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翘有些恼了,青苏最近真是越发胳膊肘往外拐了。“我必须去,我要亲眼看到李猛被捉回来。”楚千翘道。出乎意料的,孟景闲倒是没有再劝:“好,但是公主不能离我左右。李猛是阴狠毒辣的亡命之徒,又不知还有多少党羽,恐怕会有危险。”楚千翘想了想,便道:“那青苏留下。”“什么”青苏愣了下,“那不成若公主执意要去,那必须带上奴婢随左右才是。”楚千翘还想说什么,孟景闲却已经拍板:“如此也可。”他看向青苏:“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公主。”青苏:“”她怎么觉得孟大人就是想跟公主独处呢不过她势单力薄,公主是铁了心不想她去犯险,而孟大人又唯公主是瞻,她左看看又看看,最后只能紧张地反复叮嘱孟大人护公主周全,叮嘱到最后,反倒觉得自己多嘴了,孟大人护了公主那么多次,哪一次不是宁可自己受伤,也不叫公主伤及半分呢楚千翘与孟景闲一行从白天吃了早膳后出发,至下午时分到了徐县,先去徐县知县张宁安排的地方住下吃了午膳,便马不停蹄地去亲自问询了那日看到李猛踪迹的百姓。那农民称,自己的家便在玉峰群山主山脉山脚下,最近看到那伙人好几次了,那伙人有六七个,都是生面孔,各个长得有些骇人,时常往深山里钻,似乎住在里面,只是会出来采办些东西。起初,他没往逃犯李猛的身上想,因为李猛的画像距离本人还是有些微差距,而且榜上说李猛只带了两个仆从,可是后来再见过几次,便越发觉得为首的那人跟李猛的样子十分相似。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他便向衙门报案了。孟景闲、楚千翘还有陪同的张宁等人,随着那农民去到了玉峰山主山脉脚下查看。玉峰山脉绵延不绝,光是比较有名的山峰便有五六座,而这农民所住的地方便是最大的一个主山峰,名字便是玉峰山。光是这玉峰山,便大得不是一天能够搜完,因此,当天孟景闲只是了解了一下情况,计划了一些人手排布。回到住处已经天黑。楚千翘的身份未曾揭晓,张宁也以为她是孟夫人,因此房间也只安排了一间。同住了这么多天,楚千翘也已经习惯,便不再扭捏,还和平时一般,先他一步上床睡了。晚上,楚千翘在睡梦中突然被捂住嘴巴。她大惊,下意识便使劲挣扎。那人稍稍靠了过来,却没有出声。楚千翘瞬间安静下来,是孟景闲。孟景闲自然不会闲到没事大半夜地偷袭她,而且孟景闲也不说话,自然有他的道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情况。楚千翘想到这层,纵然被捂得喘不过气来,也不再挣扎,反而自己勉力屏住了呼吸。孟景闲感受到自己手心不再有楚千翘呼出的暖呼呼的气,便知道这小公主在关键时刻还是很聪敏的,便放下了手,随手扯过一件衣服给楚千翘。楚千翘忙将外衣穿上,此时孟景闲便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带下床来。楚千翘跟着孟景闲往外走去,孟景闲一打开门,便有好几个人迎面冲过来。他早有准备的样子,丝毫不慌张,徒手便折了几人。此时,更多人冲了进来,暗卫却不见踪影。孟景闲牵起还在傻乎乎屏气的楚千翘往外跑去:“可以呼吸了。”楚千翘松了一口气,在混乱中跟在孟景闲身后,时不时放冷箭帮他一把,今晚这些突袭而至的人似乎不知道她会武功,因此好几人中了招。很快,两人便脱离了包围。孟景闲带她闯到马厩,骑上一匹马飞奔了出去,才算暂时甩掉那些人。一路疾驰,一直到了城外一处荒山里,孟景闲才弃了马,带楚千翘行入荒山。两人在荒山里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孟景闲才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可以栖身的山洞,便招呼楚千翘进去,在一块略平整的石头上覆上自己的外衫,叫楚千翘稍作休息。一路上连奔带跑,楚千翘几乎都稀里糊涂,只知道跟着孟景闲走没错,此刻安宁下来,坐在孟景闲的外衫上,平缓了跳动的心,问道:“怎么回事”“张宁是李猛的人。”“你早知道”“先前看徐县的公文文书时,有些蛛丝马迹。”孟景闲一边回答她的话,一边在山洞里找寻可以生火的细木枝。还未开春的天气是很冷的,更何况眼下是晚上,自己倒是可以熬过,楚千翘那么怕冷,自然是不行的。“不过我也不是神,具体如何还有待调查,不过张宁从李猛那里得过不少好处应该是真的。或许还牵扯到旧年的一桩杀人案,那张宁可能失手杀过人,是李猛将那件事摆平了。张宁能坐上知县这个位子,李猛也是功不可没。”“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不同我说”“李猛在峪州这么些年,这些知县或多或少受了他的恩惠,不能由此断定哪个知县便会帮他。所以直到李猛出现在徐县,且身边多带了几人,我才敢断定,至少张宁是站在李猛这边的。”孟景闲拾来细枝,开始生火:“但是如若不来,岂不是平白放走了李猛所以先前我并不想你跟着来,不是嫌你拖后腿,是不愿你犯险。”他说得这般直白,楚千翘脸色微红,略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那你也应该先和我说。”“说了你也会跟来。”楚千翘:“”火慢慢升起来了,孟景闲透过火光看到生闷气的楚千翘,原本便清丽的脸蛋透过火光更显得透亮柔和,就像刚刚蒸出来的冒着热气的甜糕,想必咬上去一定十分可口。他便笑道:“公主不必担心,我做了万全准备。我已同程全说过,若是到徐县第二日还未派人回去传信,他便带着人过来围剿徐县的叛贼,安城的援兵最迟五日内也会到,那时候便是峪州八个县全部叛变,收拾起来也绰绰有余。”“那么刚刚怎么不见你的暗卫出来护驾”楚千翘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屏气屏得她都快晕过去了。孟景闲收了笑:“这是我的失误。我知道张宁可能会耍小把戏,因此也事先叮嘱过暗卫提高警惕,可是我没料到张宁会下双层毒。”“双层毒”“午膳他给我们带了酒,我的暗卫各个酒量过人,因此平时浅酌一杯我也就纵了他们去。张宁带来的酒测过无毒才让他们喝,而公主不喜喝酒,我也便没喝。晚上我看到窗户有被戳开的痕迹,才料到他们往房间里放毒,于是捂住公主鼻息,带公主冲了出来,但是我的暗卫却无一人出现。我猜测,这可能是相辅相成的双层毒,单是下在酒里的东西应该是无毒的,但是一旦与他们吹进来的东西相遇,便会形成剧毒,使那些暗卫连冲出房间的机会都没了。”“好狠的心”“好了,不说这些了。公主困了么先睡一会儿。”楚千翘摇摇头,眼下叫她怎么睡得着。“孟景闲,有什么事你总是瞒着我,什么都不和我说。你心里一定埋着很多秘密吧。”盯着跳跃的火光,她突然开口道。孟景闲沉默,半晌才轻笑:“公主不是何尝如此。公主也未曾真正向我敞开心扉。”“我怎么没有”楚千翘蓦地顿住。不管是不是她主动敞开心扉,她都几乎已被孟景闲看透,不是么除了重生这件事这是她不能说的秘密。所以,孟景闲还在要求什么呢倒是他自己,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总是让她看不透。孟景闲拨了拨火堆,让它燃得更炙热些:“好,那这样吧,以后有什么,我都不瞒你,你想知道什么,我也都告诉你。同样的,公主有什么也得告诉我,不要总叫我去猜虽然我总能猜出来,但这到底是不同的。”末了,他轻笑:“那么,公主想问什么”第74章 绿林好汉“啊”楚千翘没想到孟景闲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地反问了她,一时怔了怔。待准备问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一些粗声粗气的人声,看来是张宁的人过来搜查了。好在火堆刚起,孟景闲眼疾手快地便灭了火,山洞陷入黑暗。楚千翘感到孟景闲靠了过来,离她极近,两人呼吸相闻,几乎不分你我。孟景闲握住她的手腕,以防被人发现,好带她脱离险境。极静谧的山洞只有他们两个的心跳声,一声连着一声,此起彼伏着。不多时,脚步声便由远及近了。孟景闲做好了突围的准备。他们这个山洞并不十分隐蔽,只因当时楚千翘着实需要休息了,他才选择在此处暂时停留,然而张宁的人自然对这里非常熟悉,这么个适合躲避休憩的地方自然不会放过搜寻。眼下他并不想与张宁的人正面冲突。刀剑无情,对方那么多人,他担心到时候打斗起来,万一自己无法护她周全,叫人伤了她所以能避开便尽量避开,反正最后也饶不了他们。楚千翘感觉到他手中微微施了力,便知他在暗示自己做好出逃的准备。其实孟景闲武功高强,若是自己一个人,想来绝不会选择躲躲藏藏,直接迎上去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肯定也不在话下。现在这样是为了她吗无暇再思索,她到底也学过武,岂能让他看低了自己楚千翘屏气凝神,准备等会儿暴露了,绝不做拖后腿的那个。眼看那些人就快来了,两人正准备大战一场时,忽听得另外一个中气十足的喝声“哟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搜爷爷的山头也不跟爷爷说一声,还有没有规矩了”脚步声便纷纷停了下来,只听得其中一个人说道:“你是何人我们是徐县的官差,正四处搜寻在逃犯人,你休要阻拦于我,否则便拉你去衙门,治你个阻碍公务之罪”“看来我这一走,徐县是又换了一批人了,连爷爷的名头都没听过,到底还是太嫩。”话音刚落,便听到几个人连番痛叫的声音,不用想便知是那人出手了。张宁的人很快反应过来,与他缠斗到一起。外面那个自称“爷爷”的家伙,倒是间接帮了他们。不过他们两个受人恩惠,却躲在里头不声不响,却不太地道。楚千翘头一个按捺不住,想冲出去帮个忙,不能间接因为他们,致使两方起了冲突,倒叫一个无辜之人受罪。孟景闲手掌施力,将楚千翘的手牢牢握住,阻了她的去路。楚千翘正欲发火,孟景闲低声道:“你留下。”随机一跃跃了出去。楚千翘自然不甘,便也跟着出去,在山洞门口观战。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紧要之时她便是不行也要顶上去,但若是冒冒失失地帮倒忙便得不偿失了。躲在洞口,借着皎洁的月光,她才隐约看清外面那人的模样。那人一口一个“爷爷”,让她满心以为是个瘦骨嶙峋却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就像话本子里常有的世外高人。谁知,眼前这人竟是个年轻人,约莫而立之年,长得也是白净细嫩,十足俊朗,只是眉宇之间有些掩盖不去的锋芒。而且,这容貌和她父皇倒是有几分相似,叫她一下便生出好感来。楚千翘本想看看需不需要她帮忙,结果发现竟是自己多虑了,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是孟景闲武艺高超,那个年轻人的武功也不在孟景闲之下,两人联起手来,原本训练有素的官差都被打得犹如乌合之众。便是有人眼尖看到了楚千翘,欲“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没挨到她身侧,便叫孟景闲挡了回去。很快,那群人死的死伤的伤,余下几人落荒而逃,孟景闲也不再去追,横竖这些人已经不足为惧。战毕,那年轻人双眼一瞪:“呵,爷爷的山洞里果真藏了人。”孟景闲却双手握拳:“多谢前辈相助。”楚千翘疑惑不已,好吧,念在他也确实相助了的份上,楚千翘也一拱手:“多谢前辈相助。”那年轻人却是扑哧一笑:“这些小兄弟感谢我,我便心安理得地受了。你感谢我作甚你从头到尾都没发现爷爷,怎么就谢我了莫不是夫唱妇随”这都什么与什么啊楚千翘脸上绯红,一时无言以对:“”这种时候孟景闲总是护着楚千翘的,他拉起楚千翘的手腕,向那人道:“再次谢过前辈借用山洞。实则内子早在我之前便发现了前辈的踪迹,只是前辈不知而已,因此她才谢过前辈出让山洞借我们一用,还替我们阻挡追兵。”这人哑口无言,好吧,还没见过有人比他还护犊子。“既然你们来了,来者是客,便来我另一处山洞一聚。寒夜漫漫,好歹先睡一觉再说。”这人略过先前的话题,虽然嘴巴坏,到底心是好的。楚千翘从他们的对话中便明白了,原来进入这个山洞之前,孟景闲便发现了有人居住在这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