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劲,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不讲道理宋洵哭笑不得:“小的瞧您也挺在意那掌柜的,又何苦弄些误会”“谁在意她了内丹的事没找她算账都是念在她出手相护的份上。”宋立言一拂袖,恼怒地回了屋子。宋洵唏嘘地看着他的背影,站在院子里想,他要不要帮自家大人的去看看人家那可自作主张地去了,万一大人找他麻烦,他该找谁说理去犹豫了一会儿,面前那刚关上的房门就又打开了。宋立言换了一身云青色锦袍,板着脸跨出门来,大步往外走。“大大人咱们去哪儿啊”“还能去哪儿”宋立言出门上马,没好气地一甩鞭子。他倒不是担心楼似玉,以她的本事,罗安河不可能把她如何了,他操心的是霍良,不该护而去乱护着,指不定打乱那狐狸什么计划,到时候帮了倒忙,吃苦的还得是她。墨发被马背上的风扬起来,宋立言冷漠地想,男人又不是光英雄救美出个风头就能得人芳心,还得长脑子不是霍良这样的,楼似玉还能念他的好能。楼似玉岂止念霍良的好啊,甚至觉得他侠肝义胆菩萨在世,眼前这些个与他相熟的狱卒不但不难为她,给她挥鞭子还都放轻了力道,还小声安抚她:“掌柜的别怕,咱们都是捕头的人。”第73章 两个傻子一瞬间她简直要觉得“捕头”是世上最好听的两个字了,感动地看着鞭子落下来,然后配合着“嗷”一声,楼似玉拧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梗着脖子冲主位上喝茶的罗安河喊:“大人,冤枉啊”罗安河冷哼一声,放了手里的茶碗,大步走过来抢过狱卒手里的断骨鞭,一鞭子打在她肩上。皮肉隔着衣裳都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楼似玉躲避不及,左脸嘴角边被刮出一道红痕,忍不住“嘶”了一声。“这点小把戏,在本官这儿还糊弄不了。”他捏着鞭子指着她的脸,“弄张人皮不容易吧早点交代内丹去处,我留你个全尸。”嘴角一撇,楼似玉抽噎地吸了两口气,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奴家当真是冤枉的呀,不明白大人说的内丹是什么。孤苦无依的小女子罢了,缘何要受这种苦头啊呜呜呜”呜咽声悠长悠长,越过墙上的煤油灯,穿透几道回廊,凄惨地落在一只皂靴跟前。那靴子一顿,接着加快了步子,跨进了刑堂。于是罗安河第二道鞭子落下去的时候,一道白光突然挡过来,震得他往后一仰,差点闪了腰。“宋立言”这熟悉的炁,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的,罗安河捂着腰眼吼,“你这是以下犯上,要掉脑袋的”伸手捂了捂自个儿的脑袋,宋立言抬眼看他:“我朝律法:以下犯上要受断头之刑,妄用私刑也要受断头之刑。一个脑袋落下去声儿不够响,我寻思着多一个来陪着师兄,也不枉你我同门一场。”罗安河一噎,抬步凑近他些,低声道:“她是个妖怪,能用律法来论吗”“她哪里像个妖怪”宋立言满眼不解,“不是个普普通通的掌柜么浮玉县衙门一直有她的户籍,还有她缴税的凭证。”这言辞凿凿的,要不是他亲眼见过楼似玉化形,都要被蒙过去了。罗安河哈哈大笑,然后收声问他:“你当我是瞎的”“妖怪变化莫测,师兄也是知道的。当日街上所见狐妖并不是这位楼掌柜,楼掌柜也是受害者,师兄长我二十多岁,难道没看出来”宋立言甚为失望地摇头,走去楼似玉身侧,轻轻抚平她肩上被鞭子抽出来的褶皱。罗安河抱着胳膊看着他:“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宋立言叹了口气,无奈地招手。后头站着的宋洵立马上前来,将一支灭神香递到罗安河面前。“断骨鞭见效慢且费力,师兄不妨用这个试试。”灭神香的确是最好鉴定妖怪的宝贝,罗安河这次出门正好没带,不曾想他倒还主动给他送来了接过来仔细查验了真伪,罗安河就着墙上的油灯将香点了,往楼似玉面前一放。滚滚白雾从香头溢出来,瞬间涌满了整个刑堂,楼似玉被绑在木架上满脸疑惑地看着,眼神无辜又干净,任由白雾将她淹没,也没半点反应。罗安河震惊了,捏着香往她身上挥,挥了好几次也不见效果,瞪大了眼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怎么可能”“县上有狐妖作祟,一直没能抓住,那狐妖常常借楼掌柜的样貌出现,已经不是头一回。师兄初来浮玉县,不知道情况罢了,也不必太自责。”宋立言善良地安慰他,“以权谋私误伤百姓,也至多不过是被参一本,只要州府大人护着,师兄你就不会有事。”“”罗安河怀疑地睨着他,“你是不是在这香里动了什么手脚”宋立言大方地朝他指了指外头:“岐斗山上能碰见妖怪,师兄可要去试试”灭神香若有问题,就不会涌出这么浓烈的白雾,罗安河心里也知道不可能,可还是觉得匪夷所思,迟迟不愿相信。宋立言慢条斯理地将楼似玉手腕上绑着的绳子解开,问她:“掌柜的伤着了”他的眼眸看过来,传递了一丝怂恿之意。楼似玉立马来劲儿了,抓着他的腰带就哭:“大人,奴家要喊冤啊奴家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做,突然就被抓进大牢动了私刑,奴家手腕疼,肩膀疼,哪儿都疼这事儿要是不给个公道,奴家也上州府大人那儿递状纸去”“掌柜的稍安勿躁。”宋立言像模像样地宽慰他,“罗大人也只是认错了人。”“认错了人就可以动私刑了咱们朝廷的律法是写着好看的虽说官不与民斗,可天理昭昭啊,要不是大人及时赶到,奴家今儿被打死在这里也没处喊去。”说着,捂着脸就嘤嘤嘤地往他怀里倒。宋立言不着痕迹地将她推开,再瞪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头对罗安河道:“此事也的确是师兄做得不妥当。”“这谁想得到啊”罗安河还有点怔愣,看看楼似玉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灭神香,心想也对,这掌柜的身上没有妖气,的确是个普通人。“那”他挠挠头,“那本官给掌柜的赔个不是”意外的能屈能伸,楼似玉吓了一跳,打量他两眼,确定他是真的被唬住了而不是在说反话,才松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大人先把霍捕头放了吧”“就算掌柜的不是妖怪,那霍良忤逆之罪也是定下的。”语气一转,罗安河抬起了下巴,“用私刑是本官之过,可掌柜的本也有命案在身,呆在大牢里不冤枉。”“关于曹府的命案。”宋立言开口,“相关证据已经齐全,师兄既然在,不妨今日就升堂。”“县上事还那么多,哪儿有空升堂再关几日吧。”知道她不是那狐妖,罗安河也就没兴趣了,拂袖往外走,“你们把人给我看好了,楼掌柜和霍良,一个都不许给我往外放。”“是。”四周的狱卒低声应下。楼似玉目送他离开,扭头欣喜地道:“大人这一出英雄救美,真真是得奴家欢心那,有空请您喝酒”眼眸微有亮光,却又被主人克制的眼皮给盖住一半,只留星星点点的光不小心从睫毛间泄出来。宋立言伸手拂开鼻息间飘散的白雾,板着脸道:“我是来看霍良的,顺便给掌柜的搭把手罢了。”“哦对,霍捕头。”经他提醒,楼似玉连忙往牢房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小声道,“他不知道您来了,许是还担心着呢,赶紧去报个平安。”像霍良这样当真不畏强权的人,楼似玉只在书里看见过。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肯逆着人性来帮她的,那定是将她当成知己好友了,她也不能辜负人家。步子又轻又快,楼似玉跟只蝴蝶似的飞扑去霍良牢房的栅栏上。“掌柜的”霍良上下打量她一番,问,“受刑了”“就一下,蚊子咬似的,不碍事。”楼似玉笑着朝他抱拳,“多谢您出手相助。”霍良走到她跟前,皱眉盯着她的脸,半晌,伸手越过栅栏,指了指她脸侧的红痕。“啊这个,也没什么,不疼。”她大方地朝他摆手,然后笑道,“宋大人说来看您了。”伸手指着后头,楼似玉以为宋立言就跟着她呢,谁知道扭头看过去才发现那人慢悠悠地走在牢房拐角,眉目低垂,看不清神情。“宋大人”她疑惑。宋立言没应,步子倒是稍稍加快,走到跟前来站定,抬眼看霍良:“你出去的时候我同你怎么说的”霍良心虚地挠头:“大人让卑职尽分内之责。”“你尽了吗”“没有可是大人,楼掌柜当真没错,卑职为何要听令捕她”霍良不明白,“若是大人下令,卑职尚且觉得情有可原,可那位罗大人从浦方下来,任意妄为,暴躁蛮横,他所为不妥,卑职也要听之任之”“你不听不任的后果就是被关在这里。”宋立言敲了敲他面前的栅栏,“怎么,心里惦记着搬救兵”脸上一红,霍良不好意思地低头。“还真是义薄云天啊。”宋立言望向头顶的房梁,不悦地道,“那就如此吧,本官反正也救不得你。”楼似玉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开口:“大人,霍捕头做的也是好事啊,又没做错,您怎么反而还怪起他来了”敲着栅栏的手指一僵,宋立言阖了眼,半晌没说话。牢房里光本就暗,他一沉默,半个人都隐进黑暗里,散发出一股说不出来的阴郁。身上起了层颤栗,楼似玉搓着胳膊笑了笑,想再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就见这人挥袖,头也不回地走了。“哎大人”她怔忪。宋立言置若罔闻,他觉得自个儿来这一趟实在多余,她又不会被打死,还有人护着,哪儿需要旁人操心步子越迈越大,他很快消失在下一个拐角。霍良有点茫然:“宋大人怎么了”楼似玉比他还茫然:“可能还有什么急事要去忙”她身后站着的狱卒欲言又止,神色复杂,最后也只能道:“楼掌柜先回牢房吧,小的去拿点吃的来。”第74章 醋味儿熟悉宋立言如宋洵,一向知道自家大人嗜甜苦辣咸,但从不沾醋,面条里不能放醋,吃饺子也不能,所以他一度以为,此生都不会在大人身边见识到醋味儿。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二十多年欠着的醋味儿,今儿一朝全还回来了。行在宋立言身侧,宋洵想宽慰他:“大人,掌柜的只是念霍捕头恩情,又不是别的,您气什么”翻身上马,宋立言捏着缰绳冷淡地道:“我没生气。”有什么好气的,一个蠢一个瞎,真好齐齐进大牢,最好冤不得伸,一起把大牢给坐穿,人间也少了两个傻子不是宋洵不敢再多劝了,硬着头皮岔开话:“那罗大人这事该如何是好总由着他胡来也不像话,要不往京都递个信”“远水救不了近火,你且安心,霍良有办法。”脸色又沉两分,宋立言甚是不痛快地挥了马鞭绝尘而去,留宋洵一个人傻傻地想,霍良能有什么办法啊派了众多上清司弟子四处寻找内丹的下落,罗安河站在衙门门口看着天色,心里也是焦急得很。这时辰越过越快,若是他最后无法带内丹回京都,那可就麻烦了。正想着,罗安河眼睛一瞥就瞧见裴献赋朝他走过来了。“罗大人。”裴献赋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意,“怎么在这儿站着”“前辈。”罗安河叹了口气,“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习道之人不能有杂念,否则便会催生出心魔。”裴献赋意味深长地看向远处,“心魔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东西。”罗安河以为他只是随口感慨,便应:“无妨,我修为够,心魔没那么容易出来。况且这也算不得杂念,贪嗔痴一个都没沾边我就是想知道,怎么找到那天结界里出现的狐妖”眼里闪过一道暗光,裴献赋摇头:“妖怪来去一瞬,已经得手逃遁,想再找又谈何容易与其停留在原地,不如往前看。”“哦”罗安河好奇,“怎么个往前看法儿”“内丹是要交给上清司的,交代却是大人您要给州府和朝廷的。既然上清司那边不好有结果,那至少朝廷这边得交代清楚。”浮玉县死那么多人可不能白死,处置得稍微不慎,就可能民怨沸腾。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