后放心,我们大清勇士何其多也,怎么会坐视盛京被围不来支援呢。”大玉儿心下稍定,叫道:“我儿,跟范先生一起去城头,守住我们的盛京。”范文程眼皮一抹,说道:“太后,守城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足够的辎重,下官手无缚鸡之力,开不了弓,提不动枪,但是愿意为守城将士分配粮草,保证坚持到勤王军马到来。”“好好好,我们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范先生是最靠的住的人,等将来打退了明军,一定要封范先生为王。”大玉儿也随口开价,好像王爵就像是路边的白菜一样。范文程磕了一个头,第一次自称奴才,躬身退下。小皇帝被侍卫们扶着,如愿以偿登上了城楼,但是看着城下的黑压压的人马,满腔豪情顿时不再,吓得双腿一软倒在城楼。周围的侍卫赶忙将他扶了起来,身穿盔甲的福临,眼神呆滞地望着城外的大军,浑身颤抖不止。让他来鼓舞士气,反倒让清兵更加绝望。范文程回府之后,带上一个汉人老奴,回到内院的一处假山前。然后跑到内院,将自己的漂亮夫人带了出来,还有自己的小儿子范承斌。夫人见到一个老奴在,捂着嘴尖叫,被范文程一巴掌打在脸上。“老爷”范文程漂亮的媳妇捂着脸颊,一脸地不解。“叫什么叫老赖,挖开密道吧,是时候走了。”当先一个身强力壮的奴仆应喝一声,往手上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手用力一搬,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老爷,这是”范夫人捂着脸颊,眼角泛泪,惊喜涟涟。“哼,狡兔三窟,自从荆襄之战以后,我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四年来我让老赖留在盛京,挖掘出一条密道通往城外。我已经去了一趟皇宫,唆使小皇帝上城楼,太后和小皇帝一时半会不会想到我们。他们肯定都盯着城楼上的皇帝,我们就趁这个机会逃走。”范夫人窈窕的腰身一转,脸上笑盈盈地说道:“还是老爷英名,妾身这就回去收拾细软。”范文程大怒,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叫道:“什么时候了,还收拾细软,带的东西越少越好逃命,快走吧”“我的首饰哎吆”范夫人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这才不情愿地放弃了自己的细软,跟着范文程钻进地道中,身后还有自己九岁的小儿子。范文程转过头来,对仍然留在外面的老赖说道:“我们这就走了,府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你是个下人找个地方藏起来,明军不会为难你的。”老赖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张老脸上热泪纵横,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说道:“老爷,夫人,少爷,你们一路保重。”进了地道范文程牵着儿子走在前面,范夫人紧张地跟在范文程的身后,拽着他的衣服。这里面一片黑暗,黑的让心慌,一边走一边说道:“老爷,咱们的家产就这样便宜那个老赖了,咱们出去之后吃什么啊。还有妾身的首饰”“住嘴哼,我们的家产早就被我运了出去,让承荫和承谟看管着。等我们出去之后,一家团聚,就往北逃。”地道内乌七八黑,范文程也有些心慌,故意和自家夫人说话以壮胆气。范承荫,范承谟是他的两个儿子,早先仗着职位的便利,已经被他安插到北疆的黑水流域。“呀,那个老奴知道我们家空了,不会去告发我们吧”“我已经在他饭菜下毒,他活不过今天晚上,临走时我在假山下面埋了炸药,等到香烧到引线,就会爆炸引火,到时候咱们范府一片火海,唯一知情的老赖也死了,我们就可以隐姓埋名在外面躲上几年。等到将来新朝定了,我们再回到中原,凭借手里的财富安家立业。”“老爷,还是你厉害。”第四百六十六章 肉坦阳光明媚天色正好,清风吹过带来一丝的凉意,丛林中一大一小两个士卒在吊床上守株待熊。吊床吱吱悠悠地摩擦着树皮,让躺在上面的老李想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清兵还没到江南,乡间的小树林里也是这样的悠闲时光。“二狗,你说人小时候是不是都那么傻,竟然盼着长大。”另一张吊床上,张二狗才十五岁,手枕在脑袋下面,翘着腿一脸憧憬地说道:“我现在也想长大啊,再过几年我们回乡,我娘说了就给我寻一房媳妇,嘿嘿,老李,你尝过女人是什么滋味么”“女人啊”老李的眼中突然涌现出复杂的神色,充满了忧郁却又回味无穷。张二狗望着郁青的枝头,突然心中春情涌动,暗暗祈祷希望能有一个漂亮的媳妇。突然,传来破空之声,伴随着一阵尖叫,在张二狗的头顶一个惊慌的妇人被倒吊在半空。张二狗使劲揉了揉眼睛,这个女人要多妖娆有多妖娆,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好看。即使在挣扎呼喊,青丝垂地,也难掩其丽色。这可是让多铎都忍不住当街强抢的女人,对这样的未经人事的二狗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老天爷显灵了”“遭了,我们的陷阱,害到人了。”老李大声喊道,因为在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正被钳子夹着腿,血肉模糊。还有一个小孩,直接被飞来的竹签插死了。两个人从吊床上一跃而下,跑到尸体旁,只见中年人身穿锦织棉衣,脖颈间还有上好的狐狸皮毛,脑后的小辫子明显是刚刚剪去,老李拍着胸脯说道:“还好,是满人不是汉人。”“我是汉人,我是汉人呐,快快救我。”范文程是什么人,眼珠一转就是几百条毒计的王八蛋,岂能看不清现在的局面。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地道挖的这么远,竟然还有明军驻守,眼下只有忽悠到这两个愣头愣脑的明军,才有活命的机会。范夫人见到儿子惨死,也顾不上被吊在半空,凄厉地哭喊起来:“儿啊,我的斌儿。”张二狗这才想起将她放了下来,伸手接住的时候,双手握在范夫人柔软的腰肢上,张二狗只觉的天旋地转,鼻息间满是香气,下体肿胀难受。范夫人爬到自己小儿子身边,一根竹子削尖了,从范承斌的胸前穿过。血淋淋的窟窿里,血流不止,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明显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老李冷眼看着这一幕,暗暗拔刀在手,上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从这个洞里出来,是不是满清奸细”“我们是汉人呐,为了逃避满人的迫害,这才挖洞藏身。”范文程强忍着丧子之痛,大声辩解道。“对不住了,这位娘子,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我们以为这是个熊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