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居中介绍,原来他是通城县令卜作文。“幸会,幸会”卜作文有求于人,身段放得很低,上来先和汪克凡拉起了校友关系:“鄙县当年也在山谷书院求学,和汪将军还有同痒之谊,汪将军文武双全之儒将,实为我山谷之荣耀”“不敢当,前辈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汪克凡也是正牌秀才出身,称他一声前辈并不过分。“惭愧只因水匪袭扰通城,特来向汪将军求助”卜作文是来搬救兵的。“恭义营粮饷匮乏,有心无力,怕是帮不上卜县君了。”汪克凡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无妨,无妨只要汪将军能保全通城,鄙县必倾尽库中所有,向贵军捐输粮饷”从维和部队变成雇佣军,倒是一个不错的生财之道,汪克凡略一迟疑,却见许秉中藏在卜作文身后,向自己一个劲地直摆手,很明显,他不希望恭义营离开崇阳。“好教卜县君失望了,我军前番恶战伤亡不小,急需休整补充兵员,在新兵操练纯熟之前,不宜出战。”汪克凡考虑了一下,又说道:“只要贵县能坚持一个月,恭义营必会及时赶到,解通城之围。”在完成改编之前,恭义营没有能力出征通城。卜作文犹不甘心,再三相求,汪克凡却一直不松口,在许秉中的帮助下,几番解劝才把他送到寅宾馆休息。“此人临战脱逃,未必敢回通城,只怕还要来烦扰云台。”许秉中洞察官场世故,对卜作文的行径很是看不起。“弃城而逃可是死罪,他敢么”汪克凡有些意外。“唉,现在纲纪混乱,卜作文又有些背景,就算通城真的丢了也不会判死罪,最多降职丢官罢了。”许秉中发了两句牢骚,又说道:“你营中若是缺粮的话,我这里可匀给你些,多的没有,一百石还是拿得出来的。”听话听音,汪克凡刚才抱怨粮饷不足,许秉中把恭义营留在崇阳,当然要有所表示。汪克凡却不太满意,一百石粮食听着不少,却只够恭义营吃二十天左右,况且他现在最需要的还是银子。“多谢老师,不过我营中急需现银,能不能想想办法”“这个”许秉中一脸为难之色:“我这里也缺现银,前些日子为了募集青壮,修缮城防,藩库里的银子都挪用完了。”“暂借一千两白银,一个月后必定归还”“别说一千两,一百两都没有。”许秉中摇头道:“惭愧,实在是帮不上贤侄要不然这样吧,我向武昌府和按察使司上申状,帮你去讨饷。”“没用的,就算是把官司打到巡抚衙门,都未必能讨来。”汪克凡说道:“既然已经这样,只好在县中捐输军饷,从商贾富户那里讨些银子。”“哦,前些日子宋江犯境,商贾富户已经梳理了一遍,恐怕挤不出多少。不过贤侄放心,我还会勉力一试,总要给你个交代。”许秉中已经搞过一次募捐,求爷爷,告奶奶,筹集了不到一千两军费,再让他们掏钱肯定更加困难。汪克凡却早有打算,笑了笑说道:“不需老师操劳,这件事我自己去办,只是要请县里配合一下”离开县衙,回到恭义营,汪克凡一直紧皱眉头。就算能从商户那里捐输军饷,也是远水不解近渴,新招的辅兵要给安家费,近千名士卒还没有发军饷,恭义营处于等米下锅的状态,在许秉中这里没有借到钱,各项工作就只能停下来,等资金到位后才能继续。时局如此紧张,浪费的这段时间太可惜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屋中却迎出一个人,正是母亲刘氏。“娘,您怎么来了”“你整日也不回家,为娘只好来看看你。”刘氏笑着数落一句,又关心地问道:“我儿满面愁容,该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噢,都是些军中杂事,娘不用担心。”“凡伢子,莫不是你军中断饷了吧”刘氏突然问道。“啊,您老人家怎么知道的”汪克凡非常吃惊。“呵呵,你营中士卒这个月没发饷,都是乡里乡亲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刘氏正色劝道:“军饷欠上几天还罢了,前几日打仗那些伤的残的,抚恤银子总该给人家,不要寒了乡亲们的心。”“没事的,过几天就有银子了。”汪克凡把刘氏让进屋中,请坐倒茶,然后岔开话题:“我今天收到消息,大同总兵姜叛顺降清,不过,我爹还是下落不明。”汪克凡这一世的父亲汪睿任职大同推官,自从年初就断了消息,将近一年来,大同城头旗帜变幻,汪睿的命运也凶险难测。“哎,你爹怕是已经殒了。”刘氏沉默良久,眼中泛起泪光。知夫莫若妻,以汪睿的性格,绝不会三番五次乞降活命,恐怕已经死在叛军之中。“不会的,我爹他吉人天相”这件事没有确凿消息,还有一线希望,汪克凡连忙安慰,说了些军中见闻趣事,引开刘氏的注意力。恭义营中有很多横石里的子弟,听说史阿大在训练中出丑作怪,刘氏禁不住露出了笑容。母子两个说了一阵话,刘氏起身要走,突然又停下看着汪克凡。“告诉为娘,你现在差多少银子”“嗯,最少也得两千两,多些更好。”汪克凡心中一动,家里卖地得了几千两银子,也许能帮自己一把果然,刘氏正有这个打算,而且对儿子非常大方,又加了一千两银子。“这笔银子我出了,给你三千两。”她顿了一下,又沉着脸说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今天晚上自己回家来取。”这是什么意思汪克凡楞了楞,随即就明白过来。这三千两银子不是白拿的,今天晚上回家后就得住下,刘氏果然老谋深算,要逼他和傅诗华圆房只要答应下来,就能拿到三千两银子,一诺干金还乘三倍。那么,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正文 第三十五章 秋梦春思了无痕晚饭之后,汪克凡回到了家里。急需那三千两银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不想伤了家人的心。穿越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刘氏和傅诗华并不知情,仔细想想,自己对她们太过冷漠了。为人子,为人夫,天伦之乐也是家庭责任的一部分,不能一味的逃避面对。只是搬回家来住,何必那么矫情。坦坦然然回到家中,一进门就遇到洗翠,小丫头神头鬼脸地非常兴奋,拖住汪克凡就嚷嚷着讨赏。“四少爷,你今天晚上有喜事,得给我一个大大的红包”这小丫头无法无天,竟敢调侃四少爷汪克凡一瞪眼:“人小鬼大的,乱讲什么”“哈,我可不小了,什么都懂的,你和四少奶奶要生小宝宝了”洗翠抱着汪克凡的胳膊摇来摇去,笑嘻嘻地央求道:“四少爷,等小宝宝生下来,借我玩两天好不好”“就知道胡说八道,到一边去”汪克凡觉得肘边一片滑腻,忙甩开了她:“我娘呢快带我去见她。”洗翠狡黠地一笑:“老太太已经睡了,还有话让我告诉你。她老人家身子乏,不用问安了,还让四少爷早点歇息,明天早上再拿银子。”汪克凡不由得暗吸一口凉气,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刘氏每一步都算无遗策,只有先圆房,然后才能拿银子,没有半点空子可钻。“四少爷,快随我来,四少奶奶一直在等着你呢”洗翠又一把扯住汪克凡的手脖子,喜滋滋地把他拖进了后宅。夜已经深了,汪克凡仍坐在书案前,起草改编恭义营的计划书。傅诗华立在红烛下,俏生生的如一朵垂首睡莲,捏着块墨锭在砚台上慢慢研磨,偶尔向汪克凡瞟上一眼,看到他手边的茶凉了,端走倒掉又续上一杯。“多谢。”汪克凡接过来喝了一口,水温不凉不热刚刚好,抬头向傅诗华笑笑,劝道:“你先早点休息吧,不用陪我一直熬着。”搬回家里住是一回事,和傅诗华之间是另一回事,她名义上是自己的妻子,其实却和陌生人差不多,有些事情还是最好不要发生。“那怎么行奴家理应侍奉夫君就寝”傅诗华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其中的语病,脸上和脖颈瞬间都变得通红:“不,不,我的意思是,相公还在忙着处理公务,奴家就该挑烛研墨”“噢红袖添香,那也很好啊”汪克凡往椅背上一靠,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傅诗华越发慌乱:“我是说,奴家若先去睡了,岂不成了懒妇,总得等夫君”“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休息吧。”汪克凡收起计划书,站起身向卧室走去。拔步床,苏绣被,红烛新泪温软,罗帐低垂旖旎。汪克凡闭目仰卧,平心静气地放松躺下,傅诗华侧身睡在他的旁边,面朝里,身子绷成了一张弓,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刺啦”一声响,烛火中跳起一朵灯花,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咚,咚咚”,窗外传来打更的梆子声,一长两短,已经是三更天了。他怎么一动不动的,难道睡着了傅诗华侧起耳朵,竟然听到了隐隐的鼾声。“咳,咳。”有意咳嗽两声,那鼾声却没停,她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地,一点一点转过身子。烛光下看得分明,汪克凡闭着眼睛,胸口一起一伏的,竟然真的睡着了眼泪当时就涌了出来,傅诗华无声地哭着,心里又委屈,又害怕。相公为什么不要我,难道,他不喜欢我么少女情怀,愁肠百转,傅诗华正在悲切之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血气方刚之年,相公却不近女色,该不是那个,有问题吧傅诗华出嫁之前,也听三姑六婆讲过床弟之事,有个婆子嘴碎碎的,提起男人的各种隐疾如数家珍,此刻却像石头一样压在她的胸口。若是不举之症,还可想法子医治,但若是天阉的话,就注定一辈子无法生养正在此时,汪克凡突然翻了个身,掀开了身上的薄被。傅诗华连大气都不敢出,咬着嘴唇盯着汪克凡,还好,他的呼吸细密平稳,睡的正香。眼睛向他小衣瞟上一眼,再瞟一眼,可惜烛光朦胧,什么都看不清。一点一点挪动身子,小心翼翼地凑到跟前,仔细打量了半晌,又勾着头,沿小衣往里看了一回,还是不明就里。要是能摸一下就好了傅诗华心里猛跳了几下,被这个疯狂的念头吓住了,想一想就觉得好恶心,好羞人。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万一相公真的有病,不能为他生下一男半女,以后怎么面对公婆,怎么有脸见人她的手紧张得直抖,抬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来,突然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手掌往下一按,随即像触电般缩了回来。汪克凡动了一下,然后又睡熟了。傅诗华却吓得身子发软,一颗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跳了出来,好容易挪回到自己这边躺下,心情略略平静,才发现这次冒险并不成功。隔着衣服还是不明机关所在,那鼓鼓囊囊的一坨,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大的,应该不是天阉不过软软的,莫非是不举胡思乱想,反复揣测,傅诗华这一夜失眠了。她心力交瘁,直到四更天才睡着,窗外刚刚响起第一声鸡啼,立刻又醒了过来,丝丝晨曦披洒入窗,傅诗华无精打采地一扭头,正看到汪克凡的小衣。啊她的脸腾地就红了,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眼前只见一峰突起,昂昂然不肯低头,举得不能再举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她却又蹙起秀眉,相公明明身强体健,为何不愿与自己圆房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反正是自家丈夫,就是块冰疙瘩,也定能把他暖化了拉过薄被替汪克凡盖上,傅诗华轻手轻脚地下床穿衣,推门而出汪克凡这一晚睡的很香,就是不停的做梦,还都和女人有关。梦里的那个女人极尽缠绵,就是面貌有些模糊,既像前世的妻子,又有些像傅诗华,甚至还和花晓月有几分相似。看来是清心寡欲太久了,年轻的身体在提抗议,他刚刚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