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地酸楚。云小鱼轻声道:“那日我和我的朋友被困在赢山脚下,我的朋友以帮她超度,而她带着我们逃离了饿鬼村。”接着,她就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萧去病听完,面露意外的神色,颤声道:“原来锁儿说的恩公,是你的朋友”说着就要起身。云小鱼急忙扶住他:“你躺着不要动。”萧去病眼神中流露出感激之色,喘息片刻又问:“你知道的就只是这些”这一回,他的语气变得温和多了。云小鱼道:“就是这些了。除此之外,我实在不清楚为什么说我知道你们大人的秘密,我连你们大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他的秘密呢”萧去病淡淡一笑:“你见到了锁儿的灵魂,就已经算是知道大人的秘密了。”云小鱼神色甚是疑惑:“我听不懂你的话。”萧去病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你现在不需要懂,到时便知道了。”萧无伤这时长叹一声,说道:“走吧。”他将萧去病扶上马,带着云小鱼继续向城门楼走去。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天空就像被拉上了一片黑色的巨幕,上面缀着点点星辰,夜风骤起,晚霞最后的绚烂消失后,草原被笼罩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三人到了城下时,门楼上已经挂上了六只巨大的灯笼。昏黄的烛光在灯笼油纸里跳动着,就像六团朦胧的光影。城楼上站着几个守夜放哨的巡逻兵,远看只是几个黑影,只有他们的盔甲在星光下偶尔闪射出寒光。其中一个哨兵见到他们三人靠近,冲下喊道:“城门已关,来者何人”萧无伤勒住马,抬头高声道:“东陵萧无伤、萧去病。”那哨兵定睛一瞧,将两人看清后,急忙道:“萧大人,原来是您回来了,咱们这就开门。”说完冲着城里大喊一声:“开城门”然后疾奔下城楼,迎了出来。萧无伤对那哨兵说道:“通知国师大人,说我们把人带回来了。”那哨兵应道:“是”云小鱼瞪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萧无伤:“你们是东陵国人为何你们会在犒族的皇城”“因为我们大人现在在这里。”“你们大人是谁”“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萧无伤说的没错,云小鱼被带进犒族皇城后,很快就跟萧无伤和萧去病分开了。被带走的时候,云小鱼心中十分惊恐,虽然她清楚萧无伤是何许人,但这数日以来的相处让她直觉萧无伤并不是个狠毒之人。所以当侍卫拉她走时,她下意识地拉住了萧无伤的袖子,颤声问道:“他们要带我去哪里”萧无伤看着云小鱼,眼中似有不忍,却轻轻拿开了云小鱼抓着他袖口的手。云小鱼看到萧无伤的眼神,顿时明白他是不会帮自己的了。她终于垂下头,强忍着眼泪,没有喊也没有叫,转身默默跟着那些犒族的侍卫往宫殿深处走去。李仕明猛地睁开眼,发现刚才只是做了个噩梦。他从床上坐起身,窗外清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安静地听了一会儿,直到觉得内心平静了些。有的时候,这样寂静的夜晚不用一定要用眼睛去看,也可以去听。他知道此刻还不到三更,因为最近这些日子他时常这样从梦中惊醒。他低头用手指掐了一会儿眉心,觉得舒服些了,才站起身来。这后半夜,又是无眠。云小鱼已经失踪近一个月了。随着她人的消失,还带走了一种生机勃勃的生气,这一点袁长志、王二还有他自己都感觉到了。每日朝堂之上,袁长志都面色铁青,话变得极少,再也没有笑容。而私下里李仕明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急如焚,整日里坐卧不宁。李仕明自己何尝不是。这段日子里袁长志派出孙吴等亲信四处寻找云小鱼的下落,但没有人能够带回哪怕一丁点的消息。李仕明想遍了各种可能,依然想不出究竟会是什么人抓走了云小鱼。还有一种可能,没有人提。李仕明也曾经在瞬间想过这种可能,但哪怕只是这瞬间的念头都让他窒息,所以他不接受这种假设:云小鱼一定还活着,她不会有事的。所以他必须再仔细地想,更仔细地想。夜凉如水,李仕明披上了一件衣服,在房间中来回走着。走到“浮生若梦”那四个字前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抬头凝视着几个字,想起云小鱼不识字的懵懂样子,心中微微一暖。但就是这瞬间,他想起了一件事。他疾步走到案前,翻出了去年云小鱼在禤乹围场给他写的那封繁体字和简体字混在一起的信,心里“咯噔”一声,自语道:“是犒族人是那些犒族人”想到这一点让李仕明激动不已,他紧攥着那封信,心中激动得暗想:“那些犒族人为什么要抓走小鱼因为他们想让小鱼辨别那女鬼的画像,他们一定认为小鱼知道那女鬼的事,所以才抓走了她”李仕明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他随手拿起一件外衣就出了上元卿院,直奔武院。而此时的袁长志也正夜不成寐,辗转反侧。他见李仕明这个时间来找自己有些吃惊,李仕明一见到他,人还没走到跟前,就已经急忙开口说道:“我大约知道小鱼的去向了。”李仕明把自己的想法跟袁长志说了一番,袁长志双拳紧握,沉声道:“我明日就派人去打探消息。”第二日袁长志就派出了探子,而李仕明的心中却还有另外一事让他耿耿于怀。这件事事关云小鱼的安危,所以他必须弄清楚。他知道有一个人势必知道此事的真相这个人就是西砚。李仕明即刻就去了西砚所在的普化殿。最近半年来因为募兵的事,李仕明跑普化殿跑得很多,门卫老远就认出他来,迎上前拜道:“这不是秘书监李大人,您怎么自己跑来了,您的轿子呢”李仕明道:“不要管轿子了,我有要事要见国师大人,烦请速速通报。”那门卫急忙进去通报,很快便从殿内出来:“国师大人叫您进去,请。”西砚正坐在案后翻看一本古籍,见李仕明脚下带风,大步跨入殿中,直奔自己而来,不禁蹙起眉头,问道:“何事如此慌张”李仕明走到西砚面前,撩起官袍,长身拜倒,开门见山地说道:“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您指点。”西砚合上书本,缓声道:“你说。”“下官要问的这个问题,不便为他人所知,因此叩请大人”说着李仕明看了看周围。西砚对殿中宫女等人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待众人离去,殿中只剩他和李仕明时,西砚问道:“你说吧。”李仕明抬起头,目光炯炯地问道:“大人,两年前,您曾命人暗中捉拿一名女子。这女子名为娮妃,是熠王陛下后宫的一名妃子。但彼时该妃子早已毙命身亡,大人表面捉拿娮妃,实则要找的是附身在其身上的另一女子。那借尸还魂的女鬼眉心绣有一朵梅花,下官请问国师大人,此女鬼是何许人也,此事又究竟为何”西砚越听表情越严肃,他嘴唇紧闭,紧盯着李仕明,半天才问:“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此事并非下官私自探听,而是那女鬼与下官有薄缘,下官中榜前,曽偶遇那女子求我超度。”言毕,李仕明将自己看见被女鬼附身的娮妃,而后又为那女鬼念经超度之事,详细说了一遍。其中关于自己身世以及云小鱼和王二相关之事,均都略去不讲。西砚听罢眉头紧锁,沉思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沉默不语。最后他终于长叹一声,说道:“善恶有报,皆为因果。既然你见过她的真身且超度了她,你也该知道此事的真相。你随我来。”、第四十八章 天赋异禀西砚带着李仕明,一路往上元卿院走去,最后来到了御书院。御书院是李仕明日日处理公务的地方,他自然很熟悉,见西砚带他回到这里,一时不解,问道:“国师大人,这”西砚道:“我要带你去的这个地方,除了陛下和我,再没有其他人进去过,你能来此,实为命数。”说完继续往院子深处走去,李仕明恍悟,西砚这是要带他去御书院的后堂。果然,穿过园林假山,曲径通幽处,再步行约几十米,一栋棕色圆木的三层飞檐阁楼出现在李仕明眼前。他以前曾私下来这里转过,但因有人把守没能进去。阁楼上挂着一块深棕色底的匾,上书“藏书阁”三字。门口站着六名大内侍卫,见到西砚一齐行礼道:“国师大人。”西砚道:“把门打开。”一名侍卫从怀中掏出串铁钥匙,打开门,推开来说道:“大人请。”李仕明跟着西砚走入阁楼的一层大堂,发现这里空空荡荡,只是沿着四周墙壁摆了很多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摞着书籍。这阁楼虽然老旧,空气中还有木头放置久了的湿霉味道,但整个殿内却很干净,点着长明灯,显然是有人每日打扫。西砚走到大殿左边的木头楼梯,顺着往上走,来到顶阁。顶阁是一个二十尺见方的四方形房间,四周环墙较高的地方有八扇天窗,室内光线明亮。房间的东南北三角各供奉了一尊神像,房间正中间摆了一个红木案台,齐腰高矮,上面放了一个精美绝伦的木匣子,刻有奇异雕花,并镶嵌有炫目璀璨的彩色宝石。西砚环视了一周,对李仕明说道:“你且先看看这些你认不认得。”李仕明听罢,先来到东面的神像前,见牌位上供奉的是:“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接着又来到北面神像,供奉名:“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南面供奉的是位女神仙,牌位上书:“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最后是西面,也有个供奉神仙的龛位,但却是空的,里面只放着两张符。李仕明拿起这两张符看了看,其中一张写了个“令”字,而另外一张却是空白的。这两张符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拿在手中轻如鸿毛,却流光溢彩、放射金光,似乎随时要随风飘去,不是凡俗之物。他思索片刻,对西砚说道:“大人,我已经看出这东、南、北三方,供奉的是四御当中的紫薇大帝、后土娘娘以及勾陈大帝三位神仙。”西砚颔首道:“不错。”“但我没想明白的是为何这西面之位是空的,按理四御中还剩下一位南极长生大帝,为何不在供奉之列此外那两张符不似凡物,不知是做什么用的”西砚沉默不语,片刻才叹道:“你找我问那女鬼之事,其实她与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确有因果渊源。只不过时机未到,我还不能尽数说与你听。我只单说那女鬼之事,或许能解你心中一些疑惑。”接着,西砚就给李仕明讲了三年前除夕之夜发生的一件事。圣祖552年的除夕,正是阖家团圆、喜迎新春的时候。西砚安插在东陵国的探子却十万火急给西砚送来了一样东西,说是从东陵皇宫内盗来的重要之物。西砚展开来一看,是一幅春季游园图。画这幅画的人运笔神妙,画中一花一草,一人一物,无不栩栩如生,就连细节之处都是。尤其是其中一名站在花丛旁边的女子,柳叶眉,杏仁眼,青丝如绢,婀娜窈窕,不施粉黛,却妩媚动人。在她眉心的位置,还纹着一朵极淡的梅花,若隐若现,极为别致。这女子与画中其他人物不一样,她身姿曼妙,隐隐而动,好似活着一般,眼神并不在眼前的花上,神情中带着一丝不安和惊恐。西砚细看之下,越看越觉得这女子似乎正透过这幅春季游园图,在看着画外的自己。西砚将这幅画放在案上,举起烛台再看,发现那女子仿佛能看到他的举动一般,朱唇轻启,似要说话。他思忖片刻,对那画中女子说道:“也罢,我且试试能否解开这画中蹊跷。”说完,他将画卷挂在了墙上,盘膝而坐,手持念珠,双掌合十,闭目默念了一段经文。经文念完,西砚缓缓睁开眼,只那画卷上仙气缭绕,那女子竟从画中盈盈走了下来。待到那女子站在了西砚面前,西砚微有诧异的问道:“你是人是鬼”那女子垂泪道:“我此刻是鬼,但这并非我所愿。还请师父若能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回到我的尸身上。”西砚听罢,说道:“既然如此,我且为你念一段往生咒,送你去西天极乐吧。”那女子顿时面露惊恐之色:“师父莫念师父若是念了咒,我就再也不能活过来了。”“你既已死,便不能再眷恋人间,应去你该去的地方。鬼魂在人间游荡,只会扰乱六道。”那女子眼含泪水,请求道:“求师父手下留情,我是被迫如此”“好,那你告诉我,为何你被迫为鬼莫非你是冤死的”那女子摇了摇头:“我是被人锁在了这画里。我本来是个活生生、好端端的人的。”西砚听了很是惊讶,但再问起到底是谁把她封在画中时,那女子就死活也不肯说了。西砚道:“你若不说,我便帮不了你。”那女子哭道:“事到如今,谁也帮不了我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偷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结果落得如此下场,他们知道我败露了秘密,是断然不会放过我的。”“若如你所说,那么你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