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敢对孙玉珩拍拍打打。可恨的是,如今寄人篱下,还不敢开罪了她每每她夜间探门,夫妇二人还得陪着笑,小心翼翼地和她周旋。要是月儿在就好了。她鬼主意那么多方音幽幽一叹:“玉珩,开门吧”今日,清小姐竟然慌慌张张的。她一把抓住了孙玉珩的手,看得方音嘴角直抽。“木师要去哪那么急,不告诉人,也不带人”清小姐兴师问罪。第309章 物以类聚孙玉珩和方音急急对视:“木师要去哪”清小姐甩开了孙玉珩的手好像是他拉住她不放似的。“原来你们也不知道”她蹬蹬蹬就远去了。“去看看。”夫妇二人向外掠去。双重的心焦。既忧心木师的安危,又忧心少了他,洛城再不肯收容渭城这些难民。这座诡异的城,如今是一个叫做“程里正”的人主事。这个人,向来只和人云遮雾罩地打太极,同他打过几次交道,竟是完全摸不清脾性,更不知道日后究竟是如何打算。问他什么,只一句“奉公守法”就把人堵回去。问题是,这洛城如今根本就不在朝廷掌控之中,奉哪个衙门的公,守哪一家的法收留了渭城十万余人,也不见徐威带军过来转上一转。谁还看不出来有问题呢主事之人却是油盐不进,根本不透半点口风。唯一能和他打上交道的,只有木师。木师这一走,谁知道程里正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后脚就把人给赶出城去“音儿莫慌,木师兴许只是出城办事”孙玉珩的声音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那样的能人异士,是真会视众生为刍狗的。何况木师原本就不是渭城人氏,只一时兴起救众人于水火,如今功已成,便是抽身而去也无人能置喙非亲非故,难道还要给这些人养老送终不成木师还未走远。城门特意为他打开了,清小姐被人拦在城门底下,而木师刚刚离开城门。他终于没用那顶黑布小轿,而是坐着马车。近了一看,原来不是马车,是牛车。拉车的牛体型不大,脾气不小。牛眼冷冷一瞥,孙玉珩和方音都感受到了深深的鄙视之意。这牛、这牛怎么有点不对味呢车帘中伸出一根长长的柳枝,轻轻敲一下牛头。小牛停下了脚步,不耐烦地微微刨动蹄子。孙玉珩恭恭敬敬立了:“木师此行,可有什么事情吩咐玉珩做的”“安心待着罢。”孙玉珩心中大定:“是。”方音想起方才在城门下看见被拦下的清小姐,鬼使神差问了一句:“木师可是要上京都”“嗯。”她吸了吸气,不顾直扯她袖管的孙玉珩,急急道:“木师,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挽月过得好不好,若是不好”孙玉珩捂住了她的口:“木师,妇人之言,不必放在心上。”车中默了一会,“嗯,我知道。”“那,木师保重。”“嗯。”小牛懒洋洋撒开了蹄子,一晃眼,就行出大老远。“方才我听到清小姐在叫嚷,说什么京都来的乌鹰。她这是做什么嚷嚷得想让旁人以为她和木师关系不一般”方音抱起了手。“哦莫非京都出了什么事”孙玉珩皱紧了眉。“谁知道。就算是皇帝宾天,你也还是个逆贼”方音瞪孙玉珩,“偏不让我把话说完。以木师的本事,说不定能从那歧王世子手中把月儿救回来”孙玉珩苦笑:“别傻了,木师虽有大才,可京都哪有施展的机会当初不知他是能人,你可不是将他骂出了守备府去。再说,月姑娘也是自愿跟了那世子的。”“说得也是”方音萎靡了。孙玉珩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别想了,回吧各人自有命数。你的月儿姑娘既然是个良善的人,上天定不会叫她受苦的。”“她都这样了,还能怎么苦啊月儿定是以为害死了我们,唉,该有多揪心哪”“你放心,一传十,十传百,木师的事迹恐怕京都早已传遍了”“说得也是”在挽月犹自得意于成功诱导董心越将她带往洛城、带到木师面前时,木师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悄无声息向着京都去了自打进了江东地界,董心越就开始打起小算盘。“喂,江东你熟吗”“不熟。”挽月似笑非笑。“如今江东匪患未平,你路不熟,便老实跟着我走。”“好。”董心越偏过头,得意一笑。等到进了洛城,再叫她晓得已身在叛军窝里。木已成舟,由不得她反悔。董心越自小跟着父亲请上门的名儒修学,家教甚严,几乎不曾踏出过府邸。虽是刺史公子,却没有什么人认得他,只待科考之后,一鸣惊人。这些教授课业的名家个个脾气都有些孤高臭屁,久而久之,董心越便养成了如今的性子。这样的性子为官,天子最是放心。所以董尹也便听之任之,由他去了。董心越向来以为自己是个离经叛道的怪才,所以拜一个叛军头子为师于他而言根本没有半点心理担负。他反倒是担心挽月难以接受挽月神秘一笑,“无奈”地接受了现实。然而到了洛城,这两个人发现,玩大了。董心越习惯做知名人士的学生,自以为身上带有弟子光环,这木师该是迫不及待将他招至门下且引以为傲,殊不知,问及木师何在,无论贩夫走卒还是看着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只会赏他一个直白的鄙视眼神木师是你能见的吗这和原定的计划有些出入。出入更大的,是另外一样因着造反的缘故,洛城的钱庄不兑银票。谁没事也不会带许多现银在身上,恰好,在上一处镇子,董心越做了一回散财童子,将身上余钱尽数赏给一老一少两个乞丐。原以为到了洛城,便能上钱庄兑银子,谁知进城之前,挽月担心遇到程里正清小姐这些熟人,便提议易容。条件有限,二人只取了些草木灰糊了脸。两个灰扑扑的邋遢家伙,一身风尘,无半件换洗的衣裳,又花光了银子,于是由内而外散发出实打实的乞丐气息。你笑我,我笑你。“物以类聚,人以穷分”挽月摇头晃脑。她是真的很兴奋。他,近在咫尺了呢。两个人计划着待天黑之后潜进那辛家大院去。董心越拍着胸膛保证,一旦木师见着他,定会收他做关门弟子。对于少年迷一般的自信,挽月只能无言以对。如今唯一能打听到的事情,便是木师一直住在辛家大院,从来没有踏出过一步,也无人识得他的真容。斗篷、面具、搅动风云的手。董心越目露神往,憧憬着同那位神奇的叛军领袖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挽月暗笑不止:少年,你当真以为你是主角吗第310章 孝心天幕上,一颗又一颗星次第点亮。不多时便密密麻麻,看得人眼晕。辛宅后墙,两个乞丐猫在墙根蠢蠢欲-动。“若是惊动了人,立刻就撤,来日方长。”挽月一本正经地交待。虽然她早已心急如焚,可若是不小心落到了程里正或者清小姐的手上,难保他们根本不给自己和木师相见的机会。那可就真的蠢死了。董心越点头提气,携挽月跃上了院墙。怎么不直接跳进去挽月奇怪地偏头一看,却见董心越惊恐地低下头。她循着他的视线一看,见他的衣摆竟被一柄利剑钉在了墙壁上。向上之势受阻,眼见二人就要往回跌落。清宵她头皮一麻,抬眼去看,看到一道高挑的白色身影正踏着月色,悠然行来。来人的脸隐在阴影之下,看不清面容,但很显然,只凭周身风度以及隐隐的面部轮廓,已能看出是一位极俊俏的郎君。用清宵剑的俏郎君,还能有谁飞剑破空,怎会毫无声息这也正是董心越惊恐的原因。怎么办他怎么会来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挽月作出了抉择。她暗暗咬牙,用尽全力将手放在董心越的肋下重重一推,同时轻声地交待:“别出来,会死。”“刺啦”清宵极锋利,一推之下,衣角碎裂,董心越向上之势不减,眨眼便翻到了墙内。而挽月则直直落回了墙外。“诶”“什么人”墙内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也算是托人向他报平安了她这样想着,身体向地面坠落。嗯好慢慢到仿佛可以调整好姿势,双足稳稳地立在地面上。她有些吃惊,轻轻摆了摆腰,竟然顺利转了一面,脸朝下方。诶在空中竟然可以变换身形她正要尝试着扬起上半身用脚落地时,风声划过,她清清楚楚看见白色人影向着她飞掠而来。奇怪的是,她觉得自己甚至有能力避开他。挽月忍了忍,老实被他揽在身前。“想要脸着地么”“世子你、你怎么会、会在这里”挽月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开心到语无伦次了”他咧嘴一笑,“挺机灵的,见到我来了,还懂得挣开他却是救了他一命。”挽月悄悄长吸一口气,摆出个不怎么假的笑脸:“他倒是不曾伤害我。”她不慌。就算董心越当真落到了他的手里,任他如何刑讯逼供,也不会知晓其实是自己要来洛城,要找木师。董心越只以为是他自己生出的念头,无论怎样也扯不到她身上的。更何况这位世子一定不会以身犯险闯到轩辕镇宇老巢中去捉一个无关紧要的董心越。果然,他携了她,飞快地向着城外掠去。左右两旁的房屋急速向后倒退,挽月幽幽回眸。可惜了等下一次机会,不知又要何年何月。好遗憾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也不嫌她脏,到了城外,飞身上马,将她圈在身前。“你为什么亲自来救我你是怎样找到我的”他却不答,只定定地望着前方,不住催马。所有人都认为董心越一定不会离开京都。他也这样认为。不知为什么,一两日没有消息,他竟寝食难安,骑着马出了城,一路南下,终于在一处叫做临波的小镇上打听到了董心越和她的消息,然后就一路寻来。这样的话自然是不会对她说的。二人日夜兼程,很快就回到了王府。挽月从来没有把自己弄得这么邋遢过。换了五大桶水,才洗了个囫囵样出来。其实原本没那么惨,只是满身沙袋经不起这样折腾,有破有漏,和着汗水黏糊糊地腻了一身,才达到了此番效果。她自我安慰:没见着面也好,这么脏,简直是人生一大污点。一定要漂漂亮亮、干干净净去见他才行。也不知公子荒有没有找到洛城去若是没找着,下次该怎样提醒一下呢早些时候,王府中住进了一位新客人。陆川正在生气。他已数次让小丫鬟向内院传了话去,叫安朝云出来见一见死里逃生的七师叔,可那死妮子一会要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一会又要给世子准备什么暖身汤,今日更绝,说是照看了多日的水仙要开花了,得守着。陆川明白了。她是怕和这帮老爷们走太近,不合她如今的身份了。倒也没错,又不是亲戚虽然是自己一手带大,那又怎么样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喽让陆川最不爽的,是丢了很大的脸。那日老七找到王府门外,托了门房传信进来,陆川喜滋滋地,没报给世子便将人迎进府里。李青倒是给足了脸面,非但不拦着,还跟在后头,交待赵管家收拾了一间阳光宜人的房屋安置客人。从前见着老七,他总是像只冬眠的乌龟一样在睡,如今活生生站在面前,陆川心中高兴,像献宝一样,将这些年间的趣事一样一样说给了他听。最终说到徒弟安朝云出息了,嫁给了歧王世子做侧妃,虽然飞上枝头,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只要陆川打个响指,这小徒弟还是得乖乖跑到面前来尽孝心。从一开始,老七就只淡笑着听,时不时点点头嗯一声。直到陆川提及安朝云,他笑道:“倒是还未见过师兄收的这位小徒弟。”陆川刚吹出口的牛皮,又怎好立时自己打脸,当场唤了个小丫鬟来,让她带话给安朝云,令她即刻跑步来见。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幸好老七昏睡多年,并不懂什么人情世故,陆川自觉丢了好大的脸面,但看老七的神情,倒像是完全不以为意,似乎久不入世,已经忘记了人活于世,脸皮比什么都来得重要了。陆川转移话题,提起这些年他每次醒来时做出的“预言”,老七有些不好意思,只说睡糊涂了,如今醒来,完全不记得那些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陆川同他待得越久,越是不敢直视老七那双眼睛。乍一看,就像极清极浅的溪水,纯净透明,让人自惭形秽,待要仔细去望进溪水深处时,却又觉得深不见底,仿佛整个心神跌进去,就再爬不出来似的。二十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