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似假还真
次日卯时三刻,慕容澈准时到达京兆府。
在环顾一圈之后,他轻轻蹙眉,昨日要的是刑部及京兆府重要官员全部到场,此时赫然缺着一人。
“刑部左侍郎魏杰现在何处?”慕容澈边往主位上走边问道。
“王爷,魏杰今日以晨起高烧为由告假,下官以其往日尽心尽力,故而准其假。”刑部尚书苏万华眼皮微微抬了抬回答。
按本朝律例,上朝之日告假必须经由天子同意,但非朝见日由上一级长官批准即可,是以苏万华此举也不算违例。
慕容澈点点头,此案次审由右侍郎完成,与魏杰并无干系,今日缺他一人也无不可。
“各位大人请起,今日本王别无他意,只是本案‘主犯’祖母上门来寻了本王,本王看这案卷却也有疑处,故而打算询问清楚,也不负我大靖依法为准的治国准则了,各位说是不是?”
底下众人自然是点头应是,只是这之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便不甚清楚了。
“好了,带人上来吧。”
很快,衙役就带上来三人。京兆尹立刻介绍:“左边的这是柳条巷孟长雕,是个木匠,右边的是柳条巷黄岩,是个石匠,这两人都是本案重要证人。中间的就是本案主犯柳臻儿。”
慕容澈点点头,对孟长雕道:“把你知道的速速告诉本王。”
孟长雕朝前一步,跪倒在地,行的是稽首大礼:“回王爷的话,草民是柳条巷木匠,巷子里家家户户木椅子木桌子都是草民做的,因为要去丈量尺寸,所以草民在各家都进去过,家家户户的事情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
慕容澈毫无不耐烦之意,只静静听着。
“我们柳条巷里一共住着一百户人家,有些是新来的,有些是常年住在这里的,年代最长的就是我家还有柳婆子,王婆子家,她俩都是寡妇,早就死了丈夫,独自带着孙女儿,日子过得紧巴的很,所以左邻右舍的也都会帮衬着些,草民给他们家还打过不少凳子呢。”
慕容澈眯了眯眼睛,朝着柳臻儿处望了一眼,十六岁的女孩儿,瘦瘦小小的,皮肤苍白至极,身上的囚衣穿在她身上显得极其宽大,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来似的,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劲力将一个大活人活活杀死。苍白无色的嘴唇,茫然无神的眼睛足可以让人看到她现下的处境已经是艰难之极。慕容澈走南闯北三年,又在朝堂中摸爬滚打了三年,这点认人的本事自认还是有的,以他所见,此女当不是凶手。
“草民在给他们家打凳子的时候曾经听见柳臻儿和王莺吵架,好像是柳臻儿看上了巷子东头赵家儿子赵长庆,但是赵长庆却常来找王莺,所以柳臻儿对王莺不满。王婆子家的孙女儿那可是我们柳条巷出了名的美人,长得好看不说,那一口嗓子唱个歌跟黄鹂鸟似的,好家伙,那叫一个好听!草民要是赵长庆,当然也能看上王莺。”
“你的意思就是说,柳臻儿是因为嫉恨王莺所以才对她痛下杀手?”
孟长雕连连称是:“王爷明察,柳臻儿正正是看上了赵长庆,结果人家和王莺郎情妾意的才心生嫉妒而杀了王莺的。”
慕容澈点点头,目光再一次看向柳臻儿,这女孩子还是站在那里,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也没什么表情,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你呢?”
看到慕容澈的目光,右边的那位石匠连忙站出来,像孟长雕一样给慕容澈行了大礼道:“回王爷,草民亲眼看到柳臻儿拖着一口大麻袋去了井边,定然是她杀了王莺,又将人装入麻袋里扔进水井之中的。”
“细细说。”慕容澈皱了皱眉头:“何时看见的。”
“草民婆娘前日里被诊出怀了娃,最近吐得厉害,嘴又刁的紧,这不大早上的想要吃城西头那家的蜜饯,那里离家里远得很,草民只得起的大早跑去买,谁知刚出门就看到柳臻儿拖着麻袋,草民着急着买东西去,也没有去看,匆忙就走了。之后听说了人死了,这才想起来这事儿。”
“你家在柳条巷哪边?”慕容澈问道,而后看到那人眼睛转了两圈,又立刻接上一句:“诚实回答,这种事情本王片刻就可以知道,你当知晓,以下瞒上是个什么罪名。虽不至于死罪,但一百板子总是免不了!”
“是是是,”那人听得这话头点如捣蒜,要知道这板子能不能要命可都是上头一句话