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爆炸连连,战马悲嘶,骁勇无敌的巴雅喇兵纷纷倒在了血泊中。但巴雅喇兵怎会轻易气馁他们冒着弓箭火铳和土手榴弹的打击继续冲锋,搬开鹿角,砍倒拒马枪,冲进了明军的长枪阵中,怒吼声,兵器撞击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无数的长枪和虎牙刀在不停撞击,像两只正在决斗的猛兽咆哮不停。正面山坡上,绿营兵和天佑兵也孤注一掷,杀进了明军阵中,所有的清军士兵都知道,这一仗的胜败将决定自己的生死,与其在逃跑途中被追杀,不如拼死一战打败这股难缠的明军。但楚军士兵也更加清楚,这是清军最后的疯狂,只要打退了这次进攻,通城之战的胜负就没有任何悬念,煮熟的鸭子想飞,不可能防御是比进攻更为有效的作战方式。楚军士兵以逸待劳,兵力集中,八旗兵虽然悍勇,却显得后劲不足,经过十几分钟不相上下的消耗战后,八旗兵渐渐力不从心,攻势越来越弱,终于露出了败象。清军后阵,陈泰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鸣金”再不及时撤退的话,就要全军覆没了。随着锣声响遍战场,清军一窝蜂地退下了山坡,那些八旗骑兵仗着马快,把所有的轻伤员都带走了,另外有二十几名巴雅喇兵护着织金龙旗,在山脚下企图收拢散乱的残兵。山顶上突然一声炮响,令旗挥动,恭义营呐喊这跳过路障,杀下山坡,直奔巴雅喇龙旗,一队西凉骑兵也从侧面赶来,堵住了清军的后路。“弟兄们,咱们也上夺了那面巴雅喇龙旗,让军门看看咱们的厉害”马进忠奋力挥动着手里的斩马刀,他的亲兵队长纵马向前,带着两百名亲兵向前猛冲,正好堵住了那队想要保护龙旗逃走的巴雅喇兵。都队巴雅喇兵都是护旗手,见到两百明军骑兵挡住了去路,不但没有掉头退走,反而把掌旗手围在中心,然后纵马上前,抽出虎牙刀准备迎战。两队人马猛然碰在一起,一个交错后就各自掠开,只是倒下了十几具尸体,其中有十多个马进忠的亲兵,但也有三个巴雅喇兵掉下了战马。冲出去四五十步后,马进忠的亲兵队掉头转了回来,马蹄踏起浓厚的尘土,把那面巴雅喇龙旗又裹在当中。那亲兵队长是马进忠手下第一勇士,师出名门,武艺高强,砍翻一名巴雅喇兵后直向龙旗杀去,迎面突然有两把虎牙刀兜头劈下,一刀砍人,一刀砍马,那亲兵队长来不及招架,顺势身子向旁一倒,从战马上摔了下去。他的战马被虎牙刀劈中要害,鲜血喷起两尺多高,那亲兵队长却在地面上一弹,猛然又跳起半人来高,手里的钢刀插进了一名巴雅喇兵的腹中。“交给你们了。”他翻身扑上对方的战马,向身后的同伴吆喝一声,抛下另一个巴雅喇兵,纵马冲到了龙旗前,一刀就砍翻了清军旗手,然后伸出左手夺过了龙旗。心中刚刚一喜,他突然觉得胳膊上一阵剧痛,那面龙旗又被其他的巴雅喇兵夺了回去,他的断手还紧紧抓着旗杆。正文 第一百章 夺旗与赠旗当清军鸣金撤退的时候,楚军全面反击,土山正面的通山营和大冶营,土山侧面的通城营和恭义营一起气势如虹地冲下山坡。进军鼓的节奏明快而张扬,充满了胜利在望的激昂,楚军士兵冲过路障后略作整队,就随着鼓点开始快步小跑,一边跑还一边调整着彼此之间的距离,默契程度竟然不输给那些能在冲锋中调整队形的八旗骑兵。“大牯牛作死啊你快点,快点,再慢一点”在吴老兵不停的呵斥声中,大牯牛喘着粗气向前奔跑,肥胖的身体来回扭动着,像一个丰乳肥臀的妇人正在亡命狂奔,但周围没有一个人顾得上笑他。大牯牛脸色惨白,觉得胸腔下一刻就要撕裂炸开,但仍用一只眼睛盯紧侧面的队旗,另一只眼睛盯紧前面同伴的后脑勺,吴老兵早就再三说过,只要能同时看到队旗和后脑勺,那就说明没有掉队和跑偏。那些老兵却显得尚有余力,吴老兵跑得很轻松,还不停骂着旁边的几个新兵,这些新兵的体质太差,刚跑了百十步就累的像骡子一样,要是放在当年转战江西的时候,还不都得掉队无论战况如何,清军主将陈泰都面无表情,此时脸色却第一次变了。楚军先前一直在克制的防守,没有充分显示他们的战斗力,从这个冲锋中才看出比八旗兵竟然差不了太多,所谓八旗兵以一当十的战术推演,在这样的精兵面前就是个笑话,难怪会打输这一仗侧面的山坡前,马进忠正在收拢被冲散的人马,每当有一支部队恢复指挥后,就立刻被派去拦截那些想要逃走的清军,他百忙中向山坡上瞟了一眼,却再也挪不开眼睛。被楚军流畅的冲锋场面惊呆了。他和楚军接触很多,知道他们能征善战,却没想到会强悍至此,一支刚刚成立三年的新军。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土山顶上,顾宗福也在问同样的问题。“最少得二十年了,大明就没见过这样的虎狼之师,请问军门,是如何练成这支强军的”他加入楚军三四个月了,第一次看到恭义营等几支主力在实战中亮出看家本领,神色有些恍惚,有些激动,和楚军的这几支主力比起来,他的吉安营还差得太远。但将来提高的空间就更大,想到吉安营以后也会变成这样一支强军,心头就一阵火热。“不,不是练出来的,是打出来的。”汪克凡摇了摇头。说道:“下棋找高手,楚军三年来征战不停,不断挑战强敌,每每以弱胜强,时间长了自然就能打一些。”从来只有百战雄师,没有百练雄师,如果楚军一直缩在后方练兵。哪怕把队列走得再熟,到了战场上还是一群新兵,绝不会有现在的战斗力。清军中哪怕最精锐的八旗兵,一年也只能打一次大的战役,楚军这三年来却一直处在高强度高密度的战斗中,几乎每一次刚刚休整完毕。就接着投入下一场残酷的战斗,从而培养出了一大批像吴老兵那样的基层军官和老兵骨干,而真正决定一支部队战斗力的,就是这些基层军官和老兵。八旗劲旅遇到了真正的对手包抄,拦截。封堵,合围恭义营、通山营、大冶营、通城营各行其令,西骑营和江骑营的骑兵也赶来配合,清军从山坡上撤下来后,早就没了完整的队形,根本无力抵抗楚军的进攻,只能仗着骑兵的优势尽量迂回穿插,试图突围回到后阵。“安巴,去把龙旗接回来,要是无法脱身,就把龙旗烧掉”陈泰也连连下令,命令最后的预备队冲上去接应,尤其要把那支巴雅喇兵救回来,两黄旗在八旗中的地位很特殊,如果镶黄旗的巴雅喇龙旗被明军缴获,将会引起朝廷的无比震怒,连孔有德都吃罪不起。明军也明显盯上了那面巴雅喇龙旗,几支骑兵步兵一起斜插过去,把龙旗和八旗骑兵的大部队分开,汪猛带着另一股骑兵迎头拦阻,逼得龙旗绕了个圈子,向山坡正面退下来的天佑兵靠了过去。万军瞩目,尽在那面巴雅喇织金龙旗清军的护旗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骑术高超,战马强壮,把汪猛的骑兵越甩越远,离着山坡下的天佑兵越来越近,眼看巴雅喇龙旗即将脱险,陈泰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虽然打了一个大败仗,但保住了龙旗,对上面就勉强有个交待。突然,他的脸色变得狰狞,眼睛死死盯着山坡前,战场上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随着一阵急促的鼓声,明军的火枪队向前猛冲了六七十步,然后站定一起举枪,瞄准了侧前方正在疾驰的清军护旗兵。战马疾驰,蹄下生烟,距离大牯牛只有六十步远,他的火铳锁定了一匹黑色的战马,从望山里能清晰看到马身上发达的肌腱,直立的鬃毛随风飘动,在高速奔跑中充满了动感和活力。“真是一匹好马呀”随着队官的军刀挥下,大牯牛扣动了扳机,随着清脆的枪声,那匹黑马像是突然踩中了扑兽夹,猛然向上高高跃起,把马背上的清兵甩了出去,然后又向前猛跑了一段距离,正当大牯牛以为自己没有打中的时候,那黑马突然前蹄一软,摔在地上,却仍然奋力仰起头颅,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只射马,不打人在王奕的命令下,所有火枪兵一律压低枪口,专打那些目标更大,没有马甲的战马,二十几个护旗兵的战马全部受伤,接二连三地摔倒在地。一股尘烟从后面急速追了上来,汪猛手起刀落,砍断了那面巴雅喇龙旗,然后顺势横握在手中,当做长枪一般奋力刺出,清军旗手正挥刀砍来,胸前却被断折的旗杆刺出了一个透明窟窿。龙旗倒,士气丧八旗骑兵全面溃败,四散奔逃,清军后阵中突然传来两声巨响,陈泰炸毁了两门沉重的红衣大炮,率领残部向南逃去明军从后追杀,中军大纛下了土山,马进忠来到汪克凡的面前。“我军苦战得胜,正是剿灭陈泰的良机,军门何不派一支轻骑赶往隽水河上游,堵住鞑子的逃路”“穷寇莫追。”汪克凡说道:“陈泰所部折损过半,这两千鞑子已经不成祸害,留下他们还能放长线钓大鱼的。”马进忠眼睛一亮:“军门要诱敌么是勒克德浑还是佟养和,或者是耿仲明”汪克凡微微一笑:“来的都是客,我一样欢迎。”“他们要是一起来了,怎么办”马进忠问道。“如果客人一起来,我这个小店肯定招待不了,只好请何军门出马,让他们到湖南走一趟。”“嘶”马进忠倒吸了一口凉气。汪猛带着江骑营一路追杀,斩获无算,收兵后到中军缴了将令,径自来到了随军的野战医院。因为卫生条件好,死亡率低,楚军的野战医院已经成了有名的“阎王敌”,马进忠的重伤员也都送到这里救治,汪猛向看护询问,找到了那名被砍断手臂的亲兵队长。那亲兵队长刚刚做完手术,这个年代没有断肢再植的能力,只能进行简单的止血包扎,清理创面碎骨防止感染,他的这条左臂肯定残废了。刚刚受伤的时候还不觉得太疼,被郎中折腾一番疼劲才上来,那亲兵队长满头大汗,强忍痛楚躺在床上,见到汪猛后,竟然硬撑着坐了起来。“老哥,交个朋友吧,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一条硬汉,汪猛的心里很佩服。“呵呵呵呵,在下马得道,见过汪猛将军。”那亲兵队长身受重伤,笑声有些神经质,但和一般人比起来,他的自制能力已经非常惊人了。“好名字马哥将来前途无量,以后不在上官面前,就叫我猛子吧。”汪猛一招手,亲兵把那面巴雅喇龙旗送了进来,放在马得道的床头。“汪猛将军,这是何意”马得道愣住了。汪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面龙旗是你应得的,我当然要送来。”马得道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看着龙旗的目光中充满了渴望和兴奋,斩将夺旗历来是军中大功,更何况这是一面巴雅喇龙旗,这份功劳恐怕会直达天听,由隆武帝亲自下令表彰,飞黄腾达,光宗耀祖“汪猛将军,你把这面龙旗给我,会不会在汪军门那里吃挂落”“怎么会你也把我家军门看得太小气了”汪猛笑道:“今天要不是你们拼命拦阻,鞑子就带着这面旗子跑掉了,军门一向赏罚分明,怎会容我抢了你们的功劳”马得道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这面旗子终归是你夺来的,在下不敢争功”“我就是一个摘桃子的,这面旗子归你。”汪猛站起来向外走去:“汪军门早就说过,是我的功劳别人不能抢,不是我的功劳就不能强占,这是军人的荣誉感”马进忠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愣住了,他突然发现,楚军的甲坚兵利还在其次,更有一股别人没有的精神气。正文 第一零一章 牛佺变成了王双人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三月初的湘江两岸生机勃勃,夜航船顺流而下,从湖广最南端的郴州出发,过衡阳,下湘潭,这天早上已到了长沙附近。清晨的空气像一抹怡人的茶香,沁人心脾,旅客纷纷来到甲板上,打量着两岸的风景,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兴奋地跑来跑去,咯咯咯笑个不停,却立刻被一个中年妇人捉到身边,黑着脸一通吓唬。“安生些把那几位官老爷吵醒了,捉你们两个去蹲黑牢”“官老爷为什么睡懒觉”两个小家伙很不理解,奶声奶气的声音非常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